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在顾淮无法辨别的黑暗深处,勾起一个失而复得餍足的笑。
  亲爱的,你能亲亲我吗?我好想你。时不言似乎是缓过来了,温和地问。
  顾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行。
  轻抚着脖颈的手停了动作,身后的人声音沉下去:为什么?
  顾淮浅褐的眼眸在黑暗上停了3秒
  【观看鬼数:1131(关注鬼数:76)】
  随后冷静地反问:你不想在一千一百三十一只鬼面前上演吻戏吧?
  时不言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妙起来,不爽地啧了一声,很快又变成一副柔弱无比的样子,没骨头似的贴在顾淮身上。
  此刻的直播间,彻底炸了,人数再次飙升,最终停在2001
  【啊这,等等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是这个弱鸡,杀了喊山著名的棺材男尸?我觉得我要吓活了】
  【啊啊啊,亲啊!为什么不亲!虽然看不到,但我脑补了全过程!】
  【我耳朵瞎了,这是绿茶吧?是的吧是的吧?!】
  任由他抱了五分钟,顾淮才开始朝四周摸索,试图找到打开棺盖的机关。
  小淮,你在找什么?时不言紧紧跟着贴过去,柔声问。
  顾淮边摸着四壁雕刻的花纹,边回答:刚才棺盖是自动打开的,如果控制棺材的鬼已经被你杀死了,那应该有打开的机关在
  他正说着,话音蓦地一止,依着声音看向时不言的方向,转了话风:不言,既然你把里面的东西杀了,为什么你还在棺材里?总不见得是专门躺着等他进来。
  时不言捏着他的手把玩着,轻声细语地说:我把那东西放过去之后外面就来人了,我没地方藏,就躺了进来,谁知道棺盖就盖上了。
  顾淮淡淡嗯了一声,似乎信了又似乎参杂着些别的情绪。
  黑暗中,视觉失灵的轻快下就导致触觉与听觉极其敏锐。
  顾淮细长的手指在凹凸起伏的棺壁上缓缓摸过,眉心微微蹙起来。
  这棺壁上的木雕怎么像是刻了许多人脸。
  他放慢动作,从上方探了下去,头发、眼睛、鼻子、嘴唇脖颈处,雕刻的痕迹戛然而止,恢复了原先的平坦表面。
  棺材空间不大,顾淮就听到时不言在那头低柔地咕哝了一声:咦,这是什么?
  听声音,他似乎还按了一下。
  还不等顾淮伸手去摸,两人便听到咔哒一声细响在狭小/逼仄的棺材中响起。
  咯咯
  身下一阵轻微的晃动,头顶吱吱呀呀地漏出一掌宽的缝隙。
  环抱着顾淮的时不言突然松了只手,穿过缝隙按在棺盖上,轻轻一推,像是毫不费力地模样。
  轰!
  厚沉的棺盖骤然落地,眼前恢复视线。
  两人正对上八只眼睛四个人,蓝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震惊道:卧槽!!!
  顾淮站了出来,目光扫了一圈,四男两女。
  胡匪和蓝毛他已经见过了。
  另外的两个男人,一个带着眼镜,有些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保持着沉默;另一个穿着西装停着肚子,看上去富态十足,面色带着惶恐,同样没有说话。
  一个姑娘还穿着校服,眼睛红肿着,一直在哭,另一个姑娘披着栗黄的长发,长相称不上漂亮却舒服,个子瘦高,对上顾淮的视线友善地笑了。
  你们好,赵欢欢。姑娘朝他们摆了下手。
  顾淮目光在她抬起的手上顿了一下,很快划过去。
  赵欢欢注意到他的视线,摊开断了小指的手,语气轻松:这是我自己砍得,被鬼抓住了,不砍掉会死。
  刚说完,就听身后时不言温和地接过话:时不言,他是我老公,顾淮。
  所有人原地愣成傻狗,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淮身后的男人。
  顾淮习以为常地扶着他站出来,男人又松了骨头似的攀上了顾淮,他身量很高,却硬生生把自己挤成一副身娇体弱的样子,缩在顾淮身后。
  男人低垂着薄薄的眼皮,印出一道狭长迷人的弧线,眉目细致隽永,看人时,桃花眼中乌沉沉的眼眸柔情似水,一侧眼尾生着一颗淡色的痣,生生敛去面目中的倨傲冷漠,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偏偏这么好看一人,黏在另外这么好看一人的身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
  众人表情逐渐微妙起来:
  门外灌进来一阵风,吹得现场吃瓜群众直蹿鸡皮疙瘩。
  【我吐了,这是我死了之后第一次真情实感的有了生理反应】
  【我觉得绿茶不简单,那么重的棺盖单手推开先关注了,预感要见证百大主播诞生】
  【话别说太早,指不定下一秒这俩基佬就死了】
  哈哈哈!小顾怎么都没说你男朋友也来了?胡匪笑起来,一边伸手准备拍拍顾淮的肩,一边想,两个弱鸡,真是送上门的肥肉。
  啪!
