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别总常在，情深一口闷

  孔宣学长将出国日期定在了后天，明天要陪老爷子还得整理行李，所以就把聚会定在了今天。
  原本看起来都很正常没多大离别情绪的几个人，到了饭桌上灌进嘴里的酒就跟灌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吓得路微凉拿手蹭了蹭顾子夜的胳膊，担心道：“他们这样喝真的没事吗？”
  今晚，这么多人里面看起来最正常的顾子夜也免不了多喝了几杯，这会头有点晕，没怎么听清楚路微凉说的话，于是将身体靠近了她几分，头靠着她的头，声音诱人：“怎么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路微凉只觉得痒痒的撩人心扉，鼻尖还传来酒味，看来他也有些醉了，这样的顾子夜与平时是不一样。她突然很想要看他喝醉酒时候的模样，于是偏头，却不想她的唇竟与他的唇擦过，软软还带着红酒的香甜，吓得她扫了眼在场的人，见他们没现赶紧坐直身子，手放心脏所以在的位置，感受着它的跳动有多剧烈。
  “没事，不用担心，喝醉了直接开个房间让他们睡觉。”
  很甜的唇还带着酸梅汁的余味，顾子夜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环住她的腰，竟安静地做起了旁观者看着三个斗酒的人。
  “兄弟，你也太不厚道了啊，出国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们，说好的四剑客呢，你就这样抛弃了我们？”
  颜智狠狠地搂住孔宣的脖子，心里别提多难受，本来毕业了大家就各奔前程了，见面的时间也不多。这家伙倒好，干脆直接玩出国，要知道这可不是隔一个省或者一个城市的距离，而是隔了一个洋啊，还有时差。
  “这杯酒，你必须喝，罚你抛兄弃义。”
  “喝酒归喝酒，把你的爪子拿开。”
  一口闷完杯子里的酒，孔宣掰开了颜智的爪子，稳住鼻梁上快掉落的眼镜，别还没出国人就死在他手里了。
  颜智逼完酒满意了，秦涛站了起来，眼眶还有些红，举起酒杯：“哥，别的咱不说了，感情深，一口闷。”
  喝多了还真是，靠坐在椅子上，孔宣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这场聚会，不就是出个国，怎么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还是一群大男人，越喝酒味越不对劲，喉咙里酸酸的。
  “喝，哥等你游戏研成功上线的好消息。”
  “十月份，等我消息。”
  “好小子，加油，哥看好你。”
  孔宣摸了摸秦涛的脑袋，他是他们四个里最小的一个，当然也是最长不大的一个。他替他高兴的同时，也羡慕他能够坚持自己的爱好并得到家人的支持，虽然成绩差的一塌糊涂了点，也一路挂科补考到毕业，但这也是一种人生。
  “等哥回来，我们再一起打游戏。”
  “好，”秦涛拥抱住孔宣，用自己最大的力气，顺便揭秘，“送你的手表里我安了一个定位，一个人出国在外不比在国内，有什么事call我们。”
  “啧啧啧，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
  颜智扑了上去，硬生生地插入两人的中间，笑着道：“今天我媳妇不在，所以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加入你们。”
  末了，颜智还不忘拉上顾子夜，愤愤地看他：“老二，你不加入吗？”
  顾子夜的手搭在路微凉的椅背上，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笑容虐人，“我媳妇在，所以不用勉为其难。”
  “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谁还没个媳妇。”收到其余两条光棍的目光，颜智赶紧赔笑改口，“媳妇算啥，兄弟第一，来喝酒。”
  男人之间的离别不像女人，他们或许不会有眼泪，不会把悲伤明显的表现出来，他们时常会把所有的情感融入酒里，一切故事放在心里，而后酒醒又归于平静。
  因为喝酒的缘故，顾子夜和路微凉要么打车要么做公交回去，剩下不醒人事的三人这会呼呼大睡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
  “学长，你还好吗？”
  十指相扣，路微凉偏头有些担心地看着顾子夜，今晚他也喝了不少的酒。
  “别出声，让我抱会。”
  情绪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毕竟他和孔宣认识了那么多年。不过，这场分别是迟早的，也很正常，孔宣的父亲是外交官，即便父亲陪伴他的时间很少，但他的内心里还是以父亲为骄傲的，甚至他的父亲是他从小追逐的步伐。
  路微凉环住顾子夜的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希望用她的方式能够驱赶走他此时心里的情绪波动。
  “搬到我公寓里住，嗯？”调整好情绪，顾子夜手指抚了抚她的脸，低头凝视着她。
  突来的一句话使得路微凉来不及反应，她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让我想想好不好？”
  “别紧张，也不要觉得有压力，我的想法是你住在我的公寓里，我才能放心出去工作，不用每天担心你一个人住出租屋安不安全。”
  路微凉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身旁是她喜欢的人，但她不能保证自己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回到过去。
  “学长，我们怎么回家？”喝了酒，车肯定是开不了了。
  “坐公交怎样？”
  好像还没有陪她坐过公交，而且这点人也不多，风也很舒服，适合醒酒。
  “好呀，”路微凉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站牌的名字，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路线，现有直达的公交，超级开心，“学长，有直达公交。”
  “嗯呢，所以……”顾子夜将两人紧握的手放在胸口，带着迷醉人的笑，“我就把自己放心交给你了。”
  怎么办，这样的笑心脏承受不了了，路微凉觉得顾子夜再来那么一下她肯定会把持不住亲他的。
  上车后，顾子夜将头靠在路微凉的肩上，看着城市的斑斓夜景，微开的窗户有股风从耳边流过，也带来了她的梢特有的香味，明明还是那个夜景，今夜却特别的美，他所乘坐的无目的列车也有了终点。
  “明天我要去外地出趟差，后天中午回来。”
  路微凉收回投往窗外的视线，看他：“孔宣学长也是后天的飞机，会不会赶不上送他？”
  “他说了谁也不许送，今天这个聚会他也是被颜智那家伙缠得没办法。”
  “那我要给你准备什么？”
  一般电视里和小说里好像都有男朋友出差，女朋友为他们准备行李什么的。
  “有，”可惜不能将她打包塞进口袋里，“明天就在公寓里住着，我想回来就能看到你。”
  没想到高冷的顾学长现在说起情话来这么地顺口拈来，路微凉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笑着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就这么坐着公交都是开心的，真好。
  早晨的送别吻有些炽热缠绵，甚至是有点疯狂，以至于此刻走在去上课的路上路微凉都觉得唇部都是麻麻的，脑袋也有些晕乎乎地。
  忽地，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的声音，她打开看了眼，一字一句仿佛他就在她的耳边呢喃，密密麻麻地缠住了心房。
  顾子夜：怎么办，还没上飞机我就开始想你了。
  路微凉：imissyoutoo.
