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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72节

  顾令颜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珰,恍然想起来自己今日确实戴了个玉兔,另一只耳朵挂的是玉虎,羊脂玉兔正是顾容华剩下的那个。
  而顾容华是中午用过饭就从始兴伯家回来了,难怪杜七娘找不着主人。
  “我妹妹前几日也去过始兴伯家赴宴,那个玉兔耳坠子,或许是我妹妹的。”顾令颜声音轻柔若云雾,“劳烦你帮我问问七娘,是不是玉兔上面还穿了个珠子。”
  杜修远点头应下,随后转身要重新乘舟回蓬莱岛。
  顾令颜随着锦宁沿着树荫朝丹凤门而去,刚到了皇城,还未至丹凤门时,便见得有人骑着骏马疾驰入内,高声道:“河西大捷!”
  第87章 说是替太子来给三娘送生……
  盛夏的草木蓊郁葱葱, 一片片在烈日下舒展的绿叶碧若深潭,被几缕清风一吹拂,抖动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乎要盖过院中知了的鸣叫声。
  簇簇莹白的茉莉挂在枝头,丁点大的花瓣累累堆积在一块,幽香铺满整座庭院。
  顾令颜站在一株茉莉树旁, 拿了把剪子慢腾腾的剪下花苞,而后抛洒到旁边竹编的小篮子里。
  阿柳在旁边踱步, 不停地走来走去, 嘴里不住的嘟囔:“三姑姑, 小花花可以吃吗?”
  顾令颜拍了一下她的手, 遏制住她跃跃欲试的动作, 揉了揉她的小胖脸后说:“不可以吃,小心上面有小虫虫。待会洗干净了拿去厨房做菜, 就可以吃啦。”
  “啊。”阿柳有些失望的耷拉下了眉眼,哼哼唧唧地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托着腮, 唉声叹气的。
  采摘了一小篮子茉莉花后,顾令颜拎着往屋里走, 打算拿去水里面泡着。
  南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 柔软的鸦青色发丝紧紧地贴着面颊,她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去, 微抿了下涂了秾艳胭脂的唇,抬步要跨过门槛进屋。
  身后院门传来吱呀一声, 又是吱呀一声关上的声音。看来要找府里的仆役过来休整一下了,可能要上点油,顾令颜漫不经心地想着,就要进去。
  “三娘。”绿衣追了上来, 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整张脸都被太阳晒得满是红晕,“刚才贵妃派了几个女官过来,给三娘送生辰贺礼,那几个女官还在正房里头,夫人正陪着呢。”
  顾令颜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还以为那日在清思殿拒绝了贵妃的礼物,只收下了那张琴就算完了呢,却没想到贵妃会再次派人送礼物过来。
  不过想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从前她生辰,朱贵妃也会给她送生辰礼来,经常也是在她生辰这日派女官上门来送。
  眼下人都上门了,她也不好不过去一趟,进屋将装了茉莉的小篮子放下后,招了个小雅缓过来嘱咐道:“你待会将这些茉莉放到水里淘洗淘洗,然后拿去厨房那边,让他们今日做几样菜式出来。”
  小丫鬟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地拿着篮子去收拾,顾令颜方才从正厅出来,看了眼绿衣后说:“走吧,咱们去正院。”
  眼见着她要出门,阿柳一骨碌从摇椅上爬起来,蹦跶到她面前问:“三姑姑,你去哪里呀?”
  “我去正院祖母那儿,你去么?”顾令颜挑眉问她。
  阿柳扯着她的一角跟在身后,点头如捣蒜:“好呀,我也去曾祖母那里,曾祖母昨日还说给我糖吃哩!”
