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村长家住在村中央,一排青砖瓦房格外显眼,就连院墙都是石头砌的,村长家无论是条件还是房子绝对是村里的头一份。
安吉特意看了看石头墙,她对这石头砌的墙很感兴趣,她想把她家的篱笆院墙换成这样的,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出于安全考虑,她毕竟是女孩子用篱笆围的院墙她晚上睡觉感觉不踏实,还有她家在安岭山下,真担心有狼老虎啥的跑下山,那第一个遭殃的岂不就是她家吗!所以基于这两点吧,她家院墙今年必须换了。
安吉提着柳筐进来,看村长正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抽旱烟呢,扬起笑脸问好:叔,纳凉那。
安盛才抬头看是安吉,放下烟杆招呼她过来坐,知道这丫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直接问道:咋来了,找叔有事啊。
他跟安大河同辈,感情自然是有的,所以对大河的唯一血脉还是比较照顾的。
安吉刚想回话,看村长夫人从屋里出来了,连忙把柳筐递给她:婶子这是我自己晾晒的地瓜干,特别有嚼头给叔和婶子带点尝尝鲜。
这里还真没有她晾晒的这种地瓜干,她做的地瓜干都是蒸熟后切条晾晒,这里的人一般蒸熟地瓜后都是直接吃了,没有人会另外费事晾晒,这东西就是个零嘴,在村里人的眼里填饱肚子才是最主要的。
郑氏听了笑着寒暄几句,拿着柳筐进屋,一脸疑惑的拿出一个尝了尝,有嚼头筋道甜甜的还挺好吃。
安盛才看后摇了摇头,拿起烟杆抽了口笑道:你这丫头也学会这套了。
安吉嘿嘿一笑:叔可误会了,我这是有点新鲜东西惦记给你尝尝而已。
记忆里村长平时就照顾原主,所以她来后更是致力于跟村长打好关系,有村长罩着在大河村就没人敢欺负她。
安盛才被逗笑了,这丫头越来越会说话办事了,好话没有人不爱听,村长再次放下烟袋杆让安吉有事就说。
这回安吉没有客气,直接道明来意:叔,你看我现在眼瞅着就十七了,这婚事也没个着落,那缺胳膊少腿的侄女也不想找,好的人家也不会入赘到我家,今个那李媒婆去白家提亲,提亲对象是二河村那个王大郎,白姐姐因那王大郎杀了我父亲就拒了这门亲事,您是没看到白姐姐被那李媒婆给羞辱的。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愧疚的样子继续说道:白姐姐快到官府规定的婚配年纪了,现在又因为我家的事得罪了李媒婆,这婚事是彻底没戏了,侄女寻思着咱咋地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姐姐被罚银强行婚配给个歪瓜裂枣不是,今个来我想请叔帮我去白家跟白姐姐提个亲,反正我俩这情况想婚配太难了,不如凑合到一块过也有个伴不是,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嘿嘿,为了娶个喜欢看的媳妇她也是拼了。
安盛才知道今个李媒婆在白家闹事,还知道安吉用一个地瓜把那李媒婆打了个乌眼青的事。
他听完安吉的话眉头紧皱,朝廷规定村里要是有超过法定婚配年龄的男女,村长也是要跟着挨罚的,他因为那九姑娘婚配的事没少发愁,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掉地里摔八瓣一点一点攒下的,平白拿出去谁不心疼。
按理说安吉的提议倒是帮他解决问题了,但是作为族叔他不得不提醒:吉丫头,你的想法挺好,但是你想过没有,白家可是还有两个快要娶亲的小子呢,你要是跟九姑娘搭伙过日子,那俩小子的婚事九姑娘要管你怎么办,要是让你出钱你能乐意吗?