  如愿收到短信，顾子夜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关机，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毯子，闭目休息。
  顾子夜不在，时间仿佛流逝的慢了再慢，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视频聊天，路微凉还不争气地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时见视频没关，她赶忙麻溜地爬了起来，从懒人支架上拿下手机，对着视频里出声道：“学长，你起床了吗？”
  视屏那边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便看到了拿着牙刷的顾子夜，他将手机放在了洗漱台上，涑好口洗完脸才拿起手机，“昨天咖啡店很忙吗？”
  想着自己还没洗脸，头也乱糟糟地，路微凉赶忙拿过枕头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答道：“还好，我就半天的班。”
  顾子夜隔着屏幕，点了点她的额头，“昨晚我可是看了一晚，现在才想起来遮是不是有点晚？”
  听到顾子夜的话，路微凉倒是忘了问他看到了什么，反而有点担心熬夜他的身体吃不消，“你昨晚又没睡吗？”
  “这会你不该问我昨晚看到了什么吗？”
  “迟早都会看到，早看到总比晚看到好。”
  她自认为自己的睡像还是可以的，基本是晚上什么姿势，早上醒来还是那个姿势。
  看了看表，顾子夜将手机找了个东西支撑好，偏离屏幕换裤子，而后边扣衬衫的扣子边道：“我等会还有个会，你记得吃完早餐再去上课，冰箱里我准备了牛奶和面包。下课了你在教室里等我，我去接你吃午饭。”
  “好，祝你顺利拿下项目。”
  “如果你能亲我一下，我想会更顺利。”
  拿过笔记本和资料，顾子夜往门口走去。
  有些害羞却也希望他真的顺利拿下项目，于是路微凉小声道：“那你把脸凑近。”
  接收到隔着屏幕的吻，顾子夜手指抚摸着路微凉的脸，“等我回家。”
  每个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有的是遵从内心做出的选择，有的是外界强加而又不得不做的选择。孔宣学长便是第二种，而恰恰在他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之后，上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声想让他再做一次选择。
  早上去学校，路微凉见到孔老教授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好好的，可等第三节课下课，便听到有人说他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出于担心，也出于孔宣学长即将赶往国外，路微凉向班长请了个假，飞奔赶往医院，得到的结果如想象中的一样。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再加上老人家心事重什么都放在心里，经过生日这件事扛不住了，倒下了。
  爷孙俩人相伴那么多年，那份感情有多重要，那份对彼此的牵挂有多深，路微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这次真的生点什么不好的意外，她想孔宣学长肯定会懊悔自己一辈子，她不希望这样的事生。
  孔宣学长的飞机是十二点，这会已经是十一点了，他的手机又提示已经关机。路微凉心里着急，只能先打车往飞机场赶，上车之后跟颜智学长交待情况，让他联系孔宣学长。
  再快再快，一路上路微凉都在催促着司机师傅，她真的怕孔宣学长会上了飞机。
  航班的播报声传来，站在拖着行李的人群中，路微凉左右前后地扫描着孔宣学长的身影，却没有现他，手机里传来的也仍旧是冰冷重复的机械女声。
  难道，就这样了？
  路微凉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多管闲事亦或是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可自身感情的缺失遗憾，让她本能地也是下意识地不希望别人和她一样。毕竟出国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可亲人不一定能等得起。
  “微凉你怎么来机场了，是来接老二的飞机吗？”
  猛地转身，路微凉看到提着行李的孔宣，有些没缓过来，“学长，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没现关机了，这会才充满电开机，有看到你和颜智的来电短信提示，是有什么事吗？”
  “学长，教授住院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孔宣原本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滑落在了地上，虽然他的面色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但路微凉还是看到了他捡外套的手在颤抖，过了许久他在站直身子抬头看她：“你说的对，遵从内心的选择，人才会真的开心。”
  所以他才犹豫了很久，没有过安检。追逐父亲的步伐固然重要，可是与爷爷比起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跟着孔宣学长回到医院，路微凉又再次目睹了孔宣学长与他母亲的争吵，这一次尤为的激烈。这一次他的母亲似乎是妥协了，也有些疲倦了，无力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即便是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她，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微凉蹲在离他们母子俩的不远处，等着顾子夜。
  收到路微凉的短信，顾子夜几乎是刚下飞机就往医院这边赶了，步伐带着小跑就在差点擦过时，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路微凉。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怎么在这蹲着了？”
  路微凉讷讷地抬头，声音有些哑，“学长，刚才他们吵架了，很厉害的那种，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也许这次对他们来说是个契机，一切都将会往好的方面去展。”
  老爷子的这次病，也许对于这个聚少离多的家庭来说是个机会，每个人都向好的方向转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