  顾令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可不许多吃。”
  顾容华小时候喜欢吃糖,一口乳牙全都蛀光了,后来开始换牙的时候,杨氏一点甜味都不许她沾,弄得她经常跑去厨房偷吃,被发现了又是一顿揍。
  眼看着自己好好的一条菱形纹绯碧色花罗裙,在阿柳手里要被揉皱得不成样子了,顾令颜没法子,只得将她的手给掰开,顺势牵着她往外走。
  杜夫人坐在正院厅堂里,正让小丫鬟上了茶和糕点给几位来送礼的女官,一面笑道:“我家茶水简陋,委屈诸位了。”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几个女官要么是在清思殿伺候的,要么就是六尚局里头朱贵妃的人,闻言忙道,“我们这样的身份,还要劳烦夫人招待,实在是我们的福气。”顾侍中手里权势大,杜夫人作为宰相夫人,在皇帝那里都有几分脸面,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托大。
  杜夫人将手中杯盏放下,正要说话时,却见得门上挂着的竹篾帘子被打了起来,一张粉白的脸从中露出来,便温声道:“颜颜快进来。”
  顾令颜入内先给杜夫人见了礼,而后又去见过几位女官。
  见正主进来了,女官里领头的一个便将礼品单子奉上,浅笑道:“贵妃送给三娘子的生辰礼都在这儿,我们就不多留了。”
  顾令颜道了声劳烦帮她多谢贵妃,杜夫人对着旁边的仆妇使了个眼色,仆妇便拿着几个荷包给了女官们。
  待人都走后,顾令颜才拿起礼单子瞧了眼,上头的东西只有几样,却各个都是些古玩珍品,光看名字都知道价值不菲:“祖母,那日从宫里回来,贵妃送了我一张琴,我还当不会再送礼物了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收下就行了。”杜夫人淡声说了句。朱贵妃这些年对她孙女是不错,但他们家难道没给朱贵妃送过东西的?这些东西是珍贵不假,但有些时候却又不一定有那么珍贵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杜夫人忽而问道:“琴?什么琴?”她记得朱贵妃有一张前朝褚氏的飞瀑连珠琴,是她的嫁妆,这张琴的价格可不便宜,都快赶上那张单子上所有的东西了。
  更重要的是,那张琴其实是从顾家出去的。
  顾令颜愣了一下,轻声说:“不是什么名琴,就是西市东北角那家琴馆斫出来的,不知道是哪年的。”那家琴馆出来的琴,或许未来会是名琴,但现在肯定不是,顶多算是好琴罢了。
  杜夫人显然是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又重新歪在凭几上:“那家琴馆啊……”
  她声音很轻柔,若不是顾令颜离得近,只怕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今日是你生辰,你看看想吃什么,待会让厨房就照着这个来做。”杜夫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孙女,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顾令颜弯了弯唇角,随意说了几样想用的吃食。杜夫人听后,急急忙忙的让仆妇去告知厨房,又另说了几样菜,让照着做。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坐齐开始用膳了,却突然看到顾审从外面回来,脸上蓄了点烦躁,阔步迈入厅堂在杜夫人身旁的位置坐下。
  众人惊了一瞬后齐齐起身行礼,杜夫人忙让仆从给他面前的食案上加一份菜,轻声问道:“怎么大中午的跑回来了?”官署是管饭的,旁的餐食不一定,但中午这一顿是肯定管的。大多人无论下午值不值班,都会在官署用午食,顾审也一向是在官署和其余宰相一块用。
  顾审轻哼了一声,端起石青色酒盏饮了一口,发现里头装的是蒲桃酒后,又连着喝了几口,方道:“出了事,晚上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日不是颜颜生辰么,跟他们几个打过招呼,就回来用膳了。”
  看他这一副严肃的模样,想也知道这事定然是大事,杜夫人便没有再问,想着用餐时先不管这些事,等顾审得了空,她再问也是一样的。
  阿柳坐在顾令颜旁边,同她共用一张食案,一直闹着要吃槐叶冷淘,顾令颜见冷淘还是冰冰凉的,不敢让她多吃,只弄了一小团放在阿柳的小碗里。
  等到用完一餐饭后,杜夫人本准备让顾审去午睡一会,再出发去官署,但顾审却道自己不困,反倒喊了声顾令颜:“颜颜跟我去书房,我有礼物要给你。”
  顾令颜理了理衣襟,缓缓从莞席上直起身子,站起来后跟着顾审往外走去,她今日着了件菱纹罗柳绿色背子,绛色披帛轻飘飘的搭在胳膊上,随着走动时带起来的一丁点微风而轻动。
  阿柳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半步不离的,旁人喊了几句都喊不住,也就由着她去了。
  到了顾审的书房后,顾令颜将阿柳放在了院子里,拿了糕点,又叫了婢女看着她玩。阿柳最喜欢过来顾审的书房玩耍了,有可多她喜欢的糕点,还能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那个坏哥哥也不会来跟她争抢东西。
  进了书房后,顾审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温声道:“前段时日刚得的一些小玩意,你瞧瞧喜不喜欢?”
  顾令颜将盒子打开后看了一眼,里面平静的躺着两块玉佩,一块是丹凤朝阳的,还有一块则是玉龟。看其成色和纹路,便能猜出来定然是古玉。
  “多谢祖父,我很喜欢。”顾令颜抿唇笑了开来,唇角的梨涡嵌在颊侧。
  顾审脸上本来略有些疲色,见她勾起唇角笑了,也跟着笑了几声,随后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政事没处理完,河西战况不大好,下午还要进宫去官署。”
  顾令颜惊了一瞬,不解道:“可前段日子不是说,河西大捷么?”
  当时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和崔大将军一块,率领五万精兵击退突厥十数万铁骑,歼敌万余人,连夺四城。
  顾审点了点头,随后说:“那是先前的事了,近日传来的急报说,突厥又有一队大军到了河西边境,直接将高越原给夺了。”本也不是什么秘辛,他正好全都讲给了孙女听。
  “浔阳和晋王这段日子很得圣人看重。”顾审淡声道,“她是个野心不小的,你可要当心些。”
  顾令颜听着祖父一点一点给自己讲着朝中局势,心底滑过一股暖流,待到顾审讲事儿都给她掰扯完了后,她轻轻颔首应是,便要转身退出去。
  刚转过身要走,却看到顾审桌案上摆着幅画,构思精巧绝妙,便问了句:“这是何人所作的?”
