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 第7节
三年前她本以为能在婚配一事上压明仪一头,却怎么也没想到明仪和那个大周现如今说一不二、寡淡冷情的掌权人谢纾成了亲。
好在这两人虽成了亲,但关系素来不睦、夫妻不合,一看便长久不了,迟早要散,先前还隐约传出两人欲和离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思及此,崔书窈心中快慰不少,脸上挂起笑,远远地朝明仪行了一礼。
明仪自然也瞧见了崔书窈,光是看崔书窈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就知晓她脑袋里想着什么。
不就是想看她夫妻不合的笑话吗?没门!
明仪朝身旁谢纾看了眼,眼珠子滴溜一转。
那头,自明仪和谢纾从马车上下来,崔书窈便留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见明谢二人自方才起连句话也没说过,又见谢纾看明仪的眼神淡得跟水似的,忍不住掩唇嘲弄一笑。
她就知道,谢纾那般清高大雅之人,怎会喜欢明仪这种肤浅骄奢的女子?不过是被迫迎娶罢了。
呵,当初明仪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与谢纾恩爱得很。
怕是谢纾连碰都懒得……碰……她……
崔书窈正在心中腹诽,眼前忽发生了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一幕。
她看见明仪似粘人的猫一般靠进了谢纾怀中,方才还一脸冷淡的谢纾,不知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了身,忽将明仪横抱了起来,揽在怀中,全然不顾旁人眼神,姿态亲昵。这架势像极了小别胜新婚的恩爱夫妻。
崔书窈:??!
正当崔书窈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摸不着头脑,觉得自己眼神不好看岔了之时,远处的明仪伸手搂住谢纾腰际,贴在谢纾怀中,朝她抛了个“被爱娇羞”的眼神。
那眼神明晃晃地在向她示威。
崔书窈:“……”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好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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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崔书窈又气又诧异,她不明白为何方才还疏离冷漠的两人,忽然如胶似漆了起来。明仪便罢了,谢纾莫不是吃错药了不成?
所谓的如胶似漆当然是假的。
此刻,谢纾看着怀中之人,满脸漠然。
就在半刻钟前,原本好好走着路的明仪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踉跄了几步,倒进了他怀里。
谢纾看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气若游丝地喊了他一声“夫君”,就闭上眼“晕死”了过去,软趴趴地靠在他胸膛,怎么扯都扯不醒。
那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好似没他支撑随时都会倒下去。
这事虽来得蹊跷,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地上。没办法,谢纾只好将她横抱了起来。
谁知,刚把她抱起,她的病就“好”了一半,悠悠地睁开眼,还有力气伸手搂紧他腰。
谢纾:“……”
明仪“晕”在谢纾怀里,欣赏了一会儿远处崔书窈一脸吃瘪又茫然的样子,抿起的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她心里正得意,忽从头顶凉飕飕扫来一道眼风,明仪缓缓抬头对上了谢纾阴沉的脸。
明仪:“……”
若是不想崔书窈得逞,就得和谢纾恩爱。可谢纾这个人油盐不进,过于正经,连扶她下台阶都嫌刻意,怎可能配合她在崔书窈面前做亲密姿态。
迫于无奈之下,明仪装晕倒进了谢纾怀里,假作恩爱亲昵之态。
崔书窈还站在那没走,她只好顶着谢纾凉凉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谢纾盯着怀中人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殿下身子不适,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靠在谢纾怀中的明仪虚虚地睁开眼:“不、不必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加之今日从长公主府搬迁至宜园,多少有些疲累,这才撑不住晕了过去。稍稍在夫君怀中靠一会儿便好,无大碍的。”
虽然搬迁之时她的行李皆是由体格健硕的仆从帮着搬的,但她也操了不少心,心累也是累。
她都开金口叫谢纾夫君了,若是谢纾敢松开她,他就不是人!
谢纾未松开她,只是道:“殿下这样臣着实放心不下。”
谢纾这难道是在关心她?明仪双眼微睁,抓着他衣料的手猛地一紧,正愣神,却听谢纾幽幽地补了一句。
“反正也在宫里,不若请太医过来为殿下针灸一二,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明仪嘴角轻轻抽了抽,一阵气血上涌。
该死的谢纾,这是看出她装晕,竟然想要拿针扎她。
明仪忍了忍,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崔书窈,在崔书窈转身离去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她忍无可忍,立刻从谢纾怀里跳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谢纾。
“你在边关三年,清瘦了不少,身子瞧着也比从前虚呢。我看你更要针灸一二,不,多扎几针,好好养养身。”
甩完话,明仪哼了声,扬着头转身就走。
谢纾望着她的背影敛下眸。
他虚?
