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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老干部面前作死后 第7节

  谢家这边风风雨雨自不必说。
  顾馨之确实是不得空。
  出了药铺,她带着水菱几人在附近找到家布坊,跟掌柜软磨硬泡,才要下十来斤的薯莨,价格还不低。
  但,这么点量,如何够用。
  顾馨之没法,只得带着人满京城转,逮着布坊就进去问,连着转了几家,好歹是凑了数十斤薯莨。关键是一点都不便宜,直把她心疼得直抽抽。
  忙完这一通,已然过午,顾馨之这才觉出饿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的徐叔几人估计更饿。她赶紧带着人找了家干净的馆子用午饭。
  五菜一汤,又花了数两银子。
  她觉得四个人点这么几道菜算简单,徐叔三人却觉得不胜惶恐。顾馨之好生安抚了一番,他们也只敢小心翼翼挨着板凳坐着,吃的时候更是半天不敢伸筷子。
  顾馨之没法。这些根深蒂固的主仆思想,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她索性找小二拿来一些干净碗碟,每道菜拨出少许,剩下部分留给他们自用。水菱还觉得不够,又给她补了点。就这样,一张桌子分成两边吃用,他们才敢伸筷子。
  顾馨之囧然。
  行吧,反正都是她的人,以后多照顾几分就是了。
  顾馨之算了下自己的余钱,默了。太穷了,想给他们多做身衣服都办不到呢……得赶紧赚点钱才行。
  用过午饭,接着去采购。
  她们现在一大家子住在离京半个多时辰的庄子里,日常要买点什么都不方便,只能趁着出来的时候买齐了。调料、米面、针线、绸缎、澡豆……想到许氏昨儿晕厥,顾馨之索性又回到陆文睿的药铺,趁着掌柜眼熟她,便宜买了许多常用药,省得在庄子里遇到什么事,连药都没有。
  钱哗哗地出去。
  顾馨之心痛得无以复加,还得在水菱几人面前装淡定,心累得一逼。
  等到半下午,终于将马车塞满,一行四人紧赶慢赶地回庄子。
  走了一天,顾馨之累得话都不想多说,陪许氏用过晚饭,她便去洗洗睡了。
  一夜都是噩梦。梦里一会现代一会古代,又是种田遇灾荒,又是开公司破产。不管在什么场景,她都带着一帮家奴挨穷挨饿,到最后甚至开始沿街乞讨……
  醒过来后,顾馨之简直比睡前还累。
  她穿好衣服,披头散发站在床边做伸展运动,感觉浑身都在嘎吱响,还酸疼不已。
  她一边晃手晃脚,一边苦着脸嘀咕:“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上回请个大夫跑一趟,就花了足足十两,好贵啊。”
  水菱边收拾床铺边笑:“您是昨儿走得太多,累着了吧?多歇两天就好了。”
  顾馨之眨眨眼。仿佛……是这样?
  不管在谢家过得多惨,原身好歹也是个主子,半点活儿都不用干,昨天从早走到晚,可不是过度运动了嘛。
  知道不是生病,她立马恢复精神。
  吃过早饭,将张管事轰出去周边村子收土豆,她则开始干活。
  让人加急打好的水槽,买的绸缎,都到位了,就差薯莨。
  顾馨之挑了几名力气大的妇人,亲自带着她们干。
  昨儿买回来薯莨清洗后切块碾碎,用竹箩盛着浸入水槽里,揉搓薯莨碎,得到“头过水”。再用竹箩捞出薯莨,放到第二个水槽里,得到“二过水”,以此类推,接连准备好“三过水”、“四过水”。薯莨液便制备好了。
  这边在浸薯莨液,另一边,庄姑姑按照顾馨之的吩咐,扯开昨儿买回来的绸缎,剪成几段,每段两端缝上棉布套,套上木棍。
  等这边“头过水”出来,处理好的绸缎便可直接浸入其中,搅拌浸透,再取出来,铺到河边河卵石上晾晒。
  几番重复,直到把所有绸缎都铺在河岸边,活儿才暂告一段落。
  留了人盯着这些绸缎,省得被牲畜弄脏了,顾馨之便拍拍手回院子。
  好奇旁观的许氏不解:“这就弄好了?”
  顾馨之摇头:“这才刚开始呢,少说得折腾上一个月。”
  许氏惊讶:“要这许久的吗?”她忧心忡忡,“真能做出来?你以前也没做过,万一折在手里……”
  顾馨之信誓旦旦:“书里说了,按照步骤基本都没问题,只是成色会有差别而已……娘你放心,我可是要给你养老的,没把握的话,我怎敢乱来?”
  许氏很是沮丧:“都怪娘,把钱都用光了……”
  顾馨之安抚她:“钱都是用来花的,你在舅舅家不容易,多花点也是正常。等我以后挣多多的钱,你直接装一马车银锭回去,砸死他们!”
  许氏忍俊不禁:“瞎说,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折辱别人。”
  顾馨之挽着她胳膊:“就是瞎说嘛,这样说,我心里高兴。”
  许氏愣了愣,拍拍她胳膊,不吭声了。
  顾馨之看了她一眼:“娘,这段时间你都得跟着学哦。”
  许氏不解:“怎么了?”
  顾馨之理所当然:“以后这些活儿就交给你了呀。”
  许氏大惊:“这如何使得?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的!”
