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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腰 第16节

  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停下了动作。
  沈望放下勺子,陶瓷的,碰到同样陶瓷的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管着你。”
  没有丝毫语气起伏的四个字,仿佛只是把她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连沈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或许是好奇。
  沈望看着她的眼睛,清冷的声线:“你以后,少和那个人来往。”
  沈乔一愣:“谁?”
  “江明野。”
  听到他一字不差的说出这个名字,沈乔更愣了。
  “你认识江明野?”
  他不语,好似在等待她的答复。
  沈乔问他为什么。
  他反问:“不是让我管着你?”
  “也没有......就是,怎么说呢。”
  沈乔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脖子,怎么突然就不许她和江明野来往了。
  直到沈望平静的揭开她那件不为人知的往事:“你高二那年早恋,就是和他。”
  肯定句,非疑惑。
  也就说,他一直都知道。
  这件事沈乔没和任何人说过。不过就是短暂的叛逆期,正好碰到对学业不上心的无聊。
  所以她就接受了江明野的告白。
  两个人短暂的在一起半个月,但那层男女朋友关系脆弱到形同虚设。两个人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唯一的约会还是在周末约着去图书馆。
  沈乔没想到沈望居然知道,甚至连江明野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等她开口,最先感到震惊的反而是周圆:“乔乔,你之前居然还和江明野在一起过?”
  那事儿都老黄历了,早翻篇了。
  沈乔不想再提起那段尴尬的往事,就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周圆看了眼坐在她们对面的沈望,还以为是因为他在这,所以沈乔不好意思讲的太详细。
  也就没继续深扒了。
  反正等回了宿舍,有的是时间。
  老板将周圆那碗云吞端上来。周圆道过谢后,看见沈望碗里的青菜,明显不是一碗的分量。
  想来是沈乔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了他。
  她也将自己碗里的青菜夹过去:“哥哥,这里的青菜都是老板自己种的,纯天然,你多吃一点。”
  初衷是以为他喜欢吃青菜。
  却没想到他眸色沉下去,情绪淡薄的眼底,明显多出厌恶来。
  那碗云吞被他推开。
  因为他这个举动而感到尴尬的周圆下意识的看向沈乔。沈乔连忙和她解释,沈望是吃饱了,所以才这样的。
  但这个答案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
  周圆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和他道歉。沈望却皱了眉头,仿佛厌恶叠加一般。
  话是看着沈乔说的:“你吃完就回宿舍吧。”
  然后起身要走。
  沈乔叫住他:“你路上开车小心一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脚步微顿,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仍旧是用沉默代替回应。
  他走了。
  玻璃门被推开,又自然合上。夜晚的冷风灌进来一点。
  沈乔安慰周圆:“他从小就这样,有点孤僻,也有点奇怪。”
  周圆早缓过来了:“他对你也这样?”
  “差不多吧。”沈乔说,“之前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和他打招呼,他还说不认识我。”
  周圆沉思许久,得出结论:“你这个哥哥有点奇怪。”
  沈乔想了想:“他小时候其实还挺正常的。”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沈乔也不知道后来的那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
  王婶今天去寺里拜了佛,刚回来。还专门在附近买了些安神的香。
  在书房和沈望的卧室都燃了一些。
  虽然知道比起安眠药,这些东西的作用还是不算大。
  但总得试试。
  “下个月你生日,就在家里过?”
  沈望脱了外套,准备去洗澡,听到王婶的话后,他摇了摇头:“不用。”
  又是这句。
  王婶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准备待会拿去干洗。
  “先前是独身一人在国外,不过就不过。可现在回来了,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
  他仍旧只是重复那两个字。
  不用。
  推门进浴室,王婶看着那扇门,又是一阵叹息。
  沈望也不是从小就不爱过生日。年幼时,他就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每天放学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
  先生经常不回家,夫人也在生下沈望后的第二年,收了先生一笔钱后搬走了。
  这段婚姻本身就是畸形的,没有爱,纯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每回生日,沈望都是一个人过。
  那么大一桌子菜,怎么哄他也不肯吃。非得等爸爸回来。
  等到都转钟了,菜也凉了,他的生日过去。
  那栋房子,仍旧空空荡荡。
  大约也是从那次之后,他便很少再提起生日这两个字。
  -
  和往常一样,工作到深夜,到了点服用安眠药,然后等待睡意。
  医生提醒过,他现在的用量已经不能再增加了。
  沈望点了根烟,安静看着墙上那幅画。
  正对着他的座位。
  是一座山。
  除了山,什么也没有。
  前些年在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以一个所有人都咂舌的高价。
  都说这画不值这个价。
  他这一举牌,生生就让这幅画的价值增了十倍。
  这幅画没什么亮点,但画师叫沈乔。
  听说是数百年前一个落魄的女画师,擅长画山水。
  但她的画常透着一种道不明的凄凉。和她的人生一样。
  数百年前没人买她的画。数百年后,她的画在拍卖会上,依旧屡次被流拍。
  后来,沈望来了。
  是出于什么目的拍下的这幅画,他早就不记得了。
  只是在看着拍品资料上的作者介绍时,看着画师的名字。
  他突然开始难过。
  很奇怪吧,明明是最为冷血的生物,却仅仅因为名字相似,就起了怜爱之心。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很多年前。
  天色是偏暗的蓝,柳树细嫩的枝条被风吹动。
  他站在树下,安静的等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正抱着枝干往上攀爬的小姑娘。
  他不催她下来,也不让她小心点。
  就只是安静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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