  “是你三叔幼时画的。”顾审瞥了一眼后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忘记收了,便温声说,“再过段时日是他生辰,我想起来了,就顺带拿出来看看。”
  刚从书房里头出去,她就看到阿柳蹲在地上玩泥巴,两只小手脏兮兮的,连脸上都有着泥巴印子。
  看她出来了,阿柳偏还要问:“三姑姑,你瞧我堆的房子好不好看?”
  顾令颜勉强夸赞:“好看呢,阿柳太厉害啦。”说完便让人拿了水过来给阿柳净手,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着手指缝,一点点小角落都不曾放过。
  回青梧院的路上虽烈日炎炎,但顾府里头的树木都是植了多年的,枝繁叶茂,用来遮阴最适合不过。
  顾令颜走在阴影里,看到从枝叶的缝隙间透出来斑驳的光影,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在清思殿看到的画。
  两幅画的枝叶画法是一样的,甚至于左下角的落款,也隐隐有些类似。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一双杏眼,暗自心惊,心跳如擂鼓般的剧烈起伏,手心里都洇出了一层薄汗。
  阿柳是牵着她的手的,故而也最先发现她的异样,忙问道:“三姑姑,你怎么啦?很热吗?”
  “是有点热。”顾令颜的手心是不爱出汗的,却还是应下用以安慰阿柳。
  回去换了身寝衣后,她先哄着阿柳在小榻上睡了。阿柳本来非要跟她一块儿睡,但这么热的天,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同意。
  床榻上铺着编织好的细密草席,杯子是一层薄薄的蚕丝被,屋里放了冰鉴,不一会儿顾令颜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日影早已西移,听到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说话声,她不由唤道:“绿衣?”因睡了一觉起来,嗓子里干涩,声音也便是沙沙哑哑的。
  “在呢。”绿衣耳尖,听到她这声喊后便端了茶水进来,扶着她喝了两口后才柔声说,“三娘是要起来,还是再睡一会呢?”
  看从窗牖里透出来的光晕就知道时辰不早了,顾令颜揉了揉眼睛,软声道:“起来吧。”
  几个小丫鬟拿了衣衫进来服侍她穿上,顾令颜问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声音,在说什么事呢。”
  “唔。”绿衣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她的神色,见她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时,方才一横心说:“就是、就是东宫来了人,说是替太子来给三娘送生辰礼。”
  第88章 牢牢捏在手心里
  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礼盒, 具是用着精致的楠木、樟木、桃木盒子,上面还带着描金彩绘,雅致非凡。
  阿柳背着个手, 高高地昂着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来回巡视。
  见到顾令颜出来,她急忙迎了上来撒娇道:“三姑姑, 你怎么才起床呀,我都起来好久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说, “我还吃了大耐糕、桃子和杏子。”
  顾令颜走上前捏了下她肉肉的脸, 轻哄了几句后问道:“可打开看过了?”
  “没呢。”绿衣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声说, “全都堆在这, 三娘看是怎么处理?”
  一阵烦乱窜了上来,顾令颜轻瞥了一眼, 沉吟片刻后道:“全都别动,放到厢房里头去。”
  她现在若是给东宫送回去, 旁人又不知道她送了什么,反倒像是她和太子有来有往的回礼一样。万一东宫那边又给她送回来, 更是说不清楚了。
  太子从小又不是什么好脾气, 上次还径直在朝堂上驳了圣人的话,不然也不会伤成那个样子。
  但论起来, 她又略有些庆幸,若不是太子突然发话, 将圣人所有的怒火都给集中在了他身上,以圣人当时的盛怒程度,哪怕父亲不是主将,估计也是难以幸免重责的。
  还是等太子从河西回来了, 再给他扔回去。
  如此想着,顾令颜长吁了一口气,捻了捻阿柳手背上的肉窝窝,将她拉进了屋中:“外面这么热,你还在院子里头晃悠,待会别又跟我说自己热得不行,非要吃冰过的点心。”
  盛夏的天气正热,哪怕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院中的青石砖地也仍旧像块铁板一样。
  顾令颜坐在书房窗前,将窗牖用叉杆高高撑起,偶尔有几道清风从其中吹拂进来,她手里翻看着底下人刚刚呈上来的账簿。
  是她上次在西市开的那家铺子的账簿,却不知怎的,这段时日没卖出去多少,跟之前的时候比起来,利润骤降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得少雇几个伙计了。
  顾令颜看着手中的账簿,暗道幸好这铺子是阿娘的,否则以东西二市租金的天价,她恐怕还得入不敷出。
  得找个时间去铺子里头看看了,她想着。
  绿意走进来时,看到她正专心致志地低头处理事儿,便抿唇一笑,随后跪坐在旁边将托盘里的点心一一摆到案几上去:“下午刚摘的桃子,三娘先前在午睡,就没喊,阿柳小娘子已经用了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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