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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的青云路(科举) 第39节

  林源:……当他不存在吗?
  他走过去,抢过姐姐给姐夫倒的茶,赌气似地喝完,“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江云康“啊”了一声,诧异转头,“你说什么?”
  林氏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夫妇俩一起望着林源。
  林源感觉头顶要冒烟了都,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放话道,“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有娘子的!还会比姐姐好看,比姐姐温柔!”
  江云康淡淡地哦了一声,摇头说不可能,“那你可能要做梦才行了,世上再没比我娘子更好的人了。”
  林氏抿唇偷笑,看着弟弟气急败坏地进屋,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再次确认屋子里没有缺的,林氏才和江云康回去。
  林氏的月份大了,虽说是在月底生产,但就怕这几日情绪太激动,这才提早把林夫人请来。
  两人回去说了一会话,很快到了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江云康便去隔壁把林源叫了起来。
  他们一起去西城门外等着。
  城外雾水中,远处的路都看不清有来人,林源是既害怕,又有点期待,毕竟离家几个月,临近重逢的时间,到底有些不安。
  林源下了马车,绕着马车转来转去,不时伸长脖颈往远处眺望。
  江云康带了个小马扎,坐在马车边上,手里拿着茶壶,他倒是不急,既然岳母在路上,总是会到。
  “姐夫,你说我母亲,会不会带个十几车的东西来啊?”林源有点担心。上次他来京城时,母亲就让他带皮草和珍品,但他觉得那样太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商贾。
  江云康对岳母的印象,都是来自原主的记忆,他想了想,点头说有可能,“岳母是个大方的人,她出门时,确实可能带上许多礼品。”
  事实上,陆氏确实带了好几车的礼物。
  她想着,儿子在承安侯府住了几个月,怎么说也要多送点礼物来,往后若是来了京城,互相也是照应。况且,林家多的就是补品和古董,一些身外之物能帮女儿撑撑面子,她是一点都不吝啬。
  故而快正午时,太阳晒走了雾气,林源远远地看到林家一排的马车时,当即就有些无力。
  “我不是说了,别带那么多东西的么!”林源叹气跺脚,“带了那么多,侯爷也不会对咱们改观,何必呢!”
  江云康也觉得没必要送那么多东西,他起身拍干净衣衫,等林家的马车停到跟前后,再和林源一同走过去。
  帘布被迫不及待地掀开,陆氏自个儿先跳下马车,目光在江云康可林源身上来回转悠,最后笑道,“好啊小四,你长高了,快转个身让娘看仔细一点。”
  陆氏有些高,和林氏一样的杏眼,但她笑起来时,更多的是打量。
  林源不太情愿地被拉着转了一圈,神色惆怅道,“母亲,这里风沙大,咱们进城说话吧。”
  陆氏说不急,再转头去看女婿,见女婿眉眼弯弯,想到女婿连着两次中了头名,心中更是欢喜,眼神仿佛能滴出蜜来,“三郎,辛苦你来接我啦。”
  “是岳母辛苦了,劳烦您特意上京城一趟,实在是有劳您了。”江云康一边说,一遍行礼,余光看到四周进城的人往他们这里张望,也开口道,“您一路奔波疲惫,咱们先回侯府吧。”
  “不累,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想当年我与你岳父去巴蜀买蜀绣的时候,连着翻山越岭大半个月,我都没喊累。不过我也确实想姝儿了,咱们快些回去吧。”陆氏道。
  回侯府时,林源就跟陆氏一辆马车,江云康则是自己一辆。
  前面三辆马车坐了人,后面还跟了七辆车马,还真是浩浩荡荡。
  马车停在承安侯府门口,陆氏再下来时,面色便不如最开始的那般轻快。再看江云康,也没了最开始的热切。
  不用想,江云康就知道林源说了最近承安侯府的事。
  孟氏好歹是亲家太太,陆氏再不愿,刚上门也得去正院打声招呼。
  他们到正院的时候,林氏也在这里。
  看到陆氏时,林氏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忍着泪水哽咽道,“母亲,您辛苦了。”
  陆氏看到女儿,心头不由软了几分,抱住女儿哭了一会,再看女儿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才放下心中的巨石,去和孟氏问安。
  “这段日子,辛苦侯夫人照顾我家姑娘了。”陆氏坐下后,大致扫了眼屋子里的人,都是见过的,心中也有数,“这次来京城,又要叨唠侯夫人。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鹿茸补品,都是补血益气最好的药材,最适合侯夫人。”
  说到“照顾”两个字时,陆氏特意拖长了语调。她本来还准备了古董字画,但孟氏待自己女儿不好,他才不要拿出来。
  孟氏面上的笑意很浅,语气也是强挤出来的平和,看着陆氏道,“许久没见,亲家夫人倒是圆润不少,近来可好?”
