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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个黑月光 第116节

  从前那般威仪无比的父皇,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说实话,萧钧不可能没有触动,他于是也不忍心再欺骗什么,实话实说的道,“母亲还在京城,她打算待我们成婚之后,再离开,不过,因为她不想住在宫中,儿臣已经给她另外安排了去除。”
  其他的话,他再没说。
  这是父母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尊重他们,不会干涉什么。
  话音落下,却见宣和帝艰难的点了点头,又同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这次话有点长,他没怎么能听明白。
  他于是看了看一旁的高贺,好在高贺整日陪在父皇身边,已经听懂了,躬身同他解释道,“殿下,陛下是说,要传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及左丞相觐见,他要给您颁赐婚旨。”
  父母既然还在,没有理由叫孩子自己去提亲的道理。
  萧钧微微有丝意外,却也赶忙道好,替父皇下令传人去了。
  ——他本来有些捏不准,以为父皇还要为难,所以刚才的语气颇有些硬,反正不管父皇同不同意,他今次一定要娶拂清的,却没想到,父皇答应的还算痛快。
  如今有了他亲自赐婚,萧钧心间到底不一样,一时轻快了不少。
  没过多久,事情就定好了。
  左丞相范时余承了“媒人”之名,亲自登卫府拜见卫将军,替太子殿下提亲,卫将军疼爱继女,自然也没什么话说,于是没过几天,宣和帝的赐婚旨就发了下来。
  道是太子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但为了家国,才拖延至今,今有卫离将军之继女,聪慧非凡,蕙质兰心,太子对其一见倾心,特封为太子正妃,待礼部择定吉日成婚。
  赐婚旨有两份,一份下在东宫,萧钧身穿蟒袍头戴金冠,郑重领旨谢了恩,而另一份,自然是下到了卫府。
  这些日子以来,拂清一直住在麓园陪伴师父,因着这道赐婚旨,特地回了趟卫府。
  卫离作为家长,带着她磕头谢了恩,待到起身之后,送走礼官,面对着她,忍不住的感慨。
  须臾,他只是道了一句,“你娘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该欣慰了。”
  闻言,拂清眉眼微动。
  其实若论出身,她其实没比阿娘强到哪儿去,生母为贱籍,生父又不认,她也还是贱籍而已,但幸运的是,她先是遇见了师父,传与她在这世上的立足之本;而后,又遇见了萧钧,叫她尝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
  在真正爱你的人面前,什么贵籍贱籍,根本没有意义。
  她只需是她而已。
  她微微笑了一下,道,“我也希望,阿娘在天有灵,今后能一直开心下去。”
  话音落下,却见已经改名为俊安的弟弟走上前来,同她说,“姐姐,我从前还一直担心来着,但太子殿下,总算是可靠之人,你们有今日,我也就放心了。”
  这话颇有些老气横秋的意味,拂清挪眼来看,只见大半年过去,少年又长高了不少,隐约已经比她高出一些。
  回京之后,父亲复职,少年也随之认祖归宗,有了足以令人侧目的身份,他自己也知好歹,愈发的勤学苦练,如今不仅功夫见长,身子骨更是比从前强壮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的功课也没落下,读圣人书识圣人理,如今,已经开始读父亲书架上的兵书了。
  有了这些做底气,少年眉宇间的神色都不同,任谁也无法认出,这竟是当年长公主府的那位小马奴。
  弟弟此话说完,拂清忍不住弯起唇角,哦了一声,道,“你从前一直担心什么?”
  俊安也没隐瞒,直言道,“我担心殿下身份太高,你跟着他会受委屈。”
  拂清心间一暖,却挑起眉来,嘴硬道,“我怎么会受委屈?往后你担心的该是他才对。”
  俊安一听,忍不住一笑,“那样最好了,不过看在太子殿下人好的份上,还请姐姐手下留情吧。”
  好嘛,少年郎如今是愈发的阳光,都能张口调侃她了,拂清噗嗤一笑,点头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手下留情。”
  语罢正了正神色,又道,“明年三年一次的武科开考,你好好准备一下,没准可以试着练练手。”
  俊安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准备。”
  她也颔首,眼见天色不早,便要离开,俊安见状忙问道,“姐姐不留下吗?”
  自然,将要出嫁的姑娘,大多都是留在闺阁足不出户好好备嫁的,但可惜她不是一般的姑娘,闻言对弟弟笑了笑,道,“我师父这些天难得留在京城,我得去陪陪她,等过些日子,我再回来不迟。”
  俊安有些遗憾,眼看姐姐就要出嫁了,原本还想团圆团圆,不过也知道她的性子,此时只好乖乖点了点头,由着她去了。
  ~~
  离开卫府,拂清乘车,天黑的时候,就回到了麓园。
  此处就在京城边上,景色优美,安静无人打扰,倒与九云山有点类似,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师父一直住在这里。
  原本出发之前,她便已经提前得了消息,但此时还是来到师父跟前禀报了一番。
  “师父,皇帝给我下了赐婚旨……”
  在最亲近的师父面前谈及自己的婚事,她还是难免有些羞涩,尤其,她要嫁的那个人,还是师父的儿子……
  说来,这个缘分,可真是奇妙。
  她面色微红,师父淡淡含笑,倒是一旁的同叔开口打趣她,“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们两个不容易,我在旁看得也是心惊胆战的,如今可终于能放放心了。”
  拂清知道,事到如今,其实同叔在背地里出了不少力气,也着实称得上劳心费力,便冲他道了声谢,“您辛苦了。”
  难得看她正经起来,同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得了得了,你们能好,我再辛苦也值!”
