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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 第157节

  江蘅:“比如有毒1枭喜欢砍头,并拍录像卖掉或是寄给仇家示威。还有毒1枭喜欢从背后四十五度枪刑处决,将尸体高高挂起。”
  李瓒:“你是想说每个毒1枭处决叛徒的手法都有其个人风格?”
  江蘅点头:“我会联系当地人帮忙调查有谁喜欢分尸并烹煮的处决手法,顺蔓摸瓜也许能查到这位宋先生是什么人。”
  李瓒:“也是个办法。”他端起外卖盒一口气喝光粥,又接过矿泉水漱口,大马金刀地坐在长椅上,两手手肘靠在大腿上,眉头紧蹙:“程可依他们不信任警方,我不太懂闹这一出的诉求。”
  “他们想翻案,希望警方彻查,却不肯提供更多线索。程可依他们打定主意死在酒楼里,如果不出意外,没人活下来,警方根本得不到这些重要线索!”
  “我一遍遍审问,华青好几次想混过去,她没想说太多,不打算对警方透漏太多线索,这不是正常的思路。”
  江蘅静静地听他分析:“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李瓒的舌头顶着门牙,啧叹一声:“我怀疑他们还是打算私刑处决‘宋先生’,有另一波人正紧锣密鼓地谋划着,当然他们在暗处,而明面逼迫警方翻案,让警方吸引火力,让‘宋先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警方身上,更加方面他们的谋划。”
  沉默在夜色里弥漫,蚊虫撞击灯光不时发出细细的哔啵声。
  江蘅吐出两个字:“向阳。”
  李瓒抬眼,扬唇:“你也听到了。”
  华青崩溃时说出的名字,‘向阳姐’,指代程凯蒂,或许是她被收养前的本名,而霍文鹰的公司就叫向阳集团。
  江蘅:“霍文鹰的公司改过名字,在他父亲过世后,以不容置喙的坚决态度更换公司名字。”
  李瓒:“程北和程凯蒂曾经是好朋友,霍文鹰是为了程北才参与进他们的复仇计划?他们两个才是幕后主使?策划这一出,在观众面前摆脱嫌疑,又拿到青山工程,下一步会是什么?”
  江蘅:“卖惨吧。”
  李瓒:“华青说货丢了,‘宋先生’为了找这批货到处杀人,楼吉袭击庾红樱是为了警告,很明显他也曾找到向昌荣和林成涛,只不过晚了一步,所以楼吉找这些人的目的、参与进霍文鹰等人的计划,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这批丢失的货?”
  江蘅:“华青也说了那批货量少,宋先生真正目的在于新型毒1品制作方式,总不可能为此大费周章杀那么多人,重新再要一份不就行了?林朝期的物流公司应该有货物丢失保险吧,对她来说补一份,根本不痛不痒,不会拒绝‘宋先生’的要求才对。”
  李瓒:“除非丢的不是同一批货。”
  江蘅:“有没有可能第一次走的货成功运出去,开辟出一条运1毒路线,结果正式走货途中有人黑吃黑?真正丢的货是从金新月那边走过来的,一批纯度很高的毒1品?”
  李瓒:“前几年追杀红馆受害者,最近则袭击庾红樱,说明货有可能就是在红馆丢的,庾红樱等人都有黑吃黑的嫌疑。”
  江蘅:“当年每一家都在青山工程投入巨额资金,工程一搁置,所有钱全打水漂,庾红樱的丈夫直接被发配港岛,这么多年回不来,可见往里投了多少钱。投多少,赔多少,他们就缺多少,铤而走险的小心思自然而然多起来。”
  李瓒:“霍文鹰肯定知道更多线索。”
  江蘅:“他不会配合我们。”
  “不一定。”李瓒十指交叉,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他出现在粤江市很奇怪,抢青山工程、被程可依单独提出来审问也很奇怪。你不觉得很多次一举吗?他没罪,可他父亲霍景山涉嫌人口买卖、逼良为娼,民愤不会放过他们,不会在这时讲究父是父、子是子,而是父债子偿,绝对不可能同意他继续负责青山工程,尤其是浸透受害者鲜血的那片土地,不等于让加害者继续吸受害者的血吗?”