  他吃痛地捂着手,瞪向时不言:你干什么?!
  时不言收回打走他的手,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我只是怕刚从棺材里出来,万一我们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你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万一呢。
  胡匪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凉意,认了怂,往后瑟缩了下。
  时不言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好笑地呵了一声。
  胡匪心中一怒,边骂边揪住他的衣领,低喝道:你他妈个小白脸,有种再给老子笑一下?!
  刚碰上这人的领子,都还没抓住,胡匪就见面前这小白脸忽地煞白了脸,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手捂上胸口痛苦地弯下腰。
  这他娘可比闹鬼吓人多了,胡匪当即松了手,瞪着眼珠手竖摊在太阳穴两侧,黄天老子在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就轻轻抓了他领子!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关切地看向受害者。
  胡匪简直日了狗,他虽然想杀了这两个人坑积分,但也没想现在就动手啊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不言。顾淮跟着他一同蹲下去,让他平躺在地面上,一边缓声道:吐气、吸气
  缓了好一会儿,时不言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顾淮扶他靠木棺坐下,冷淡地说:他有先心病。
  刚说完,就听时不言吐着气声,幽幽地望着胡匪:对不起,我不该看你胆小就嘲笑你。
  大家齐刷刷回头,谴责地看向胡匪。
  胡匪磕了下槽牙: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马勒戈壁。
  时不言靠着顾淮站起身,依依不舍地从顾淮脸上移开视线,语气虚弱地说:让你们担心了。
  他环顾了下四周,揽着顾淮的手又紧了紧,语气惶恐地贴着顾淮吐气,小淮,这里阴森森的,会不会有鬼突然跳出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沉沉独独盯住胡匪一人,无端让人想起阴冷、湿滑的黑蛇缓缓缠上脖颈,让人猛然呼吸一滞,有种难以喘气的错觉。
  胡匪大喘了口气,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
  【卧槽,本鬼目瞪口呆,这说犯病就犯病的演技】
  【有没有近期死的鬼?这人是新演员吗?】
  【本前任绿茶鬼自愧不如,这简直是个中高手,直呼牛逼!!!】
  一直保持沉默的眼镜男先开了口,我觉得大家先往里面走走,提示给的秀芳的家说不定就在村子里。
  对对。胡匪跟着附和,在这里待着指不定那些村民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说着视线顺着敞开的门看出去,地上孩童的花球还在缓缓转动,倾倒的酒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只是原先满座的村民,连同那个古怪的媒婆却不见了,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你们去吧。顾淮出声打断他。
  胡匪堆出的笑容僵在脸上,缩在背后的手暗暗捏紧了刚才从酒席上藏起来的一把银刀。
  他嘴角抽了抽,强撑着笑,目光狠毒地看着顾淮,什么意思?你们不一起?
