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楚棠一哂,拍了拍他的手背。
  快到中午了,日上中天,阳光刺眼,两人站在树下,一边看着草地中央的人,一边说着话。
  郁恪侧过头看楚棠。细碎的日光洒过树梢树叶,照在楚棠身上,显得漆黑的头发柔软,皮肤白得像透明一样。他道:哥哥等等我。
  他向四周看了看,跑到从工作人员那里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拿着一把伞回来了,笑道:来这里之前,那系统给了些这里常用的东西,叫我认。我认了好久,才搞得明白。
  叫古代的人去理解现代的东西,真是难为古人了。
  楚棠道:会打开吗?
  郁恪嘻嘻笑道:会。
  黑色的遮阳伞哗一声打了开来,郁恪一手撑伞,一手揽住楚棠腰身,低头和他说话。
  城堡里今天都被他们包下了,不会有外人进入,楚棠就没有戴口罩和墨镜。
  只是可能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一些工作人员时不时往这边瞧,看到他和一个陌生男生如此亲密,窃窃私语,偶尔还不由自主盯着他们这边笑。
  楚棠眸色依旧淡淡的,没有理会。
  郁恪有点奇怪,又有点高兴,问道:她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和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才这般看我们的?
  不必理会。楚棠道。
  有风吹过,楚棠额发拂过,郁恪看得心痒痒,情不自禁就低下头。
  楚棠!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楚棠望去,是宋越,正在叫他:到你和妈妈一起了。
  郁恪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愠色,但楚棠回头看他时,他又隐藏好了,笑了笑,说:哥哥去吧,我在这等你。
  那边宋越还喊道:棠棠,我们该拍全家福啦。
  楚棠道:那你等等我,不要乱走。
  郁恪凝视着他的背影,好久才收回视线,收了伞还给工作人员。
  他刚才站着,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双手插着口袋,看在别人眼里,是一个酷酷的男孩子了。现场除了疑似大明星的楚棠,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了。
  那工作人员脸颊红红的,仿佛遇见了什么兴奋的事,看他走过来,低低尖叫了一声,问道:这位帅哥和刚才那位是什么关系啊?
  无可奉告。郁恪冷冷道。
  他转身走了,连背影都冷冷的,却无端透着一股寂寞。
  郁恪想起刚才楚棠说的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他是不是不想承认?因为没有想过要和他长久地在一起,因为想着等他回郁北就能甩掉他,所以楚棠对他们的关系也是淡淡的,是这样吗?
  他看了看草地上,楚棠和宋越站在一起,像是亲密无比似的,宋越还搂着楚棠的肩。
  郁恪撇开视线。
  草地上,摄影师说:好!再来一张楚先生请看这边。
  楚棠淡淡的目光从树下的人那里收回来,迎着楚梨关切的眼神,他道:我出去一下。
  树下,郁恪心情低落,连一向乐在其中的明争暗斗都不想了,因为无法阻止,没那个资格,只能坐在草地上,垂头丧气的,手情不自禁就去拔小草,嘟囔道:哥哥喜不喜欢我?喜欢、不喜欢、喜欢
  突然,他眼底下出现了一双鞋,往上看,是熟悉的、修长笔直的双腿,再往上
  楚棠的声音清冷而温柔:过来和我一起吧,陛下。
  郁恪惊得手上的残草全掉了,狂喜到结巴:我、我可以吗?
  碧绿宽阔的草地上,背景是蓝白相间的华丽城堡,长长的白阶梯,还有晴空万里、彩带飘飘、白纱飞扬。
  好!各位请看镜头,三二一
  楚母捧着花,和宋父坐在一起,手交握着,温柔慈祥地笑。宋越站在宋父后面,脸黑如锅底,看上去威严不苟言笑,和他父亲平时一个样。
  楚棠站在楚母身后,身姿挺拔,清隽眉眼,漂亮的薄唇微微勾起,似桃夭艳曳。郁恪在他身旁,面上镇定,手指微微颤抖,借着椅子的遮挡,握住了楚棠的手。
  第90章 二人世界
  晚上, 繁华都市的灯光亮起, 马路上川流不息, 住宅区楼下有人在散步,偶有几个和楚棠相识的,微笑着朝他点头。
  楚棠刚收工回家,穿着休闲服, 走在楼下的花园。一到自己那栋楼, 就瞥到了熟悉的高大身影。
  傍晚的微风凉凉的, 吹拂头发和衣角, 吹散了白天的暑热。
  郁恪穿着黑色的短t中裤, 配上修长完美的身材, 像个酷酷的年轻帅哥, 坐在那里, 正低头玩楚棠买给他的游戏机。
  哥!郁恪敏锐地抬起头, 看到他,眼睛发亮,随手扔下机子, 跑过来,一把抱住楚棠, 高兴道,你回来了!
  青年身上热热的, 楚棠被他拥住, 刚凉快一点的皮肤又热了起来, 埋在他肩上, 抬手回抱了一下便推开他,道:怎么下来了?
  我听你说是这个点回来,就迫不及待下来等你了。郁恪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搂住他的肩,低头问道,哥哥累不累?
  不累。楚棠摇头。
  两人走进了楼道里,橙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亲密的身影。
  今天在家做了什么?楚棠问道。
  郁恪一边开门,一边笑道:哥哥猜猜?