  “我这是心宽体胖,家里人口简单,没有什么糟心事,两个儿媳也是管家厉害的,不用我操心。”陆氏笑眯眯地看着孟氏,两人的视线对上,又都很快移开,也都看出对方的厌恶。
  陆氏在正院坐了一会,把带来的东西分配后,再勾着林氏的手去三房。
  等陆氏一走,向氏就拖长语调,冷哼道,“上不了台面的臭商人,随便拿点药材和皮子,当打发穷亲戚呢。”
  安和郡主淡淡开口,“陆氏送你的那张火狐皮,毛色发亮,颜色纯正,光是一张皮子,就得几十两银子。方才秋菊出去看了一眼,说林家的人抬了十几箱去三房。”
  承安侯府最近用度吃紧,从裁减下人,到吃穿都在缩减。安和郡主自己有钱,所以影响并不大,拿私房出来补贴就好。但向氏的嫁妆不如安和郡主丰厚,日子便也跟着紧一些,这会看到陆氏带了那么多东西,却只送他们零头一点,便有些眼热。
  人也见完了,安和郡主如今身子沉,她又是个做不到不操心的,孕像比起林氏差多了,起身和孟氏告辞。
  “你注意身子。”孟氏也有些乏了,摆手让张嬷嬷送他们出去。
  向氏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母亲都摆手了,她也只好跟着大嫂往外走。
  出了正院,向氏就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大嫂好啊,自个手中有钱,大哥又是个上进的,不像我家那位,成日里不务正业,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二爷又宠红梅了?”安和郡主不是很在意地随口问。
  “红梅一个破败身子,他哪里会稀罕那么久。”向氏撇撇嘴,想到屋子里多出来的其他女人,眼神恶狠狠地道,“他看上我屋里的其他人喽,以前他哪敢有这个心思,现在全变了,我命苦啊。”
  安和郡主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道,“我劝你别和二爷硬着干了,对三丫头也好些吧,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不把屋里收拾干净,我们也不好帮你。”说实话,安和郡主觉得向氏是咎由自取,完全不懂得夫妻的相处之道。不过这都和她无关,现在先得平安生下孩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向氏和安和郡主回去,陆氏也到了三房。
  刚三房的正屋,陆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氏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完林氏,才松手去拿茶盏。
  江云康坐在她们对面,见岳母喝茶,便起身道,“我去隔壁看看,还有没有缺的,岳母和姝儿先坐会。”
  陆氏说辛苦了,看着江云康走后,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姑爷对你倒是不错,就是你那个嫡母和妯娌们,看着不太行。方才林源都和我说了,他们办的叫什么事,庶子就不是人了吗?这般对待庶出的,那当初承安候还生什么庶子,干嘛把那玩意绑孟氏身上,还纳妾干什么,真是奇了怪了!”
  林氏听得眉头直跳,赶忙摇头让母亲别说了。
  “你呀你,就是这般小心谨慎,一点也不像我和你父亲。”陆氏嫌弃完,又心疼女儿,“你家这个嫡母,看着就不好相处。还有那两个妯娌,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听你兄长说,你肯开铺子了?”
  林氏点头说是,“以前太在意别人的说话,可现在看到他们过得紧巴巴的,觉得没必要让自己吃那份苦,又不是手中没铺面。”
  “这就对了嘛,你要自己能立得住,往后才能挺直腰板。”陆氏想到女儿吃的那些苦,有些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那会还是承安候自己提的结亲,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感激我们林家,不曾想是这般随意。”
  林氏却说不后悔,“如今三爷有成绩,对我也好,屋里还没其他人,我很知足。”
  对于女婿屋里没其他人,陆氏倒是很满意,光是这一点,就比承安候强上许多。
  母女俩一直说到晚饭,江云康和林源才回来。
  小厨房另外开火做了一桌子的菜,江云康还让书砚去外头买了菜回来,大家一块坐下,陆氏擅饮,江云康陪着多喝了几杯。
  夜里大家各自去休息,江云康洗漱回来,看到林氏拿着一个木盒在笑,走过去后,看到里面放了一份清单,是陆氏这才带来的礼物。
  他让林氏好好收起来,“你匀一些好的出来,这段日子徐国公看着面色憔悴,我改日给他送一点去。”
  林氏说好,盖上木盒,再转身时,便看到江云康脱了外衣,露出修长的两腿,“本来这里有一半,母亲都打算送给嫂嫂她们,但后来母亲又不愿意了,便让我自己处理。我想着,也给二姐送些去,你觉得呢?”