  相较于同叔,师父倒是正经多了,招手叫她来到近前,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今,只能给你几样简单的做陪嫁,希望你不要嫌弃。”
  话音落下,只见同叔照着吩咐,果然拿了几样东西出来,一一交与她手上,两三本药典,都是师父亲自撰写,记载了各类平素少见的疑难杂症,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宝剑。
  拂清一时愣住了。
  她认得这把剑,这是师父自己的。
  师父说没什么值钱的,可须知仅这几样,就已经胜过世间一切瑰宝了。
  她迟疑的摇了摇头,并不敢接,只道,“这是您自己的剑,给了弟子,您使什么呢?”
  无尘却笑了笑,道,“这把剑虽跟着我,但我已经多年没有再用过,与其闲在自己手上,还不如交给你。当然,我希望你也尽量少有用它的机会。”
  她稍稍顿了顿,又道,“还记得当初遇见你,还是个小小的丫头,一晃居然这么多年了,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其实也并没有只将你当做弟子,在我心里,你同我的孩子并没有两样,不过我也知道,当初对你难免严厉了些,希望你如今不要介意……”
  师父话音未落,拂清鼻子一酸,已经红了眼眶。
  看惯了师父严厉的模样,如今突然这样温和,她真的受不住……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今日这道赐婚旨一下,她与以前真的不同了。
  她含泪摇头,道,“师父对我恩重于山,若无您当初那般严厉教导,弟子怎么会有今日?您对弟子的恩典,弟子没齿难忘,又怎么会介意?弟子原先还想着,等给我阿娘报完仇 ,就回九云山,一辈子守在您身边尽孝,可如今……”
  可如今她却要嫁人了,说起来,还是她太不孝了……
  同叔闻言忍不住笑道,“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转不弯来了,你要嫁的又不是外人,说来说去,还不是一家子?”
  拂清其实明白,可心里就是觉得对不住师父,一时还是没能止住哭,倒是师父笑道,“阿同说得对,往后咱们更是一家人了。启儿虽没在我跟前长大,却是个好孩子,为师也能放心把你交给他了,日后他应该会对你好的,倘若不好,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收拾他……”,
  这又是亲切又包含风趣的话一出,终于成功将拂清逗笑了,她擦擦眼泪,正要说好,却听外头忽然响起一声通传。
  萧钧来了。
  自打母亲住进麓园,萧钧常常过来探望,他白日里忙,所以每次都只能是天黑才来,因此此时听见通传,三人并没有多意外,不一会儿,果然就见他踏进了房中。
  进了八月,气候已经凉了下来,萧钧身上带着些许凉意,一瞧,便知是赶路来的。
  但见到母亲与拂清,再多奔忙也都值得,他面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先给无尘行了个礼,唤道,“母亲。”
  无尘也微笑起来,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可吃过饭了?”
  萧钧点头,“来时吃了一些,母亲不必挂心。”
  说着又瞧了瞧拂清,轻咳一声,道,“父皇今日给我同月儿降了赐婚旨,您可已经知道了?”
  得,原来他也是来禀报喜讯的。
  无尘笑笑,“已经知道了,方才我还同拂清说,若日后你敢欺负她,叫她尽管来告诉我。”
  萧钧一怔,立时挪眼去看拂清,却见她面上染着微红,也正朝他望过来……
  母子两人又说了些话,时候已是不早,拂清便先回了房中。
  哪知却见萧钧也跟了上来。
  她有些纳闷,问道,“天晚了,你不回去吗?”
  因着宣和帝一病,政事都担在了他的身上,他每天晚睡早起,时间几乎要不够用了。
  她知道,所以才有此一问,哪知他却笑了笑,说,“明早再回也是一样的,我今晚,可以住在此处。”
  她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下一瞬,他却忽然上前,将她抱住了,而后二话不说,先来了一个长吻。
  这些日子不能待在一处,只是偶尔见面,所生的思念,他都倾注在了这个吻中。
  拂清起初还有些惊讶,但很快也与他配合起来,毕竟,她也是想他的。
  而待到一吻结束,勉强分开,她才抿唇笑笑,温柔的问道,“你可想我?”
  他唇角噙着笑,也柔声回道,“你说呢?这些日子看不见你,天知道我每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说着又来问她,“你呢,睡得可好?晚上可有梦见我?”
  原以为她也会回敬一同温柔的情话,哪知却见她狡黠一笑,装作不懂的点头道,“我睡得很好啊,这里这么安静,又整天陪着师父,乐得清闲。”
  他一怔,立刻眯起眼来,轻轻咬牙,笑道了句,“坏丫头!”
  而后,却又将她拢住,细细吻了起来。
  不必在他身边,她也早已经换回女装,周身多了丝明媚温婉,还散着清淡的脂粉香气,萧钧有些沉醉,吻着吻着,身体上就起了些变化……
  他声音哑了起来,低低在她耳边呢喃,“月儿,今晚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却还清醒着,红着脸摇头,“不成,万一不小心有孕了,岂不闹了笑话?”
  他可是储君,天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现在离婚期还有一阵,若是现在怀上了,日子肯定对不上的。
  她虽一向潇洒,但此事不小,不能马虎。
  哪知他却贼心不死,继续蛊惑道,“不会那么巧的……我一定小心着些……”
  拂清无法,只得搬出师父来,“师父还在呢,她老人家可耳聪目明的,你想在她眼皮底下犯浑么?”
  语罢抿唇看着他。
  他顿了顿,听到母亲,理智终于渐渐回归,半晌,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等会还是回去吧。”
  然没等她点头,他却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跟礼部交代,叫他们挑个最近的日子,加紧准备。”
  开过荤的男人,天晓得他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她不是不懂他的意思,面上又是微微一红,却又笑道,“好啊,我等着!”
  一双眸子大胆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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