两家隔壁住着,那俩小子吃不上饭你能看着,而且白家那房子破成那样,一场大雨说不上就塌了,到时需要盖房子咋办,你出钱还是出力呢。
村长负责任的把这里的道道跟安吉说了个透,白家没有能做主的长辈,这以后白家兄弟的亲事肯定要长姐张罗,那九姑娘至今嫁不出去也有这方面原因,谁家也不想娶个处处顾着娘家的媳妇。
安吉听完眨了眨眼,村长的意思是白家哥俩要啃姐姐吗,啧啧,这事吧她是这么想的,帮是肯定要帮的,但是她不会让白家兄弟一味的索取,钱她可以借啊,不过欠条啥的必须有。
这倒不是她小气不肯付出,而是她以前在他们村里看的多了,父母把儿子养大,给盖房子出彩礼娶媳妇,最后老两口背了一身债,那小两口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爹娘,只知道索取啃老,鉴于此她在一开始就会把这种情况预防了,因为她不想考验人性。
想罢一脸认真语气坚定的表态:叔,你说的这些侄女已经想过了,你帮侄女去白家提亲吧,侄女这是帮白姐姐也是在帮自己。
安盛才听后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都想好了,叔明天一早去白家,成了你俩就直接去县衙把婚书领了吧。两个姑娘搭伙都是这么办的,这种事毕竟有悖于俗理,是不能大肆操办的。
安吉一听连忙谢谢村长,又趁机问了砌石头墙的相关事宜,寒暄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安吉按照村长说的各项报价在心里算了算,按照她家的院墙面积,都换成石头墙怎么也得一两银子,想着她手里那五百多个铜板,觉的得想法子赚钱了,不然以后连媳妇都养不起。
第4章
安吉回去挑了一些晾晒好的草药,把草药装入布袋放入背篓里,明天的事成与不成她都得去趟县城,把这些草药卖了加上手里的就够砌石头墙的钱了,顺便看看还能干点啥赚钱。
大河村离县城有五十多里路,走路要大半天坐骡车也得将近一个时辰,去一趟着实不易,更别提有事回不来吃住的费用了,她每次去都选择坐车,做一次两文来回四文,花点钱当天能回来。
在农村还好没有大开销,但前提是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如果以后娶了媳妇,那不得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吗,所以赚钱的事必须提上日程。
弄好这些因心里有事也不想上山,索性去隔壁先找白姐姐谈谈,她知道白家两小子去乡里的地主家干长工去了,十天八天才回来一次,现在就白茶姑娘自己在家。
白家的院门虚掩着,在农村只有晚上睡觉或者家里没人时才会锁门拴门,这点她做不到,她喜欢防患于未然,独居谨慎些好。
白家虽然房子破旧,但里外收拾的非常干净,安吉进屋看九姑娘在做绣活,那一副贤妻的模样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小心脏。
白茶感到有人,抬头看是安吉,轻蹙柳眉出声询问:安吉找我有事?