  自从江芸和离去了庄子,侯府里的其他人便鲜少提到她,只有林氏还和她保持着来往。前些日子,江芸还托人送来一些小孩衣裳,都是江芸亲手做的。
  江云康没有意见,“等我院试结束,亲自给二姐送去吧。她在庄子虽然自在,但一个人久了,难免也会想我们。”
  “都听你的。”林氏看江云康伸手来扶,便拉着他的手,一块去歇下了。
  从陆氏来承安侯府后,三房的小厨房就没停火过。大多时候,都是陆氏自己下厨,给一家人做饭。她说味道可能不是最好,但自从林氏出嫁后就没吃过她做的饭,便坚持给大家做饭。侯府的下人都以为陆氏本该衣来伸手,反倒是很意外。
  而这几日,江云康才觉得多些家庭的氛围。
  没过几天,便到了院试这日。
  江云康和林源天不亮就起床,他没让林氏来送,因为林氏身子重,但陆氏坚持送他们到大门口。
  “都好好写,想清楚再作答。”陆氏看着两个小辈,其实手心已经紧张得出汗,但面上还是装着很淡定的样子,“也别紧张啊,木须先生那么出名的人,你们好歹跟他读了那么久,不用有压力。我今天做烧鹅,等你们回来吃鹅腿。”
  林源本来很不安,但听到能吃烧鹅,注意力又被分散去一些,不由咽口水道,“娘,你挑一只肥一点的,那样才好吃。”
  “行,就挑肥的。”陆氏看着儿子和女婿上了马车,依旧不舍回去,等彩萍催了句,才叹气道,“这俩小子,可一定要中啊,不然我这日日洗手做饭,岂不是白费功夫。”
  彩萍安抚说一定会的,“等三爷和公子都中了,您也能松一口气。”
  马车里,林源双手合十地祈祷,“菩萨保佑,我这次一定要中秀才!”
  江云康不由笑了下,等听到林源也祈祷他能中时,又有点暖暖的。
  院试的流程规则和府试差不多,就是院试只考正试、复试两场,不需要再拖那么多天。也不会每场考试都放名次,只能两场考试都结束之后,才贴榜告知谁中了秀才。
  其中,成绩名列一等的秀才称廪生,可以获得官府每月给的廪膳,用于补助生活。而廪生名额有定数,每个朝代的每个时期都可能不一样,江云康这次的院试,只有获得前二十的一等考生,才能称廪生。
  能中廪生的,都是同期中的佼佼者。往后的乡试等头名,也大多是廪生。而同州县里通过府试几百人里,要想考进前二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前木须就和江云康说了,江云康得在院试得前三名,才会收他为学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马车停在考场外时,天还黑蒙蒙的,林源深吸了一口气,下马车时多少有点腿软。
  江云康下马车后,看到前面已经乌泱泱等了一群人,心里也有点紧张。他跟着深吸一口气,和林源一起朝人群走去,排队等候考官的到来。
  第39章 (捉虫)
  排队的人很多, 江云康找到自己的五人小组后,就站着等考场里出来人。
  林源为了转移紧张,一直在和边上说说话, 东拉拉,西扯扯,等问清边上人家住哪里, 有没有娶妻等,考试也快开始了。
  “江兄, 你早啊。”孙哲看到江云康,过来打招呼。
  江云康方才还舒展开的眉头, 再次蹙了起来,淡淡地点头,“你早。”
  孙哲看了眼四周,这次倒是没说江云康一定会中案首的话,而是问江云康,“我看江兄胸有成竹,真是羡慕你的信心。江兄觉得, 这次院试的案首,会是谁啊?”
  江云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反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呢?”
  孙哲眉毛轻轻抬了下,摇了摇头, 自嘲道, “反正不会是我。不过我听说了,江兄好像有和侯爷保证过, 若是院试不能中, 往后再不谈科举, 这是可是真的?”
  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不由好奇谁敢说这样自负的话,等看到是江云康时,好些人又觉得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人小声嘲讽。
  江云康放话这个事,当初确实传到了江家族学,有不少江家人知道。但古代没有手机电脑那些通讯设备,消息其实比较闭塞,江云康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京城人没闲到都来关注他。所以对于孙哲知道这个事,他多少意外了一下。
  他就说,孙哲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招呼。
  江云康看着孙哲没说话,过了会,眸光慢慢沉下来,再次反问孙哲,“孙公子问这个的意义何在?你是想看我考不上呢?还是考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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