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以前为了你的钱，现在为了你的人
厉墨把烟盒捏在手里，顿了两秒钟才看着厉致诚，“你说什么？”
厉致诚知道厉墨听清楚刚才的话了，他笑了一下，“阿墨，你应该是除了你奶奶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了。”
厉墨没什么表情，只把烟拿出来，食指中指夹出来一支。
只是还不等他把烟放在嘴上，那边的厉准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他不是奔着厉致诚来的，而是奔着厉墨。
他扑过来，直接抓着厉墨的衣服，“你和我进去，把小慧救出来，快点。”
厉墨蹙眉，一抬手就把厉准给推出去了。
厉准趔趄了好几下，稳住身子之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厉墨，“你听没听见，你和我进去，那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还是不是人……”
厉墨没看他，而是看着铁丝网那边，厉慧的叫声听起来像是某种小兽，无助又绝望。
厉墨半晌才吐了两个字出来，“废物。”
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谁。
厉准眼眶通红，指着厉墨，“我以前真的是高估你了，你居然还能安心的坐在这里。”
厉墨根本不搭理他。
明明旁边坐着这件事的掌权者，可他好似偏偏看不见一样，非要在这里和自己掰扯。
厉致诚看着厉准，眼睛里的失望即便是在夜色中，都要藏不住了。
那边厉慧的嘴似乎是被捂住了，叫声一下子就没了。
厉准站在原地，全身哆嗦，只死死的盯着厉墨。
厉墨低头点了几次烟，结果实在是点不着，他也就把打火机收了，把烟拿下来捏成一团。
厉致诚在旁边开口，“阿准，想成大事，你这样是不行的。”
厉准一僵，依旧不敢转头看厉致诚。
厉墨其实看不太清楚铁丝网里面的内容，可是却也明白，那里面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厉致诚确实是狠，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厉墨过了一会站起来，不等厉致诚问，他就说了一句，“刚才水喝多了，出去解决一下。”
这么一说，自然没人拦着他。
他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朝着树林的暗处去了。
一直走到看不见厉致诚那边为止，他才把手机拿出来。
信号不是很好，不过之前收到的信息倒是还能看到。
是老八发过来的，关于今天那个狙击手的全部资料。
只不过资料有点问题，这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申报死亡了。
现在查到的，都是他申报死亡前的事情，至于后来他的情况，有点困难。
厉墨盯着信息看，半晌就笑了。
看来这背后躲着的也是个厉害的人。
他慢慢的把手机捏在手里，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厉墨磨蹭的时间有点长，厉致诚那边也没让人过来催。
等着厉墨重新回去后，那边已经停了下来，手下正好过来报告，说是厉慧晕死了过去。
厉准一个转身，赶紧朝着那边跑，厉致诚就站了起来，摆了一下手，手下知道是什么意思，转身下去。
厉墨站在一旁，双手插兜，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把厉慧那边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等着厉致诚走到自己身边就说，“刚才看见一棵树，好像是个名贵品种，这山林里，不光是出野生保护动物，也可能还有国家级保护植物。”
厉致诚挑眉，“哦？那可挺好，这山林看来是个宝地了，厉家也要开始为国家做贡献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那边厉准嘶哑着声音叫着厉慧的名字，这两个人却在这边有说有笑。
怎么看，都有点过于无情冷血了。
厉准用衣服把厉慧包裹住，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厉慧周身冰凉，看着和死了差不多。
厉准等了等，厉致诚和厉墨都没过来，他只能把厉慧抱起来，朝着铁丝网外边走。
外边有保镖等着，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直接领着他去了之前那个洞穴里面。
厉准把厉慧放在里面，里面太黑了，也看不清楚什么。
他给厉慧盖好衣服，整理一下头发，然后转身出来。
厉墨就在洞穴口站着。
厉准一下子站住，拳头就握了起来。
厉墨虽然没看他，可话是对着他说的，“厉准，我以前觉得你只是笨，现在才发现，你是蠢。”
厉准上来就抓着厉墨的衣领，声音里全是怒气，“你说什么？你这个畜生，你居然就这么看着。”
厉墨都笑了，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厉准，“没有你在那边狼哭鬼嚎，她本不会受这么多羞辱。”
厉准瞬间就僵住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牙齿咬的紧紧的。
厉墨捏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一用力就掰开了。
厉准从小养尊处优，身子骨真的是柔弱的可以。
厉墨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出去好几步。
厉墨整理一下衣服，“爸为什么今天要带你来看这么一场，你到现在都没明白。”
厉墨说完，转身就走了。
厉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吹得他全身哆嗦。
他感觉冷风带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温度，他的血液都跟着冷了下来。
被厉墨这么一点拨，他似乎才想明白很多事情。
厉致诚今天，不过是想用这一件事情，来试探他。
而他，好像是没有过关。
厉致诚早就下山了，厉墨慢悠悠的往下走，把手机拿出来，时间在后半夜。
这个时候，如果去唐黎那边，会不会太晚了。
可是不去，心里又有点痒痒。
这么纠结着走了一段，后面的厉准就追了上来。
他有些气喘吁吁，“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要是告诉我了，今天厉慧……”
“你怎么那么关心厉慧。”厉墨突然开口，也没看厉准，脚步不停。
