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 第21节
等等，赵言熙！
收起你那点心软，你可是给了房租的房客！
你一个月可都是在给他打工啊，你居然在关心房东过得好不好？！
进了办公室，发现项林也在，赵言熙因为上回拍卖会的项目跟他有了沟通，此刻熟稔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时眼锋扫了眼李星衍，而后把早餐放到两人桌上，自己提了一份出去茶水间吃，把办公室让给他们。
等赵言熙出去，项林忽然有些尴尬，“特助，赵组长是不是跟您有些不对付？跟我打招呼，也没跟你……”
这时李星衍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出声，他眼皮微垂，看见赵言熙给他发来的信息：【不是豆沙包，是烧卖，还有我家寄过来的水晶虾饺。】
修长指腹熄灭手机屏幕，李星衍眉棱微挑，说了句：“我们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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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网剧项目，赵言熙除了找李星衍，还找了几个跟圈内有关系的同行，准备打探点消息。
“嗯，今晚吃饭吗，我看看时间……应该没问题，好，那你订你喜欢的餐厅……”
赵言熙正讲着讲话，忽然玻璃门让人推了进来，她眼皮一撩，顿时有点心虚，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起身往门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李星衍忽然淡声说了句：“一会下班跟我走。”
赵言熙步子蓦地一顿，这时玻璃门让进来的刘兴辰敲了敲，男孩眉眼高兴地说：“组长，我找到在光明影业工作的同学了，我把见面约在明天行吗，刚您跟刘编剧约今晚约到了吗？”
一番话，赵言熙瞬间僵硬地杵在原地，身旁一股沉沉的气场压下，耳边是道轻笑：“看来赵组长，人脉挺广。”
赵言熙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搞得心惊肉跳，张了张唇，对刘兴辰道：“再说。”
“行，组长您尽快给答复，我再找别人。”
赵言熙：“……”
办公室门一阖，整个空调温度骤降，她清了下嗓子，问：“今晚几点？”
李星衍微微偏头看她，双手环胸道：“赵言熙。”
“嗯？”
男人沉沉的眸光审视着她：“我算你第几个找的人？”
她摸了摸脖子迅速组织语言，唇边扯了道友好笑容仰头看他：“像您这么大牌的，我自然是万不得已不会跟您做交易的。”
他眼眸冷熠，“所以，跟别人做交易？”
赵言熙立马双手合掌：“但显然他们都没您有门路！”
李星衍摸了根烟咬在唇边，偏头看了眼天色，狭长的眼眸微眯：“带伞，六点到地下停车库找我。”
有他这句话，赵言熙瞬时心头放下了一半，点头哈腰把人送去吸烟区。
六点一下班，赵言熙挎着小肩包到地下停车库，华信总部的停车场到了下班时间就是豪车开会，她站在李星衍的黑色悍马车旁，还在低头拿手机处理公务，忽然“嘟”的一声响，车灯闪烁，登时把她吓了一跳。
男人一身长影走到驾驶座旁，明明车身很高，但他站在旁边却是相得益彰的高大挺阔，赵言熙见他拉开车门，自己赶忙走到副驾驶座旁拉门，忽然想到什么，朝在驾驶座上的李星衍问了句：“我坐这？”
男人浓眉微凝，眼睫朝她压来：“不然？”
赵言熙今天穿的是包臀西装裙，长过膝盖，后摆微微开叉，脚上蹬着高跟鞋，上车的高度是能够到，但是……
就在她的腿再次被后摆开叉的裙身卡住高度时，对面的李星衍忽然下了车，迈着长腿走到她身后，长臂一揽，双手把她抱上了车。
身侧宽阔的胸膛压来，她反应不及，脸颊蓦地抬起，鼻尖从他的下颚线滑过，就像往心湖里突然坠入一枚石子，化开了涟漪。
“谢谢。”
赵言熙忙去抓安全带，正襟危坐地散开他带来的热意。
男人视线微不可察地从她裙身滑过，转而长手将车门阖上。
“砰”的一声，她指尖微微蜷紧，等另一道门关上，她忽然陷入只有彼此呼吸的空间里。
车身开进了车流，夜色掩映下是花灯初上的京华，安静的车厢里忽然“滴滴答答”地传来雨声，天气预报如果说当天有雨，几乎是下班时间。