这人平时都是在院子里喊她,怎么今天直接进屋了呢,不知为何自从上午安吉说要娶她后,这会面对她竟有些不自然。
安吉收敛心神自觉的坐到白茶对面,扬起笑脸说道:白姐姐,我来跟你说会话,不知道最近咋地了,晚上总睡不踏实,半夜有时还会听到院外有动静,不知道白姐姐听没听到。
她没有胡说半夜确实有动静,她还特意起来查看为此还被蚊子亲了好几下,原来是村里的王猎户因进了深山才会半夜回来,那王猎户回来时总是背着猎物,晚上看根本就不像个人,加上跟在身边的几条猎狗,不明就里的看了真的很吓人,这么说就是想引起白姐姐的共鸣。
白茶闻言脸上血色渐退,原来真的有动静不是她乱想,自从两个弟弟去做了长工后,她晚上时常听到动静,她又不敢出去看,只能在屋子里担惊受怕,一直到困意袭来挺不住睡过去才算结束这种煎熬。
安吉一看知道白茶也听到动静了,能想到一个女孩子在家那种无助和害怕,顿时有些心疼她。
白姐姐,今天上午我跟你说的,其实并不全是为你,主要是我一个女孩子自己住,晚上不敢睡觉,特别想找个人陪我,这种感觉相信姐姐能懂。
注意到白茶虽然没有接话,但做绣活的手停了下来,安吉继续说道: 白姐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但凡不缺胳膊少腿的都不会入赘到我家,让我找个身体残缺的赘夫以后还要伺候他,说实话我这心里一百个抵触,今天见李媒婆那般对你,才会想,要不咱俩搭伙过算了。
白姐姐你看,咱俩家挨着,这以后大福和二贵弟弟你也能随时照应着不是咱俩也不用面临被强行婚配罚银的下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安吉充分发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真谛,把话说的透透的,她觉的如果今天不能把九姑娘说动心,明天就是村长来,人家也不会同意。
其实她理解白茶的心理,如果不是天生弯的,谁会愿意放弃作为女人的权利呢,特别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女人,这里的姑娘从小就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观念洗脑,这种观念已经在她们心里根深蒂固,想冲破桎梏肯定要在心里挣扎一番。
她之所以这样行事,并不是想毁人幸福,白茶跟了她不管两人以后会不会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她最少能做到好好待她。
当然也有怜惜心理作祟,不想让她有好感的女人陷入不堪的境地,她去县里卖草药时听说,如果不拿钱打点,嫁的都是歪瓜裂枣不说,有的甚至被卖去妓院。
白茶听后陷入沉思,久久才轻松说道:安吉,你先回去吧。此时心里纷乱,不想看到安吉才会出声赶人。
安吉挑了挑眉,这是心动了还是没心动啊,看了会发现九姑娘脸色越来越沉,扯了扯唇角只好起身走了。
安吉不想在家胡思乱想,索性拿了背篓镰刀上山挖草药。
安岭山的山脉很大,具体有多大她并不知道,在记忆中村里人都说安岭山深处有大虫、狼和黑熊等凶物。
大河村除了王猎户没人去深山里,村民都是在外围采些山珍野果和一些普通草药啥的,所以嘿嘿这山里等于安吉的私人药园,她只挑那些长势好药性足的草药采摘,这样的草药城里药铺愿意收,而且价格还高。
家里那些晾晒好的草药,她会留一些常用药自己用,人嘛说不上哪天就生个小病或者邻里谁家有急用啥的,这都是说不好的事,还是那句话她喜欢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找草药不能按照山上的路找,必须要钻草丛往人不常去的地方走才行,安吉看了看决定往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走,穿过几处草丛后入眼的全是艾草。
安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上山偶尔也能看到艾草,每次都顺手给采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多。
艾草又名艾蒿这里人叫蒿子,每当端午节村民会采几根挂到房梁上驱邪,这可是好东西,能治病还能驱蚊虫,嘿嘿她打算把这一片艾草洗劫了,晒干后做成艾绒卖钱。
艾绒用艾叶经过晾干、鞣质、去除杂质等工序制成,点燃熏灸人体穴位可以治疗某些疾病,这种治疗方法被称为艾灸。
没一会安吉把筐装满,又拿绳子捆了好几捆后背上下山,因这地方离山脚下不远,她打算一会多来几趟,势必要把这片艾草带回家,艾绒只要不受潮保存几年都没事,她打算趁着原料充足多做些。
回去的路上碰到村民,大家都以为安吉割草回去晾晒当柴火呢。
九姑娘因屋里光线暗了,所以到院子里做秀活,看安吉一趟趟的往家里送蒿子,心底着实纳闷这人怎么了,明知道蒿子晒干后根本不剩啥,为什么费这么大劲弄这个呢,心底有了疑问就会不自觉的关注。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做不到日更,只能缘更,宝贝们见谅,我尽量写o(_)o
第5章
安吉自然注意到九姑娘打量的视线,满心期待等着白茶出声询问,结果她都来回跑了五趟了人家也没出声。
安吉看着九姑娘的背影,无力的呈大字型直接躺到了艾草堆里,闻着艾草的香气拿了片艾叶放在嘴里,蹙眉琢磨白茶的心思,难道是不好意思问吗?还是因为她说的话让她反感不想搭理她了!
