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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再做妾 第22节

  小茉莉把今天打听到的消息低声说出来,不外是“夫人吐了药”、“老太太来了信”、“二小姐约着大小姐,去大相国寺祈福”。
  秀莲全神贯注听着,不时问“孙姨娘和马姨娘呢?”
  到了傍晚,秀莲对着菱花铜镜描眉画眼,发髻怎么梳都不满意。柳黄低声问“要不奴婢试试”?
  她点点头,柳黄便拿起梳篦,灵巧地给她梳了个弯月髻,又从首饰盒里选择一根垂着流苏的步摇,一朵镶宝石珠花--都是马丽娘赏的。
  秀莲对着镜子,怎么看怎么满意。
  傍晚时分,院门有了动静,秀莲想也不想就奔下台阶,一身宝蓝素面锦袍的孔连捷大步走进来。
  秀莲笑容如花,“二爷~”
  孔连捷握住她双手,笑着问“可见是想我了。”又打量她:“今儿是什么日子,打扮的这么齐整?”
  秀莲摇晃他衣袖,“今日您过来嘛!”
  “小没良心的!”孔连捷捏捏她下巴,调笑道“爷哪天没过来?”
  一边说笑,两人一边相携而行,莺歌面无表情地远远跟在后面。
  进门的时候,孔连捷随意瞥了打帘子的柳黄一眼,见这丫鬟脖子白白嫩嫩,像一段粉藕,不由多看一眼。
  上茶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那边的是谁?”
  秀莲没当回事,“今年六月买进来的,夫人指给我使唤。”又嗔怪“怎么教你的,怎么不来拜见二爷?”
  柳黄忙低头过来,屈膝给孔连捷行礼,细声细气地“奴婢见过二爷”
  孔连捷挥挥手,把人打发下去,转身把秀莲抱在怀里:“我的乖乖,猜我今天带了什么来?”
  秀莲娇声道“我的爷,奴婢怎么猜得出?您告诉奴婢吧”,见他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没有字,打开一瞧,花花绿绿的,却是一男一女不穿衣物,在榻上摆出各种奇异姿势--是一本春工图。
  羞得秀莲捂着脸,把册子抛到一边,孔连捷兴致正好,就近把她按在桌边,解了大红汗巾子,脱鞋褪袜,“今天不许扭扭捏捏,要不然,爷就不疼你了。”
  院子另一个角落,莺歌把从徐妈妈处领的红花药材放进一个小锅,细细煎熬,褐色液体慢慢冒出一个个蟹眼般的泡泡
  第32章
  九月十五那天, 红叶跟着展南屏,去大相国寺拜佛。
  说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可以出门。
  昨日展南屏提起, “过几天便销假, 可有想去的地方?”她试着问“能不能去庙里拜拜”, 展南屏更奇怪,反过来问她“有什么不能的?”
  红叶恍然, 自己已经不是伯爵府二爷的妾室,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等二爷踏足自己的院子;如今自己堂堂正正嫁了人,可以光明正大出门去。
  她欢呼雀跃,挑着出门的衣裳,带上温茶水果雨伞, 展南屏却说:“这么沉,有什么可带的?我带你去馆子。”
  在外面吃饭吗?
  原来的世界,红叶只跟着孔连捷、苏氏、小姐少爷和几位姨娘出过门, 主子们在酒楼订了包间,姨娘们在旁边伺候, 抽空吃了两块点心。
  红叶一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像憧憬过年放鞭炮的小孩子, 被展南屏取笑了。
  第二天一早, 红叶穿一件玫瑰红夹袄, 一条淡黄色棉裙, 和丈夫吃了早餐, 便出门去了--展定疆和展卫东已经跟在老伯爷和孔连骁身边了。
  平时坐马车, 如今便没有了, 展南屏雇了一辆平头马车,一路往西山而行。
  今天是十五,拜佛的人很多,出了城门,道路上的马车一辆接一辆,不乏朱盖翠顶、挂着王府标记的。
  红叶拨开帘子,凑到车窗旁边:道路两侧的树叶枯黄,有了凋零之意,草皮还带着绿意,一阵秋风吹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只好缩回车里,这才发现,丈夫也在车里,有些害羞。
  展南屏并不在意,换成平门小户,妻子得日日出门买菜,照顾家里。现在他只想,可见妻子是憋得狠了。
  “以后若是我有空,就陪你出来。”他摸摸红叶头顶,话里带着怜惜:“或是跟着米嫂子,乔嫂子。”
  红叶满心欢喜,用力点头。
  到了大相国寺,她想自己走上去。展南屏不太放心,她嗔道:“又不是没走过,滑轿要花钱的”抢先迈上台阶。
  走走停停,红叶不时用帕子擦汗,握紧丈夫的手。数百台阶被一步步留在身后,仿佛原来世界的阴霾。
  这一回,她在大雄宝殿里泥首跪拜,泪水涟涟地感谢佛祖“救我于苦海”,发誓“今生做您的信徒。积德行善,”
  初一十五信徒众多,山顶摩肩接踵,寸步难行,没有伯爵府的名头,就吃不到大相国寺的素斋了。
  这次不用红叶说,展南屏就拉着她到山门西侧。时隔一年,上次那棵枫树像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又像开到茶蘼的彼岸花。有一种凄艳的美丽。
  红叶抬起胳膊,摘下一枚红红的叶子放进手帕,又摘一枚青色的。展南屏没有插手,安安静静站在树下。
  回城的时候车流如潮,离城门几公里,车子就走走停停,拉车的马儿伸长脖子,够路边的野草。
  红叶随口问:“夫君,为什么不在郊区买个小庄子?”