赵言熙握着包，忽然想到那天大雨，她拿了他的伞，还在修车行里相遇了，顿觉赧然，轻声道：“我带伞了……”
男人单手撑在车窗边，只朝她露了半张脸，李星衍的正脸带着压迫感，轮廓刀斧锋利，侧脸却是棱角分明的深邃，此刻窗外朦胧水泄，光影将线条晕开，赵言熙忽然觉得，他真的好看。
当然，她没有正大光明地看他，而是在自己这边的车窗上看他的倒影。
车程开了一个小时后，大雨没有歇，她听了一路的雨声后，见他停下车，自己正要跟着他开门，却听他道：“等等。”
她的手顿在门把手上，挡风玻璃前，男人一身暗影淋在雨中，长手拉开了她的车门，接过她手里的伞撑开后，说了句：“手搭在我肩上。”
赵言熙眼睫微微垂着，脚上的高跟鞋往外伸，后腰就落入一道有力的臂弯，她双手揽在他肩上，胸口不自觉压着他的手臂……
头顶是砸着雨声的伞面，混乱地浇在她心里。
男人把她放在了高一点的人行道上，手里的伞偏在她头顶，两人拐进了一处小路，头顶的灯光被雨水打碎，冲进了路边的排水道里。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就这么一直跟着他走。
忽然，前头有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她眼皮刺疼，脖颈微偏的时候，男人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她站在他身后，听他低沉熟悉的嗓音跟前面穿着雨衣的男人说了两句，而后转身，低声对她说：“能走过去吗？”
赵言熙朝那片围栏外的花坛看了眼，点头。
围栏外的草丛此刻被雨水浸湿，她又穿着高跟鞋，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却不想拖累队伍，然而就在她脚下踩到石子身子一弯时，手臂忽然被一股力道钳住，稳稳地让她倚着。
软发沾了雨水，她顾不及抹，跟着人蹲在了栏杆边，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见那个穿雨衣的男人小声说了句：“蹲了好久了，这两人每个月都得来五六次。”
赵言熙眉头微凝，刚扭头往那个架着相机的男人看去，结果夜色凝湿，她额头没提防撞到了李星衍撑在头顶的伞柄，雨水淅淅沥沥地坠在她脖颈上，顺进她衣领沁入内里，冷得她倏忽打了个哆嗦。
“冷？”
他低声问她。
赵言熙摇头，抬手去抹脖颈的水珠，月色昏沉，她蹲在他怀里弯低了脖子，纤细粉润的指尖摸上软白的后脖颈，轻轻抹了抹，而后伸进衬衫衣领，将滑进里面的雨水勾出来。
忽然，她曲起的手肘碰到了他肩膀，蓦地回头，水淋淋的眼神对上一双漆黑的瞳仁，小声道：“不好意思。”
他眼睑微压，额头的短发淬着水珠，仿佛被夜色里浓烈的雨丝包裹，隔着衣料，赵言熙感觉到他蒸着热气的胸膛，两人气息在雨声的掩盖下纠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热是来自他那里，还是自己身体。
“来了来了！”
忽然，旁边狗仔兴奋的声音挑断了赵言熙的思绪，双瞳缓缓聚焦，她看到一对男女撑在伞下，酒店后门的灯光明亮，隔着雨丝，女孩仰头靠在男人的肩上，他们就这样拥吻着。
如果不是这样的雨夜，他们不会同撑一把伞，不会情不自禁地接吻。
爱情会让人不顾世俗，越是危险，越是甜蜜。
赵言熙在放大的镜头里看清了那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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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的冷空气缓缓沁出，白雾一样裹在她被雨水粘湿的脸上，她垂着眼睑轻声说了句：“谢谢。”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是二线女明星，两个人都有作品要上映，而最糟糕的是，这个男方跟原配也刚拍了一部网剧，一旦哪天绯闻爆出，三部剧同时沦陷，而偏偏这三部剧都是同一个平台投资方。
赵言熙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喘息，这次要是投了这个平台，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她指尖拿着手帕纸擦了擦额头的水珠，耳边是雨刮器磨过挡风玻璃发出的摩擦声，赵言熙低头拿出手机，键盘声随着车身驶入雨夜敲响。