  “风口浪尖上,上面也会考虑重新投标,霍文鹰和程可依一伙的,被审问、被录制,被放在网络供观众们议论、批判,都经过他允许,他肯定能猜到向阳集团会被踢出青山工程负责人行列,那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抢要青山工程?”
  “既然拿到了青山工程,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曝光在网络上?比起迫害者之一,当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更有助于他们行事,不是吗?”
  霍文鹰他们多此一举的目的,是想得到什么?
  江蘅思索着,发现李瓒的目光始终牢牢钉在他身上,不由挑眉:“你是猜……我?”
  李瓒:“还有你背后的江氏。”
  或者说,对方真正的目的就是江氏。
  接触江蘅并提出合作发展的意图,根本目的在于江蘅和他所代表的江氏的力量,霍文鹰、程可依等人并不打算真正依靠警方翻案,而是想私刑解决、自己完成复仇,但他们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持。
  江氏和江蘅就被选中。
  而选中江氏和江蘅,除了本身强大,更重要是它们代表着港岛。
  “这位宋先生,也许是港岛人,也许现居港岛,说不定还是个光鲜亮丽的人物。”
  第161章
  说再多都是猜测,没有人证物证,除非霍文鹰和程北亲口承认,或者抓到楼吉,从他口中拷问出更多隐藏的秘密。
  秒针一抽一嗒向前行,不知不觉来到四点。
  李瓒拍了拍脸试图赶走困意,江蘅提议不如睡一觉。
  “灯光太亮了。”
  “去车里睡?我停在外面,有眼罩和耳塞。”
  李瓒想着白天还有一堆工作要忙,便点头同意:“走吧。”
  江蘅陪着他到市局停车场,轻车熟路地来到一辆黑色吉普前面按了按车钥匙,汽车响了两声,自动开门,然后放平座椅,让李瓒先进,自己后进。
  李瓒戴上眼罩,裹着毛毯往下一躺,睡意立刻袭来,完全入睡前察觉江蘅握着他的手背,于是反手十指交握,感觉到江蘅的气息逼近,嘴唇一热,被碰了碰,而后沉入睡眠。
  ***
  叮铃铃——
  “艹!”
  忽然响起的闹铃吵醒李瓒,惊得一把坐起,额头磕到车顶,条件反射低咒一声,左右查看才记起昨晚睡在车里,身旁没有江蘅的身影,再看手机闹钟发现才九点。
  车门被拉开,江蘅坐进车里,一边咬着包子一边问:“吃不?”
  李瓒拉着死人脸:“放着,我先去刷个牙。”
  江蘅顿了一下:“你在市局里放了牙刷?”
  李瓒:“熬夜办案是常事,牙刷洗脸巾都是必备。”准备下车之际,似是想到什么,猛地回头:“你没刷牙?”
  江蘅叹气:“我不知道你这儿有。”
  李瓒后仰:“所以?”
  江蘅两口吃完一个肉包:“所以我在附近订了个旅馆用了里面提供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
  李瓒:“有那么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了。你说你要是早几个小时订旅馆,我俩不至于蜷缩在车里睡得腰酸背痛,你说是不是?”
  江蘅又叹气,没回话。
  这不是没想到么。
  李瓒甩上车门进刑侦办,洗脸刷牙几分钟搞定,接过尾随而来的江蘅买的早餐,填饱肚子后急急忙忙找邢队。
  江蘅则说他要去趟医院见霍文鹰。
  李瓒沉吟片刻:“去吧。”然后转头问华青精神怎么样了。
  邢队:“精神恢复了,她说那些话本来不该告诉你。”
  李瓒:“具体哪些话?还说了什么?”
  “没了。”邢队扔下一堆文件档案,拉开椅子稳当地坐下,喝了口浓茶定神:“华青不准备再开口,医生也说不宜再刺激,好在从其他人那里问出不少信息,拼拼凑凑也能得出一条完整的线索。”
  李瓒闻言站得笔直:“说来听听。”
  邢队喝着浓茶,看着档案,沉默不语。
  “……”李瓒明了,“那个,有什么脏活累活,我承包。”
  “早上见了次程局,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瓒:“我的锅,都怪我没提前说明白有事故发生,您都推我身上就行。”
  “上面连夜开会,就福宝来一事,青山红馆复查一案成立专案小组,缺个能办事的副组长。”
  “我毛遂自荐。”
  “副组长需要办实事,必要时可能要干些什么卧底之类的活,还得接受出差、灵活办公等条件。”
  “说得好像不当副组长就没以上要求。”
  “嗯?”