厉准一下子没了声音。
其实他和厉慧的兄妹情也没有多深厚，厉致洪和厉致诚没决裂的时候，两家关系就有点僵着。
加上他那时候也忙，生活中都是各种补习学习，和厉墨生活在一个房子里都没时间多说两句话，何况是和厉慧了。
厉墨嗤笑一下，“厉准啊，你想显的和我不同，但是好像用错了地方。”
厉准脚步就停了下来。
厉墨可没时间搭理他，脚步加快一点。
这山上风大，吹得人头皮都麻了。
厉墨下去的时候，厉致诚已经在车里了，他和来的时候一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厉墨去了副驾驶，想了想，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给唐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睡了么？
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结果没想到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过来：还在想你呢。
厉墨笑了起来，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
厉致诚听见了厉墨的笑声，也没睁开眼睛，只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一下。
厉准过了一会上来，一句话不说，看起来有些颓败。
车子朝着市区过去。
厉致诚倒是明白厉墨，让司机开车去了唐黎的住处。
厉墨也没解释，等着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就推门下车。
厉致诚还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开口了，“别忘了我说的话。”
厉墨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直接关门，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那越野车也没有停留，直接开走了。
唐黎其实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捏着电话，她叹了口气，厉墨居然这个时候还没睡，也不知道厉家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等了一会，唐黎就听见外边有声音传过来。
不是很明显，但是唐黎还是听见了。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今天晚上外边很多保镖守着，唐黎不相信会是陌生人。
她也没开灯，从床上下去，跑到了门口。
等了那么几秒钟，豁然就把门打开了。
厉墨就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
唐黎只看清楚他一个轮廓，就直接扑了过去，“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厉墨身上带着凉气，还似乎带了一点山间才有的青木气息。
两个人这么抱着进了屋子里。
厉墨抬手摸了摸唐黎的头发，“怎么还没睡。”
唐黎声音带着笑意，“我在等你。”
厉墨笑了笑，就把她搂紧了一些。
看见唐黎，他心里堵着的那些不舒服，似乎才缓了下去。
他虽然冷血，却也不是对外界所有的事情，都不产生情绪波动。
厉致诚今天确实太狠，也太无耻了。
对一个女孩子用这招，真的有点没人性了。
唐黎抬头，踮脚亲了亲厉墨的下巴，“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出门了么。”
厉墨嗯一下，搂着唐黎去了床边坐下来。
他说，“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直接来找你了。”
唐黎搂这厉墨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要洗澡么，我去给你放水？”
“不用。”厉墨呼出来一口气，“有点累，不想动了，就想这么躺一会。”
唐黎想了想，就开了灯，过去给厉墨拿了睡衣。
厉墨换了衣服，真的就直接躺了下来。
唐黎凑过去，缩在他怀里，才觉得一颗心算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唐黎本来以为厉墨这么晚过来，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结果等了等，厉墨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黎抬手，在厉墨脸上摸了摸，随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这么一会就睡了过去。
两个人入睡的时间太晚了，感觉也只是闭眼眯了一会，外边的天就亮了。
唐黎先起床，没叫醒厉墨，她去洗漱，然后下楼。
张婶已经在楼下了，唐黎自己去厨房煮了面，然后端着上楼。
推开房门就看见厉墨已经洗漱好了，正在窗口站着，在接电话。
厉墨其实听见她开门进来的声音了，但是没避着她，他对着电话那边说，“所以，现在信息指向明确了？”
唐黎觉得那边应该是老八，也不知道老八说了什么，厉墨就说，“行吧，这个事情我知道了，等我有时间，和你说一下具体怎么做。”
他说完这句话，就回头来，看见唐黎端着面过来，对那边嘱咐两句，然后挂了电话。
唐黎把面碗放下，“是昨天那个狙击手有消息了么。”
厉墨嗯一下，“那人身份不太好查，主要是多年前，他的身份已经被注销了。”
唐黎一挑眉，这些人为了对付她，还真的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端上来了。
厉墨看了看面，就笑起来，转移了话题，“你做的？”
他从前没少吃张婶做的早饭，一闻就感觉味道不一样。
唐黎有些小傲娇，“当然。”
厉墨坐了下来，“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唐黎呵呵一下，“以前我为了你的钱，只要给身体就行了，现在我为了你的人啊，自然什么都要拿出来。”
她把筷子递给厉墨，“我要是不把所有本事掏出来，万一你被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说完，她冲着厉墨抛了个媚眼。
厉墨勾着唇角，“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说完他低头吃了一口面，然后评价，“不错，手艺确实是不错。”
