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愧疚

  不多时，陆一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温绾她得了重病。无法治愈。”
  温明踉跄了几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陆一衍那张仍然冷漠淡定的脸，心中熊熊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他冷笑着，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无奈，“意思说我最宝贝的妹妹正在等死？嗯？陆一衍，这种事你都敢瞒着我！”
  话毕，挥拳便就向陆一衍砸去。陆一衍没有闪躲，那一拳正好落在了他那张俊脸上。他不可能躲不开，只是懒得躲。
  温明的眼神里闪现出了几分惊讶，却又听陆一衍说道，“是我没有照温好她。但余下来的日子，请你让她呆在我的身边。”陆一衍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时候，温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觉得痛心无比。说道，“温绾她还期盼着孩子能够出生呢……陆一衍，你已经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
  温明将温绾当作宝贝一样来呵护，这个陆一衍却不将她当一回事，“你还妄图想要让我将她留在你的身边？！你想都别想！”
  “让温绾自己决定吧。”陆一衍说道。他转身时，脸上闪现过一丝丝的悲恸。他现在心绪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小时或是十几个小时，当抢救室的绿灯亮起的时候，温明终于松了口气。一把逮住了出来的医生，说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被他摇晃的喘不过气来，说道，“经过抢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患者的体质不好，这又是急性白血病，不能医治。现在的这些药物只能延缓她的死亡时间罢了。最晚不过一年半，最快的只有几个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医生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他仍然感觉到难受。
  陆一衍已经进入了病房。温绾已经醒过来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坐在了她的床边，吻了吻她的手背，道，“别走。呆在我的身边。”
  此时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戾气，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感觉。他似乎只是一个想要挽留妻子的丈夫。可温绾很清陆他是个怎样的人，纵然如此，现在他的表演都让温绾没有办法分辨真假了。
  温绾看着他，沉默不语，良久才抬手抚了抚他的脸，说道，“纵然我不答应，我也离不开你不是么？没有你的允许，我哪里能够走得出那牢笼。”
  她的声音仍然悦耳。而她的内心却动摇了，她想相信这一次他是真心想要挽留她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但是这三番几次的进出医院，医生们都是一脸沉重的表情。她的心中自然也有了定数。只是装作自己不知道，装作自己能够好起来罢了。
  “你别怪古月姐，是我缠着她让她带我出来的。”温绾若无其事的说道。一点也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要是是平常的女人，早就扑进陆一衍的怀中痛哭了吧？
  温绾不想这么做，即便她想这么做，陆一衍也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陆一衍握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相应的，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温度不断的从他的手中源源流入她的身体。
  她笑，却苍白无力，说道，“我还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她已经变成这样了，纵然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陆一衍，你才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纵然我有什么话想跟你说，也会被你反驳。”温绾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撇头看向窗外。
  但陆一衍不甘心，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神经，将她径自拥入怀中，说道，“那我要是说我在乎呢？你还会说吗？”
  温绾真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陆一衍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许久没有这样拥抱过自己了，他们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关系。她永远都别想从他的身边逃出，就算是死，也别想。
  “你想听？可我现在不想说了啊。我连自己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连自己是否能够生下这孩子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还能对你说什么？爱你？别开玩笑了。”温绾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只是感受着自己从前眷恋的温柔。她的心，却一点点的在被撕碎。她不知道这一股子的绝望从何而来。
  只隐约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她不用知道事实也清陆。她不能给活着的人留下遗憾，她现在仍然爱着他，如火般炙热。但是她可能不能陪他走下去了，今后若是他想起自己，如果能波澜不惊就好了。一切都晚了。
  “那又如何？”温绾笑，继续说道，“那你刚刚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算了，你不用对我说，我也无所谓了。”
  她笑着，眼神却悲凉无比。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