市区堵了一会的路，等她再抬头，路面快开到烟花胡同了。
李星衍的车体量大，都是停在路口，赵言熙等他下车接自己，这次她双手撑在他肩上，男人的大掌托在她腰间两侧，很宽，很稳，还有点潮湿。
她高跟鞋落了地，手举着伞撑在他头顶，男人顺势低头，从她手里接过伞柄，避着雨丝在一隅天地里的游走。
等进了院子，她看见李星衍的黑色衬衫被水气染湿，颜色变得愈深，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迈进漆黑的门槛，雨声终于隔在了门外，赵言熙松了口气，甩了甩指尖上粘稠的雨水，再抬眸，见男人收了伞放在门边，狭长的眼睑微压，视线落在她身上，“上去吧。”
赵言熙见他往一楼的病房里走，甬道狭窄漆黑，头顶的廊灯也没有亮，他大概是换身衣服就睡了，她抬眼看了看二楼，忽然朝那道高大的身影唤了声：“李星衍。”
男人长腿微顿，侧身时暗影长长地延伸到她脚边，中间滴答着雨珠，赵言熙咬了咬唇，轻声说：“你……要不要到我屋里洗个澡？”
男人眼皮蓦地抬起，视线幽幽地坠在她湿润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门禁
甬道尽头的黑暗仿佛要将人吞没, 赵言熙湿淋淋的高跟鞋往后退了退，惊着一张小脸说：“我的意思是……谢谢你今晚帮我……浴室如果你要用就自己上来，别显得我好像……鸠占鹊巢。”
说完脚上的高跟鞋踩进了楼道里, 发出轻轻的木质低轧声，纤细的身影钻入拐角，只留楼梯上的暗色水渍。
等赵言熙进了屋, 后背往房门处一抵，心跳忍不住加速起伏, 随手把肩上的小包扔到了桌上，踢开高跟鞋, 捞起睡衣进了浴室。
这是套一室一厅的小屋，算是后来加盖的, 但赵言熙住进来后一点点添置家具，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在李星衍回来住时，她担心某一天房东夫妇看不下去住病房的儿子，还是要她搬走。
但这都不是她能深夜邀请一个年轻男人进自己屋洗澡的原因。
赵言熙不想想了, 他喜欢在二楼洗澡就在二楼洗澡，喜欢在三楼洗就在三楼洗。
等她洗完澡出来, 半掩的房门内靠站着道高挑的长影，狭长的眼皮微垂, 双手插兜，就这么看着她。
女孩浑身蒸着热气, 双手抱着换洗下来的衣物，软发扫着白皙泛粉的肩膀, 蓬松的白色吊带睡裙挂在锁骨上, 那是一对蝴蝶型锁骨, 纤细的，从脖颈下方蔓延至肩膀的两侧，像从蝶翼下透出的脉络，而此刻，湿软的发梢坠在锁骨的凹陷，水珠顺着脉络往下滑，聚拢在锁骨的最低点，最后，滴进了心口。
转瞬，一切都掩藏在衣裙之下，看不见了。
男人眼眸黯黯，比窗外的夜色更浓，赵言熙抿了抿唇，悬着水汽的视线微微往地上落，不敢看他：“浴室你知道怎么用，洗完澡后记得去阳台把热水器关了，”
说着，她指尖在湿答答的衣服下蜷紧，纤细的脖颈微微垂下：“十点半到十二点，再晚的话，我就锁门了。”
她压着心跳说的话，给自己的解释是如果李星衍半夜打搅房东二老的睡眠，自己就会被清理出去给李星衍腾地方，不然当初他怎么不跟父母住。
这时地上的长影朝她走了过来，他的腿很长，整个人又生得高，所有力量都蓬勃在衣料下，哪怕微微的褶皱都让她提心掉胆……
“赵小姐这是，给我设了门禁？”
男人的嗓音滚在湿漉漉的头顶，顺着发丝钻进耳道，低沉磁性。
她忍不住想缩起肩头压在耳畔，“礼尚往来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抱着衣服往阳台走，忽然，手臂让一道滚烫握住，她顷刻如惊弓小兔，吓得想挣了挣，男人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力道稍稍收了些，却还是握着她，仿佛是某种安抚，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抚着她的手臂，没有隔阂的、肌肤的相触，微微的摩擦带起酥麻的电流涌进心底，赵言熙心跳控制不住地发着颤。
他的气息倾来，李星衍身高体阔，她在他面前就像只随时能碾死的兔子，哪怕是感受到他的温度就足够肌肤灼红一片，就在她避开他的视线时，耳边落来一句低沉的蛊调：
“是只有今晚，还是，以后？”
李星衍身上还带着雨夜的水汽，衬衫贴着他的体温和气息，漫延的潮湿丝丝缕缕地渗出，朝她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