  顾馨之:“这不是正带着你学嘛。再说,熟能生巧,一次记不住,多来几次不就会了。我还要赶在入夏之前多做一点呢,过了夏日,这玩意就不好卖了。娘,你可要帮我啊~”
  许氏:“万一学不会……”
  顾馨之不以为意:“学不会就多学几遍,实在不行,就拿笔记下来呗。”怎么说也是识字的人。
  许氏犹犹豫豫:“那我,试试?”
  顾馨之大手一挥:“试!”
  她娘回来不过两三天,就仿佛恢复了大半,饭能多吃半碗,脸上有了笑容,也没有了刚回来时的虚弱,每天都能在庄子四周散散步。
  按那老大夫所说,她身体底子差,需要长时间调理,但她却恢复得这般好,除了不能走动太久,其他已然看不出太大问题……想来,不过是生活有了盼头罢了。
  她一寡居妇人,丈夫早逝,女儿远在他方相见不易,又遭嫡母、嫡兄磋磨,身体能好才怪呢。虽然她仍然难以释怀女儿和离之事,但抵不过天性里对亲情的渴慕。
  人闲着就容易多想,若不给她找点事情,等她缓过来,自己怕是要倒霉。
  顾馨之对目前的和离娘子身份十分满意,可进可退,可攻可守,简直不能更完美。
  她能怼谢慎礼,许氏……还是得悠着点。
  索性给许氏找点事呗,忙起来,就顾不上她了。
  越想越靠谱,顾馨之偷覰了眼忐忑不安的许氏,坏心眼地补了句:“娘,以后咱家吃饭还是喝粥,可就看你了。”
  许氏登时慌了:“这、这担子太大了,我、我不行。”
  顾馨之一锤定音:“所以你好好学,我只带你做这一回。”
  许氏:“……”
  许氏如何担忧不说,第二日,顾馨之就开始带着她一起洒莨水、晒莨。
  这一步骤用的是“二过水”,晒干的绸坯上洒莨水,用细密的竹枝束均匀抹开,再进行晾晒。如此反复,数遍后,才可进行下一步。
  这过程刚进行到第二步,去京郊各村搜刮土豆的张管事回来了。
  他还带回来了数百斤土豆。
  顾馨之高兴不已,立马将晒莨之事全权托给许氏,自己带着人去做薯粉,打算先拿这个赚点钱,好缓一缓燃眉之急。
  她为了摆脱谢家,和离的时候是快刀斩乱麻,拿了和离书就出府,匆忙之下,只收了她院子里的银钱、首饰、衣料,至于别的陪嫁,那是想都不敢想。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一无娘家可靠,二是人单力薄,断不可能从谢家那种虎狼窝里挖出肉来,能脱身已经可以了。
  陪嫁的这庄子统共三十亩。听起来多,但大都是旱田,还得养着庄子里一大帮人。往日她在谢家,这庄子也不过是三时两季送点米粮家禽,别的就没了。
  也是因着贫瘠,才没被谢家那帮财狼给啃了。
  只是这么一来,她手里便没什么银钱了。
  庄子有田有粮,吃的倒是不愁。但想要过得好点,就得花钱。比如调料、比如肉。
  庄子好几年没住人,压根没修缮过。这段时日不下雨还好,等到春雨季节……怕是要漏雨。
  还有,许氏回来,带回来的衣裳都旧的不行,看着,仿佛还是两三年前做的。纯棉布料不比现代材质,洗多了可是会发白开线的。这一来,还得花钱做衣裳。
  还得采购薯莨和绸坯。
  桩桩件件,都得花钱。
  这段日子的花销,可都是靠她当掉部分首饰支撑下来的。
  首饰总有当完的一天。在此之前,她得先把日子过下去,再攒点创业基金。
  恰好她和离那天,出城时看到贴在城门边上的告示——是去岁朝廷鼓励种植土豆的告示,许是与农桑相关,至今仍贴在墙上,旁边简单的土豆食用简介。
  顾馨之当时便有了些想法。
  老百姓刚接触土豆,怎么吃都得问人,何况翻花样?
  正好她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人。
  找来几名得空的仆妇,直接在最为宽敞的前院摆开架势,顾馨之斗志昂扬地投入到……切土豆、剁土豆、揉土豆的大业里。
  苍梧奉命前来的时候,正正撞上这般场景。
  他盯着埋头在泛黄水盆里搓揉着一些……不明物体的顾家姑娘,咽了口口水:“那个,顾姑娘。”他小心翼翼,“奴才奉主子之命,给您送点东西。”
  “啊?”奋力搓揉的顾馨之茫然抬头,看到他,懵了片刻,“你家主子谁啊?”
  苍梧赔笑:“奴才的主子乃当朝太傅,谢家家主。”
  顾馨之回忆了下,恍然:“哦,那天赶车堵我、害我差点摔倒的人啊!”
  苍梧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顾馨之略有些不耐烦。谢慎礼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起身,接过香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苍梧扫了眼满地的盆,抹了把汗:“顾姑娘,奴才带来的东西,有些琐碎,需要您核对一二……可否,移步他处详谈?”
  顾馨之瞅了眼他手里抱着的木匣,挑眉:“怎么,你家主子来给我下聘了?”
  苍梧:“……”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休要坏他家主子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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