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李梨棠这一病病得来势汹汹，浑浑噩噩在床上睡了好几天后才总算是彻底好了。
  入冬之后的天空总是带着凉爽的干净，万里无云的澈蓝明晃晃的，连太阳照在身上也是懒洋洋的。李梨棠趁着暖和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有一小块喷泉，细细蒙蒙的水雾打下的时候能印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刘姨从房间里拿出一块毛毯给她盖上：“李小姐，您病刚好，别再着凉了。”
  李梨棠赶紧直起身子接过：“谢谢刘姨。”
  青春靓丽的少女长着就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刘姨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也不免有些疼惜，她看着李梨棠给自己盖上毛毯然后问道：“我给您切点水果吃吧？”
  “好，”李梨棠的脸上还带着些生病的倦容，连声音都有点恹恹的：“麻烦刘姨了。”
  “不麻烦。”
  李梨棠看着刘姨低头离去，最开始的时候她十分不适应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和服务，每次看到比自己妈妈年纪还大的刘姨恭敬地称自己“您”她都别扭地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后来杨旭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等人都走光了告诉她不用不自在，刘姨他们都是受雇于他，工作内容使然，她心里越是抗拒反而才是为难他们。
  想到杨旭，李梨棠心里就有点复杂了起来。
  她是恨透他的，从他强奸她、囚禁她、用父母威胁她的时候，他把她豢养在这巨大美丽的房子里，她恨不得杀了他。可如今呢？
  他死死地捏着她的弱点，画地为牢，让她仰仗着他的鼻息生存，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得到她吗？如今她的身体和自由都已在他掌握之中，他还要什么？李梨棠不会荒唐到觉得杨旭是爱她的，这样不合常理又变态至极的感情怎么能叫爱。
  可女人最擅长在细节里找感情存在的痕迹。李梨棠不是木头做的，杨旭通宵看护她、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情绪，他给她的那些善意即便她刻意无视也架不住润物细无声地扎进她心里。
  在她生病的这些夜晚，半梦半醒间总有一只带了薄茧的手探在她的额头确认她是否发烧，这样微柔的触碰，她即便在梦里都觉得心里一颤。
  佛洛依德说，爱与催眠只有一步之遥。
  她恨杨旭，可她更怕在他那众多微弱的善意下会把她的恨催眠成爱。
  “在想什么？”背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李梨棠眼前投下一道阴影，她抬头，杨旭逆着光站在她面前。
  她面露讶异：“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杨旭拉了另一把椅子到她旁边坐下，他脸上有点疲惫：“开了一上午的会有点累，回来看下你。”
  是了，李梨棠想起他前天说的，公司接手了新项目，他最近都要去公司盯着。富二代也不全是游手好闲的，她想。
  刘姨端上一盘切好的水果，杨旭自然地接过，长指微动，叉子叉着一颗鲜红动人的草莓送到李梨棠嘴边。
  “唔，”李梨棠被塞进一颗草莓，“……谢谢。”
  杨旭面无表情地继续叉起一粒芒果粒，李梨棠下意识地想去接过他手里的叉子：“我自己来吧。”
  “废什么话？”他像不耐烦似地皱了下眉毛。
  李梨棠没再说话，垂下头默默张嘴。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好，他放下手里的盘子看着李梨棠：“棠棠对不起，今天心情有点不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对你，公司的事。”
  “嗯……”李梨棠不明白他跟自己解释什么，受制于他的宠物其实不需要他解释。
  杨旭没再动手喂她水果了，“病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李梨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的病好没好他不是最清楚了吗？
  杨旭转头看她， 少女的脸蛋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甜美的像是剥了壳的荔枝。
  “你去收拾一下，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出去？”李梨棠问道：“去哪？”
  “去吃个饭，”杨旭的语气听不出起伏。
  ……
  李梨棠没想到杨旭轻描淡写的“去吃个饭”，是指去杨家老宅吃饭。
  穿过庭前水榭的大院，里头的大宅是厚重的古朴气息。杨旭牵着她走得不急不慢：“就吃个饭而已，不用紧张。”
  李梨棠并不紧张，只是有点不自在，她指了指自己又问了杨旭一遍：“我来这里合适吗？”
  她的表情认真，擦了唇膏的嘴巴在夜色里显得水润娇嫩。杨旭看她，神色近乎温柔：“合适。”
  他都这么说了李梨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屋外候着的佣人见两人过来迎上前：“少爷，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嗯。”杨旭颔首，手里还是牵着李梨棠的手。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高，李梨棠一进来就觉得屋里暖烘烘的。饭桌旁坐着一个穿了西装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这位经常出现在电视财经新闻里的男人就是杨旭的父亲，也是杨氏的目前的主权人，杨文耀。主座坐着一个头发花白但神采奕奕的老人，一见杨旭就笑开了：“阿旭。”
  杨旭走过去：“奶奶。”
  杨旭奶奶看到他身后的李梨棠：“这是棠棠吧？”
  老人家面容慈善，李梨棠听到她喊自己，乖巧地上前应道：“奶奶好，我叫李梨棠。”
  奶奶拉过李梨棠的手一脸慈爱地端详了几眼：“姑娘长得漂亮，名字也漂亮。”
  旁边的杨文耀咳嗽了一声，“先坐下吃饭吧。”
  久居商场高位者，连说话都带着不怒自威。李梨棠抿了嘴跟奶奶乖巧笑了下，杨旭已经在一旁帮她拉开椅子了。
  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杨旭几乎不会杨文耀说一句话，李梨棠不懂饭桌上的怪异气氛，自顾自地埋头吃着杨旭夹得小山似的菜。好不容易捱到一顿饭吃完，李梨棠陪着奶奶在客厅里看电视，杨旭被杨文耀叫到楼上书房。
  “棠棠，晚上饭还合胃口吗？”奶奶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人家笑起来脸上带着许多道岁月的沟壑，李梨棠不由得想起自己老家的奶奶平时也总是这样慈爱关心地看着她。她轻声道：“合胃口的。”
  李梨棠性格使然，乖巧懂事的模样最讨老人家欢心了。杨旭奶奶拉着她的手：“你是阿旭第一次带回来的女朋友，”她说着，从右手上褪下了圈碧绿的翡翠镯子套到李梨棠手腕上：“奶奶一点的小心意，希望棠棠不要嫌弃。”
  “啊？”李梨棠呆愣愣地看着右手上套着的手镯，饶是她再怎么不懂行情的人都能看出这通体晶莹发着翠绿的镯子有多价值不菲。她赶紧就要褪下：“奶奶，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奶奶挡着她的手，“当然能的，”老人语气爱怜温和，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棠棠，阿旭很喜欢你，奶奶看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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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卡文了…晚点会再补更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