  李瓒摆手,讨好道:“我一早就牵扯进红馆案件,那玩偶里的肢体还是我发现的,就算没您开口,我也会主动负责到底。所以别卖关子、不用提什么条件,就是个火坑我也得往下跳。”
  邢队没好气地瞪一眼李瓒,将手里的档案往他面前一扔:“上回让人帮忙调查郑浩思和赵永嘉的资料。”
  李瓒一目十行查看档案。
  邢队:“赵永嘉在港岛管理一家珠宝铺、一个酒馆和一个射击场,都不是大公司,的确像是一个被流放的人。郑浩思在长宏地产一家子公司担任闲职,五年来只管玩,满世界飞。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再也没来过内地。”
  李瓒:“说是被流放,不是真被囚禁,没理由五年来一次都没回来过,看着好像避讳什么。”
  邢队:“郑浩思本家在港岛,没来内地很正常,反倒是赵永嘉老老实实待在港岛不太寻常。”
  李瓒:“这里说他被发现上个月和当地一娱乐公司老总频繁会面,而该公司老总实际是该区社团老大,一年前刑满释放,五年前被捕入狱,疑似参与进一桩毒1品交易。”
  邢队:“港岛以前黑1帮林立,被严打之后进行一系列洗白包装,变成区社团、开个空壳公司,实际常年游走灰色地带,色1情交易就不说了,贩1毒、走私和军1火买卖屡禁不止。”
  “目前叫得上号的,还存在且正当存在的黑1帮有三个,新记、号码帮、和记。新记基本转型做正当生意,合法企业多,老大位置算‘世袭制’,称得上铁通一块,当家话事人很警醒、聪明,回归时就向内地表忠心,爱国爱党,和内地联系较为紧密,必要时能找他们帮忙。”
  “号码帮问题大,经常干违法勾当,打也打不死,背后有人撑。但是相对来说,没有新记和和记势力大,主要是些混混干些勒索的杂事。”
  “和记最复杂,学港议员选举模式,靠选举推举出帮派老大,有做正当生意,私底下也干违法生意,什么都做。虽然讲义气但更看重钱,晚了新记一步,不过后来跟着表忠心,慢慢做起生意,只是近几年不怎么安分。警方暗地里搜查和记好几年,查出一些琐碎的线索,疑似勾结英政府、豪绅,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反正不是好事。”
  “赵永嘉会面的娱乐公司老总实际是号码帮旗下的元老之一,也是呼声最高的帮派老大人选。他手底下的娱乐公司主要做拉皮条生意,同时管理好几家高级俱乐部,说白点就是高级妓1院,鸡店、鸭店都有,生意火爆,是帮派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毒1品?”李瓒挑眉。
  邢队:“怎么?”
  李瓒:“您科普这么详细,一大早开篇不是聊红馆,反而说起港岛黑1帮势力分布,总归不是兴之所至吧。”
  邢队:“郑浩思和赵永嘉都和红馆相关,聊起来顺便说说不为过吧。”
  “不为过。”李瓒笑,合上档案:“现在能跟我说审问出来的完整线索吗?”
  邢队:“除了华青,还有三个人接受审问,说出来的线索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是:他们都曾经是受害者,亲眼见过程凯蒂被处死。”
  “程凯蒂算是最早一批被收养的孤儿,大概05年跟在程万科身边,09年成为宋先生的情人。”
  “几岁?”
  “十五。”
  “又一个死恋童1癖。”
  “三年后因背叛宋先生,举报红馆而被当众处以极刑,有人受惊,当场精神失常。同年红馆被查,次年被封,所有受害者均受到相关机构的照顾和工作安排,一年后出现第一宗意外死亡事故,拉开受害者被灭口的序幕。”
  “由于当年相关机构不够完善,帮助受害者正常步入社会后,陆续和他们切断联系,不知道他们被害,所以一直没有引起注意,只有华青、程可依他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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