  他一人的体己就有三百两,加上展定疆展卫东,起码一千两。有这笔钱,可以在京郊买两处庄子,可以在京城偏僻的位置买一座两进的宅子了。
  展南屏以为,妻子问他“为什么不搬出来”:公卿之家得力的管家、护卫、奶娘并不仅仅服侍主子,有的跟着主子,长了见识,读书习武,开了铺子;有的家里给捐个七品小官,走马上任;有的搬出来,买宅子单住,时间长了,也呼奴使婢,成了老爷太太。
  老伯爷以前的奶娘,就在府后置了宅子,成了老封君,隔几日,便到府里和老太太打牌听戏,讲古叙旧。孙子跟着少爷一起读书,考到举人,后来做了知县,说起来,也是一段主仆相得的佳话。
  他肃然说:“老伯爷、世子爷对我们家有大恩,定是要全心效力,住在府里的,不可再提此事。”
  红叶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知道的,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给家里置些产业?京城的房子越来越贵,若买了房子铺子,自己不住,还可以租出去,添些家用。”
  展南屏略有些难为情:一家三口大手大脚惯了,花银子如流水,不过,家里确是有些产业的。“爹爹在城西横三条的金鱼胡同置了两处宅子,是挨着的,改天带你去看。”
  红叶咂舌:想不到,自己嫁了个家底丰厚的人家。
  细一想,别说爷们身边得力的人,马丽娘身边的徐妈妈,苏氏身边的孟妈妈,赵氏身边的郭妈妈,无不穿金戴银,富裕得很。
  马车好不容易进了城,已经日影渐斜,红叶肚子咕咕叫,后悔没带些吃的。
  展南屏拉着她走了半条街,沿途买了头绳和芝麻糖,又去一家远近有名的铺子买了一方销金点翠手帕、一方葡萄紫颜色的蜀绣帕子。
  “我不行了。”红叶停下来,苦着脸:“脚好疼。”
  展南屏呵呵笑,“一看就是没走过路的。”又庆幸:“幸好你没缠脚。”
  千金小姐才会缠脚,丫鬟、平民都是天足。
  又行两步,他往前一指,“就到了。”
  她伸着脖子一瞧,前方是一栋略显古旧的三层楼阁,黛瓦如鱼鳞,檐角飞挑,左右立着发黄的石狮子,门口可并行两辆马车,两边种着一棵冠盖如伞的古树。
  “北平楼?”她睁大眼睛,念着招牌上面的大字。
  京城第一酒楼。原来的世界,她从来没来过这里。
  展南屏扶着她胳膊,“回来给你叫辆车。”
  红叶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拉着他便走,惹得展南屏呵呵笑。
  北平楼接待的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不少外地人过来开眼界,伙计眼利的很,对两人不至冷面相待,也谈不上热情,把两人懒洋洋地引到一楼角落的位置。
  展南屏什么事都遇到过,并不以为意,点了几个招牌菜,随手抛过去一个银锞子,“请你喝茶”
  伙计立刻露出笑容,给两人沏了上好的碧螺春,送了四色点心鲜果,又端来一小盘糖花生和椒盐瓜子,“两位尝尝。”
  红叶一边嗑瓜子,一边四处观望:不同外面的古朴,北平楼内里金碧辉煌,用镂空屏风隔成一个个区域,四壁挂着字画山水,二楼是包间,隐隐可闻丝竹声乐。
  不一会儿,一道道热香四溢的菜肴上来了,八宝鸭外表呈酱红色,肚子里面塞着香菇、笋丁、金华火腿、栗子、糯米、虾仁、青豆和鸡脯肉,香糯软烂;酱肘子是用老卤制的,油光水滑的,切成薄薄的片蘸着蒜汁老醋,吃一口,回味无穷;大虾烧白菜鲜香可口,芫爆百叶清爽脆嫩....
