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
海城第二人民医院。
“这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住院部外科病房内，秦岳看着躺在床上的吴逸凡，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接到林百灵的电话，得知蒋丽丽和吴逸凡遭遇意外后，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头雾水的他，走进医院便被蒋丽丽堵在病房门外骂得个狗血淋头。
面对秦岳求助的目光，林百灵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相信这件事是秦岳干的，但面对发疯的闺蜜，她若再竭力维护他的话，只会火上浇油。
看着林百灵的面子上，秦岳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一言不发地听着蒋丽丽的咆哮，很快从她的话里隐约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若是我干的，那他恐怕断的就不是一根肋骨了！”秦岳看着盛怒的女人，冷冷地丢下句话，便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辩解，语气中有股淡淡的不屑。“拍鱼”事件弄得满城风雨，置林百灵于极度尴尬的境地，首功应当归于蒋丽丽。不想她不仅不思悔改，如今又血口喷人地倒打了他一耙，让他既好笑又颇有些无奈。
“你要干什么？”蒋丽丽追在他身后，大声呵斥道。
“我和他聊聊。”秦岳回头冷然道，“肋骨断一根，对男人来说不算个事，只要脑袋没坏就行！”
“让他们聊下吧！”林百灵似乎明白秦岳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正欲冲进病房的蒋丽丽，轻叹道。
“对不起，丽丽她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病床上，吴逸凡朝秦岳尴尬地笑了笑，一脸歉然地说道。从蒋丽丽愤怒的咆哮中，他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个满身英武气息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设局的龌龊之人，对方大抵不过和他一样，是遭了场无妄之灾罢了。只是那幕后之人把这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挨骂总比挨揍强啊！”秦岳苦笑着，拖过一张椅子坐到了病床边上，“而且，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秦岳脑袋里飞快地梳理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发现那些看似无关的突发事件中似乎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这让他心情莫名沉重。
吴逸凡则神情萧索。莫名其妙地挨顿胖揍，还不至于让他情绪低落至此。他只是想起这些天里蒋丽丽的所作所为，心里莫名地烦躁。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任性，但无法接受一个女人任性又愚蠢。
“好些了没？”秦岳打破了沉默，问道。
“一根肋骨，算不上啥事，你不是说了么？”吴逸凡微笑应道。
“但心里憋屈得难受，对吧？”秦岳笑道。
吴逸凡点头。
“我也是。”秦岳道。
两人相视而笑，又同时摇头轻叹。笑，是因为大家都是背锅侠，摇头，却是因为各自心中都有些难解的烦忧。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吴逸凡抬头，与秦岳目光相触，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你拦着不让报警的吗？”秦岳皱眉问道。
“不拦着，最后还不得查到你头上？”
“这话说得倒也有理。”秦岳点头，“你想怎么办？”
“肋骨不能白断啊。再说，我他么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种鸟气，谁要拿我当枪使，都得作好被枪捅的准备。”吴逸凡咬牙道。
“可惜我几天后就要走了。”秦岳叹道，“不过，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人又聊会儿后，秦岳起身告辞。
“也许只有秦岳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林百灵这样的女子啊！”望着秦岳的背影，吴逸凡不禁深吸了口气，心中暗叹道。
悠闲惯了的富二代，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壮志。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能如此浑浑噩噩的继续过下去，他必须像那个男人一样去做一些事情，一些他从未做过的事情，以此证明自己活过，来过。
海城101大厦的空中花园餐厅里，年轻的情侣相对而坐。
林百灵嘴里含着吸管，轻轻啜着瓶中的饮料，迷离眼神飘向了窗外的夜空。秦岳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却怎么也嚼不出熟悉的滋味。他的心神，在她飘忽的眼神里变得越来越沉重。
落地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是离别的幽幽序曲。
一周的相聚时光，对于热恋中恨不得天长地久的情侣来说实在太短暂。在短暂的欢愉过后，秦岳与林百灵似乎步入了一个很深的泥潭，以至于在离别的前夜，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在分别前安静地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但是，即将要谈到的一些话题太沉重，尽管心里都有许多话想要跟对方说，但谁也不想先开口。
秦岳心里很清楚，在他作出留队的决定后，他和林百灵的感情已经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蒋丽丽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让他很受触动。爱情，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本就该是花前月下的陪伴，是朝夕相对的守望，是卿卿我我的甜蜜。让一个女孩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而他，正自私地这样做，以爱她的名义。
承诺，他给得起，也会兑现。可是，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又一道枷锁？
窗外的雨，飘进了秦岳的心里，透着冰冷的寒气。
“纵然如此，我的付出，与你相比又算什么呢？”看着一言不发神情阴郁的爱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山上有座坟，坟里躺着一个人。自己在他面前选择去承担那份责任的时候，有些事情或许就已经注定。与他割舍一切最终与草木同朽相比，自己的得失又算什么呢？
“一切似乎都乱套了，怎么会这样呢？我到底该怎么办？”林百灵望着窗外，心中轻叹着。
秦岳突然来到海城，让她很惊喜。可是惊喜过后，麻烦也随之而来。短短的几天里，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鱼折腾得满城风雨，不仅让她成为同事们议论的焦点，还让她与原本关系良好的刘副总如今连见面都觉得尴尬。公司里那些意味莫名的目光，那些躲着她的窃窃私语，总让她如芒刺在背。
而吴逸凡和蒋丽丽遇袭，更让她心乱如麻。她相信秦岳不会做这样卑劣的事，那么又是谁在泼污水，目的又何在呢？她想不明白，但却本能地感到恐惧，心里隐隐生出了想要暂时逃离海城的冲动。
“海城的天气也变冷了。”秦岳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她温柔地说道，“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别一训练起来，就啥也不管不顾。”林百灵微微点头，抬头与他目光相触，又低头。
低头的一瞬，她的眸子里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冬天，真的要来了，在他走后。
“有些话，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得说。”秦岳面色凝重地说道。
“说吧。”林百灵看着他。
“刘远彬这个人有问题，你自己当心点。我承认，我拍他是因为我吃醋了，但我今天这么说，却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又或者在怀疑什么，而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林百灵听得眉头微皱，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怀疑那件事是他指使的？”她问道，“可是理由呢？”
“没有证据，我不能怀疑谁。”秦岳叹道，“只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你要相信我。”
林百灵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不希望我去锦城，对吧？”她突然问道。
“我确实不希望你和他一起前往锦城。”秦岳老实地点了点头。
“但锦城，我是会去的。”林百灵摇头。
“为什么？”秦岳皱眉问道。
“因为那儿离你更近。”林百灵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道。
这个理由，让秦岳沉默了。
“到了锦城，你或许会离我更远。”他心中无奈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