唐黎抿嘴笑了笑，从前厉墨只把她当情人，她却每天信心十足，觉得总有一天能忽悠光厉墨所有的钱。
可是现在厉墨把她当成恋人，她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她总是惴惴不安，总是怕得到又失去。
吃饭的时候，唐黎就问了一下厉墨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厉墨没提厉慧那一茬，只说了厉致洪和赵金丽去了老宅的事情。
他眉头皱起来，“厉致洪身体垮的厉害，面部浮肿，看着不像是小病。”
唐黎眨了眨烟，“云城那边的医疗技术确实不先进，但是总不至于连病根都查不出来。”
厉致洪如果真的病的严重，不说托关系让医院好好查查，就是那些医生护士，根据多年的经验，从这个人面色上应该也能看出来不对劲的。
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病根。
这个厉墨也不太清楚。
他昨天想了一下，如果不是厉致洪得的病不容易查出来，就有可能是医院那边有问题。
厉致诚都能把眼线安插在厉致洪家里，医院那边，也不是不可能。
他多余的再没说，吃过了饭，稍微和唐黎腻歪了一会，也就走了。
厉墨的车子不在这边，他已经打了电话，出门正好就有车子开过来接他。
唐黎站在院门口，对着厉墨摆手，看着厉墨最后开了车窗看自己的模样，她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少看一眼，都觉得亏待彼此。
厉墨这边车子开出去，并没有朝着公司去，而是去了老宅。
老宅里面的人很多，昨天饭桌上的那些人，除了苏湘南去了公司，剩下的都在。
老太太穿着素衣在客厅里面捻着佛珠念经。
厉致洪靠在沙发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赵金丽在旁边给他顺气。
厉致洪这样子看着也不像是装的，旁边赵金丽眼睛一直红红的没退下去，夫妻俩都显得有些狼狈。
家庭医生也过来了，正在给厉致洪量血压。
齐云兰在一旁，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翻着白眼。
医生给检查完，就说血压有点低，然后看了看眼睑和舌苔，也说具体看不出问题。
厉致诚就在旁边开口，“医院那边有说检查出什么问题么。”
赵金丽摇头，“暂时还没有，之前抽了血，可能今天出结果吧。”
赵金丽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坐在沙发角落的厉准身上扫。
结果厉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表情很恍惚，像是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厉墨过去，“二叔今天要回医院去么。”
赵金丽点头，“马上就走，你三叔去后院看看，回来了我们就去医院了。”
厉墨哦了一下，“那我送你们。”
赵金丽一顿，勉强的点点头，“也行。”
厉墨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估计是想让厉准送他们。
她还真的是高估厉准了，昨天晚上那样的场合，他都没有救下来厉慧。
如今这个场合，更不可能有什么用。
厉致诚眼角扫了厉准一眼，话是附和厉墨的，“嗯，阿墨过去我也放心点，阿墨这孩子做事，稳当。”
厉准在旁边脸色一白，眼神都虚的不聚焦了。
厉致义在后院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主楼，“多年不见，后面都荒败了。”
齐云兰在旁边就叹了一口气，“这家里地方太大，人又太少了，你们走了，这后院也就没人了，平时只有佣人打扫一下，都没人过去了。”
厉致义抿嘴，看着像是有些感慨。
老太太那边停了下来，顺势就说，“你们都走了，我也都在寺院里面，这家啊，恨不得连主楼都荒败下去了。”
厉致义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转头看着沙发上的厉致洪，“走吧二哥，我看你脸色特别不好。”
赵金丽把厉致洪扶了起来。
厉墨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停车场。
厉致洪上车后吐了一口气出来，“头晕的很。”
赵金丽一脸的无奈，“一天比一天差，来的时候，看着还可以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厉墨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错过了上班高峰，路上没怎么堵车，到医院还是挺快的。
厉致义和赵金丽把厉致洪扶着去了病房。
厉墨没马上走，跟着过去，站在病房门口看着。
厉致洪躺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赵金丽给他盖了被子，然后回头看着厉墨。
厉墨知道赵金丽要和自己说什么，就转身走到了外边的走廊。
赵金丽过了几秒钟出来，深呼吸一下，“阿墨，你知不知道小慧的下落，你要是知道，你能不能看在，你们是兄妹的份上，你救救她，我和你二叔，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二叔现在这样，小慧要是出事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厉墨盯着赵金丽看了一会，“厉准那边，没给你回答么。”
赵金丽摇摇头，捂着脸，没哭出声音来，她深呼吸好几下，把泛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厉致洪一家，现在被逼上绝路，不久前的嚣张模样，现在全都没了。
厉墨就开口了，“厉慧在哪里我不知道，你等等吧，兴许她自己会回来。”
赵金丽抬眼看着厉墨，盯着他半晌，就点点头，“我明白了。”
厉墨这话，应该是说厉慧现在还活着，或者意思是说厉致诚没打算弄死她。
只要人不死就行，她现在没有别的要求了。
厉墨等着这边安顿好了，和厉致义一起从住院部出来，他们上车，朝着医院外边开过去。
路过门诊楼的时候，厉墨眼神一顿，他看见一个人进了门诊大厅。
厉墨把车子开出去，想了想就在路边停下来，“三叔你先等一下，我去买包烟。”
厉致义没想那么多，点点头，厉墨就推门下车了。
他几步就进了医院，直接朝着门诊楼去了。
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人站在门诊大厅导向台那边在问事情。
厉墨站住，盯着那人看，嘴角带了一些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