  傍晚回家,红叶双脚泡在热水里,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丈夫身边:“夫君真好,若是早些遇到夫君就好了。”
  展南屏失笑,给她按摩脚底和小腿穴位:“记住了,若是再疼,就这么着。”
  她疼得直吸凉气,哎呀一声,索性倒在床铺,“不要了,不要了。”
  展南屏笑着握紧她细细的脚踝,用力按了几下,才松开手。红叶抹着疼出来的眼泪,忽然说:“展南屏,今天是什么日子?”
  展南屏奇怪,“不是十五么?”
  她提高声音,“康乾十三年,九月十五,去年九月初一,我才遇到你,也是去庙里上香。”
  这么快吗?才一年时光?就像认识很久很久似的。世间自有“一见如故”之说。
  展南屏不笑了,目光带着怀念,半天才略带惆怅地说:“我爹和我娘也是这样,在外面遇到了,办完事,回去见第二面,就把亲事定下来了。”
  她轻轻挪过来,搂着丈夫肩膀,“我爹我娘也是一样,配人之前见了一面,就这么过来了。展南屏,我们也不分开,好不好?”
  他张开臂膀,搂着红叶低低嗯一声。
  第33章
  二十天一转眼便过去了, 到了九月二十日,展南屏一早吃过肉包子和小米粥,穿上护卫衣服, 向红叶告别, 便同弟弟出门去了。
  红叶眼眶发酸, 心里空落落的。
  平日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她很不适应, 做了一会针线, 去米氏乔氏处吃午饭。
  展南屏早就托付过,两人很是热情,做了面条和炸馒头片。红叶慢慢定下心,帮忙洗碗洗水果,哄着几个孩子玩耍。
  到了下午, 她算着赵氏处理完府里的事,歇过午觉该起来了,便往长房去。
  长房和长春院一样, 是一处方方正正的五进院子,红叶到门口请小厮传话, 小厮一听她说“展南屏家的”,立刻露出笑脸:“大展嫂子稍等”,往阴凉地搬过一把长凳, 和同伴招呼了, 一溜烟跑进院子。
  红叶还是第一次到这里, 接过小厮递来的温茶, 欣赏两侧郁郁葱葱的花草。
  过不多时, 小厮飞奔回来, 还带了个丫鬟:“大展嫂子, 夫人叫您进去呢!”
  她想起展南屏出手阔绰,便拿几个钱给他,小厮连连摇手,“大展哥自己人,若收了嫂子的钱,我怎么和大展哥说话?”
  红叶只好跟着叫翠萍的丫鬟进去。和长春院布置得差不多,长房第二进院子是孔连骁的内院书房,第三进院子属于世孙昱哥儿,第四进院子是丹姐儿的,第五进正房则是赵氏的住处。
  不知姨娘和庶子庶女住哪里?红叶想。
  到了正屋屋檐下面,她理一理衣服,等翠萍掀起湖蓝色帘子,便迈进屋子。
  世子夫人赵氏捧着雨过天青茶盅,端端正正坐在一把镶着云母石的玫瑰椅里。只见她一件玫瑰紫绣折枝花夹袄,蜜合色撒花百褶裙,襟口别着一串十八子碧玺手串,鬓边一只赤金盘珠卧凤钗,两朵紫色堆纱花,颇有些雍容华贵。
  再看屋里,一水儿贵重的花梨木家具,墙上挂着一副月下牡丹图,数只景泰蓝悬瓶,窗旁案几摆着两个用玻璃罩子罩着的玉石盆景,雨过天青色花觚插着两只娇艳的大红芙蓉花,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红叶端端正正下拜,“红叶给夫人请安。”
  赵氏嗯一声,也在打量她:新婚的缘故,红叶今天穿一件大红色右衽夹袄,杏红色百褶裙,梳了妇人的发髻,攒一根镶红宝石的赤金簪子--正是赵氏赏的。
  赵氏便有些满意,“起来说话吧。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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