  没有规则规定一定要组队行动吧。顾淮转过身看着他,平静地问。
  【啊这,属实没见过一上来就胆子这么大直接脱团走得,太作死了】
  【花瓶太敢了吧!即使只能活到今晚,我也要成为他的鬼妈妈呜呜呜】
  【万一呢,我觉得花瓶和绿茶都不简单】
  第4章 喊山疑云肆
  众人沉默了,确实,这游戏从来不是团队游戏,就连直播间都是每位玩家各自开播。
  只是新人副本中,大家潜意识默认了多人团队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
  在人生地不熟,稍不小心就可能丧命的游戏中,没什么人能一开始就提出单独行动。
  呃蓝毛突然出声,所有人纷纷看向他。
  他一脸真诚地看向顾淮,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带我一个。赵欢欢跟着开了口,朝顾淮这边靠过来,我经历了三场E级副本,多少会有些经验,可以帮到你。
  她看着顾淮,不知为何,明明青年才是刚刚进入游戏的新人,却没由来让人有种极其靠谱的信赖感。
  时不言从顾淮背后剜了两人一眼,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有些不爽。
  顾淮颇为认真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道了声好。
  胡匪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粗声说:我是D级主播,已经直播大半年了,你们谁跟我一起?
  高中女生往后退了一步,跟到了他身后,有些怯弱地说:我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也紧跟着走过去,我我!我身价过亿,你保证我活下去,我给你一千万!
  胡匪看着四人冷冷笑了一声,带着两人转身离开了,眼镜男紧随其后也走了。
  一下少了四个人,大家不由放松下来。
  时不言像是这才注意到顾淮身上的嫁衣。
  他弯曲着修长的手指在身后垂坠着的腰带上绕了两圈,看不出什么情绪。
  突然贴过去,说:小淮,你穿这件衣
  蓝毛忽地凑到顾淮和时不言身边,关心道:你们还好吧?
  时不言冷不丁瞪了他一眼,蓝毛笑容僵在嘴边。
  顾淮转过头,想到刚才是他叫了一声,努力放松了严肃的语气,谢谢你提醒我。
  蓝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没事没事,刚才忘了介绍我是孟洲,三水洲。
  他好奇地问:你们刚才谁推开的棺盖?太牛逼了,单手就能推开!
  刚才那棺盖至少要两人推才能慢慢挪动,而非方才那样轻而易举推出去样子。
  赵欢欢也同样好奇地应和着。
  顾淮下意识偏了下脸,时不言轻轻转回他的脸,黑沉的眼珠和孟洲对视,语气低沉:顾淮。
  【就装!使劲儿装!】
  【啊这,本鬼属实佩服】
  【你们不觉得这样很聪明吗?一场游戏出现一个厉害的新人还好,一旦有两个难道不就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同时还会抱团排外?】
  【雾草!前面的这么一说,如果真是这样绿茶心机也太深了吧我开始担心花瓶哥哥被骗了呜呜呜】
  顾淮神色寡淡地瞥了眼时不言,眼珠像是浸了一层水汽的玻璃珠,干净且明亮。
  时不言仍旧勾着唇温柔地望着他。
  孟洲视线跟着垂到了顾淮身上,吓得一跳,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磕巴道:这这这是场冥婚?!!!
  我日!这村里的人都疯了吧!嫁出去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整整一村人,抬着轿子硬是把一个活人送进这口棺材里,要不是棺材里没鬼,只有时不言,顾淮岂不是会被活活生啖了
  时不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太吵。
  孟洲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
  就听时不言温和地问他:你饿吗?
  仿佛刚才瞪过来的阴鸷一眼像是错觉。
  孟洲晃神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揉了下肚子,刚进来前吃了东西,还好。
  时不言语气冰冷地哦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多废话。吃饱了撑的嗓门儿大。
  废话多和吃饱肚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蓝毛傻了: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一直沉默着的赵欢欢突然出声,问:这棺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从刚才她就注意到了,顾淮从出来就紧紧贴着棺材,除了时不言突然发病,一步都没迈开过。
  要是正常人被关进去,出来恨不得离这鬼东西八丈远,哪里会像顾淮这样,再近又要重新躺进去了。
  顾淮看了她一眼,淡声说:这棺材壁上刻了东西。
  他说这话的同时,微微弓起脊背,长腿迈了过去微曲起来,贴着棺壁,垂眸仔细看进去。
  时不言跟在他身后望下去。
  赵欢欢和孟洲对视了一眼,惊疑不定地跟着围过去,众人借着昏沉的光线看清了棺材内壁雕刻的图案。
  视线接触的瞬间,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文字:
  【恭喜您触发喊山疑云支线山村外来客(剩余未触发支线数量: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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