接风宴设在太液池西的麟德殿,夜幕已至,亭台楼阁深处,灯火通明舞乐不断。
明仪和谢纾一前一后进了麟德殿,今日席面男女分席,两人由宫人引去了各自席位。
女宾席设在宫殿右侧,明仪随宫婢穿过挂满宫灯的长廊,来到席间。
席面上,众女眷正围坐在一块说着什么,见明仪来了,气氛忽然一凝,众人默契一静,片刻后一齐起身朝明仪行礼:“殿下万安。”
明仪缓步走到上首,在铺了织金锦缎的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轻抬眼眸:“诸位免礼。”
众人这才起身各归各位。
明仪扫了一圈众女眷,总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怪味。正想找人问几句,程茵便急急从席位上起身,走到她跟前。
程茵是英国公小女儿,英国公夫人与明仪父皇系属同宗,程茵和明仪算是拐了两个弯的转折亲,也是明仪的手帕交,两人自小关系亲厚。
“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程茵满脸复杂之色,她素来是个嘴快的,这会子却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说,这事同你那刚归京不久的夫君有关。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听了这话千万要平心静气,万不可冲动行事。”
“何事?”明仪莫名其妙,听程茵那口气,这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程茵呼了口气,沉重地开口:“你那夫君他、他背着你在外头养了外室。”
“……”明仪懵了一瞬,紧接着心绪骤然纷乱如麻。
她还尚未缓过劲来,就听程茵接着说道:“你那夫君今日缺席了早朝,他素来勤勉,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说是有要紧事要办,才未去朝会。”
程茵将今日早朝谢纾用根破山参和寥寥几句话就让裴相下不来台的事跟明仪说了遍,又解释了一大串——
“起先有人猜你那夫君是为了给裴相没脸,刻意不来上朝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谢氏家训第一条便是不许诳言,他必然是真有要紧事要办,没有撒谎。可……”
“可近日风调雨顺,没听说边关告急或是哪里突发天灾,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要紧事,能要紧到他这种整日伏案埋首政事的人连朝会都不去?”
“昌平伯那纨绔幼子你还记得吗?他今日一早随几个狐朋狗友一同出去喝酒,碰巧就遇见了摄政王的御辇。”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一行人瞧见那马车上除了摄政王还有一个女人。虽隔着帘子看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孤男寡女同乘一辇,不是私会又是什么?这便是他说的要紧事?”
“不止如此,你那夫君还派人去云胭阁进了一大批珠钗首饰,怕也是为了那女人。云胭阁的首饰素来以豪奢闻名,那批首饰得不下两千两吧。”
“想不到他还真舍得为那女人一掷千金,竟连他谢家戒奢靡的家训都不管不顾了。”
“你与他虽无多少夫妻情分,可他刚回京便这番作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这岂非明晃晃下你脸面。”
程茵的眼神朝席间众女眷瞥去:“你可知,方才那起子嘴碎的,都把这事传遍了。眼下这事在这宫里怕是无人不晓,等接风宴一散,那还不得传得满京城都是?”
明仪:“……”
程茵留意着明仪的神色,她本想着明仪是最要面子的,知道了这事之后还不得气到头顶冒烟。
可明仪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最开始她还有点反应,可等听完整件事后,反而平静得像个没事的人似的。
程茵:“……”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明仪长叹了一声,这两日来的变故太多,谁能想到不过两日功夫,她和谢纾就从怨偶成了“恩爱”夫妻。
事出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把她搬回宜园的消息散出去。
先前她从未踏足过宜园,又因着她和谢纾多年如一日的“不合”关系,那群人压根没想过坐在谢纾马车上的女子会是她。
明仪摸了摸颈间那条来自云胭阁,“价值千金”的红珊瑚坠金琉璃吊坠,微微有些心虚。
程茵口中那批首饰也是她以谢纾名义买下的。
她正要同程茵解释,却听前边忽响起一阵骚动。
是平宁侯夫人带着姜菱来了。
席上众人见着今日的姜菱,皆是一愣。
姜菱圆眼琼鼻,也算得上是位清丽佳人。却不知为何素日总爱穿那些过分鲜艳的衣裙,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让人看着就不着调。
今日姜菱穿了一身联珠纹锦褙子搭紫碧间裙配天青纱裙的素雅衣饰,一改常态,倒让众人有些意外。
这身衣饰倒衬得她很是恬静可人,颇有几分书香气。
明仪忽想起,谢纾之所以不想同她和离,也与姜菱有关。
前些日子,因平宁侯之妹和令国公长子和离一事,闹得两家不和。两家人一个是新帝器重的当朝新贵,一个是底蕴深厚的旧日权贵,此事愈演愈烈,最后竟牵扯出了新旧朝之争。
谢纾为安抚先帝旧部,避免新旧朝纷争愈演愈烈,只能继续同她维持这段“不合”的夫妻关系。
姜菱正是那位平宁侯的妹妹。
平宁侯姜虎原本是江南一带的草寇,后被谢纾招安收入军中。姜虎这个人很有几分本事,极得谢纾赏识,被招安后屡立奇功,一路从无名匪类混成了江都王明彻麾下第一猛将。后又在三王之乱时勇退叛军,在新帝登基后封了平宁侯,一跃成为新贵宠臣。
而姜菱亦水涨船高从捉猫逗狗的乡间小妹成了京城贵女。平宁侯只有姜菱这一个妹妹,一心想替姜菱找个好归宿。
令国公府郑家百年前也是京城钟鸣鼎盛之家,只是积微已久,早已衰败了,如今也只是顶着一等公爵的虚衔罢了。郑家欲借平宁侯之力挽回颓势,向平宁侯提了亲。
平宁侯想着,令国公府虽大不如前,却胜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加之姜菱与令国公长子也颇有缘分。两家一拍即合结了亲。
只是不到三年,这场联姻便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