随即摇头觉的不对,明明特意在院子里做绣活等她啊,胡思乱想了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觉唱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白茶不知道她天天下午到院子里做绣活的行为,被安吉自恋的解读成特意在院里等她,把手上的针线放下起身往厨房走,听到安吉唱的差点绊倒,心里越发觉的安吉怪怪的!不过那怪腔怪调还挺好听。
安吉看人走了叹了口气,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到后院仓房里把闲置的几张席子拿到水井边清洗,制作艾绒用的是艾叶,晚些她会把艾叶摘下来放到席子上晾晒,艾绒的制作过程是把艾叶晾干后打碎,然后把打碎的艾叶反复砸成绒。
她爷爷在家里就这么做艾绒,艾绒的药效分年份,年份久的价格也会贵些,这些她上次去县城卖草药时询问过,药铺收购药材的价格根据药性来定价。
比如同样都是一种药材,不懂药性的人晾晒的药材会失了药性,而她会根据草药特点晾晒保留最大药性,那么药铺收她的药材可能就是几十文,而失了药性的草药可能就给几文钱,草药嘛如果没了药效那不就是草吗。
安吉边刷席子边琢磨拿什么东西砸绒呢,打算一会去仓房里翻翻,安大河曾经当赤脚大夫的东西都在那里,说不上能找出能用的,这样就省的她花钱买了。
村里人有水井的人家不多,吃水基本都是去村南的河里担水,安家之所以有水井是因为那时安大河当赤脚大夫,给人看看病就能挣钱,钱来的容易过的也没那么精打细算,加上安家确实离河边有点远,所以在盖房时就直接在后院里打了口水井,这点是安吉最满意的地方,她整天往山上跑天暖后每天都会洗澡,这要是让她天天去河里担水,想想都是件恐怖的事。
后院用篱笆围着,她来这里一个月了还没发现有人会到她家来担水的,半月前她还特意跟九姑娘说让她来她家井里打水,当时她的想法是邻居嘛,白家两个小子又去做了长工,一个姑娘独自在家吃水多不方便,出于好心她才这么说的,结果人家一次也没来担过水。
后来她在村里那些妇人说的家长里短里隐约明白了,村南就有条河谁家也不会脸大的因为吃水的事去邻居家要水吃,这在农村是要被人说道的,而且这里人讲究礼尚往来,我长期吃你家水不得还点啥啊,农村人日子过的都仔细,水这东西河里就有,谁家也不会拿两鸡蛋或者地里的菜去换这不花钱的东西。
安吉听后觉的大河村的风气不错,她才不信古代村村都这样呢,想明白后也就不在跟九姑娘说这话了,甚至那地瓜干她就给了一次,人家给她拿回了两个鸡蛋,弄的她这个不好意思。
把刷好的席子拿到前院挂到晾衣杆上,等一会晾干后再用,安吉伸长脖子往白家看了看,没看到白茶的身影,心里有那么一点失落,她发现自从起了娶人家的心思,她这心啊明显有点不受控制呢!
叹了口气看着被她弄得有些乱的院子,决定一定要弄个晾晒架子,到时就可以把草药放到圆形簸萁中一层层的摆入架子上,这样既能节省空间,晾晒的东西多还显得整齐好看。
安吉在仓房里翻了会,看着手中的杵臼一阵头疼,我去,要是用这个小玩意一下一下的捣,她还不得废了啊,突然有点明白为啥药铺收艾叶一斤只给几文钱,收艾绒一年份的都能给到上百文,这是妥妥的把人工费算里了,她要是用这个家用的杵臼砸绒,一天能弄出二两就不错了!看来这钱不太好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