  一进门,厨房就飘来香气。
  楚棠道:你会用厨具?
  郁恪得意道:我今天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你母亲刚好上门,为你做午饭,我便瞧着学了一点儿。中午我们等你,不曾想你有事回不来,我就想晚上可以做给你吃。
  陛下有心。
  得到夸奖,郁恪又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他,低下头蹭蹭他脖子,楚棠揉揉他头发。
  郁恪声音有些沙哑:哥哥,我能不能亲
  沙发底下忽然动了动,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然后是它圆滚的脑袋。看到两位主人回来,它高兴地吱吱叫。
  郁恪置若罔闻,埋在楚棠颈窝处,像好久没见过他似的,深深吸了一口,被楚棠拍了拍,他不满地嘟囔一声:怎么总有人打扰。
  楚棠失笑:晚上再说。
  也许是因为四溢扑鼻的食物气息,还有柔和的灯光,楚棠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一些,像是慢慢融化的雪。
  他说晚上,那晚上就一定会给他亲的。郁恪一喜,亲了口楚棠脸颊: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楚棠洗完手去厨房帮忙,郁恪赶他出去,说:油烟味儿重,哥哥别进来。
  哪就这么多事了?楚棠无奈道,出去时瞥了一眼垃圾桶,果然,里面有黑黑的东西,若有若无散发着焦味。
  想也知道,郁恪一个古代君王,下厨少之又少,现代的厨具又难搞,不失败几次就能一举成功,让那些长久学不会做菜的现代人情何以堪没错,说的就是楚棠他自己。
  郁恪端着盘子,经过楚棠身边时,不由自主就又低头亲他一下,眉眼弯弯的,似乎遇上了很满足、梦寐以求的事情,开怀道:哥哥有我伺候就行了。
  楚棠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淡道: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郁恪认真道:我小的时候,你待我那般好,现在我长大了,自然要孝敬你,把哥哥伺候得好好的。
  楚棠看了眼精致诱人的家常菜,点头道:确实是很好。
  还有更好的服务,郁恪清了清嗓子,晚上再说。
  那只火狐闻到了香气,自觉跑了过来,在楚棠脚下蹭蹭,眯着眼讨食。
  自从为他们解完谜后,除了偶尔离开去履行他主系统的职责,它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楚棠家里。
  郁恪嫌它打扰了他和楚棠的二人世界,一边不情不愿地喂食一边抱怨道:它怎么不走啊?
  小火狐美滋滋地吃着肉。
  郁恪听到脑海中那个声音说:你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什么任务?郁恪迷惑了一瞬,随即想起那张羊皮卷上写的名叫【舍身助人帮助皇帝成家立业】的隐藏任务,灵光一闪。
  既然要做这个任务的是楚棠,那舍身助人舍的就是楚棠的身
  郁恪脸红了一瞬。
  在不知何时做的很多个梦里,他就梦见过楚棠和他的成婚大
  想什么呢?
  楚棠冷淡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郁恪回过神,道:没,没有我在想昨天拍的照片。
  昨天拍的全家福,其中有一张是有郁恪在的。趁楚梨他们没注意,宋越冷着脸叫摄像师删掉那张,说碍眼,郁恪当场阻止,单独找摄像师洗了出来,装在相框里,放在床头上,盯着他和楚棠的脸一直笑。
  你若愿意,改天我带你去,我们俩拍。楚棠道。
  真的?郁恪惊喜道,那我要穿很好看。
  楚棠点头。
  楚棠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客厅的灯光调到了昏暗微亮的黄色,很少用到的星星吊灯散发着闪耀的光晕,像夜空中的星星。
  郁恪正背对着他,弯下腰,对蹲在扫地机器人上的小火狐道:吃完你就离开。
  吱。小火狐盯着他手里的面包,点点头。
  郁恪撕了片面包喂给他,小火狐吧唧地吃,郁恪又撕了一点儿,正要喂到他嘴里,然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直起身,转过来。
  见到楚棠站在那里,他招手道:哥哥!
  他这一看楚棠,就顾不上其它,小火狐快到嘴的面包掉了下去,嗷呜一声。谁知那只黑乎乎的冰疙瘩突然嗡嗡响了声,往前移动,将面包吃了进来。
  小火狐傻眼了,跳到面包失踪的地方,爪子摸了好几遍,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里,然后扑过去压住扫地机器人,拍拍它想让它吐出来。无果,绕着郁恪转了好几圈。
  郁恪把手里的一袋面包都扔给它,道:快走。
  小火狐叼着面包袋,走到楚棠脚下蹭了蹭,便消失了。
  楚棠看着,唇角翘了一下,闻到了酒的气味,道:你喝了酒?
  还没,我等你出来一起喝。郁恪拉着他坐下,想着你喜欢,我便从郁北带过来了。
  桌上放着几个白瓷酒瓶,纹饰精美繁复。
  郁恪倒了两杯,端给楚棠。
  楚棠接过,果酒香气淡淡的,却很勾他的味蕾。
  看着楚棠一饮而尽,郁恪也一连喝了几杯。喝着喝着,郁恪的位置就从楚棠对面,蹭到了楚棠身边,一把搂住他,语气带了点醉意:我好开心。
  他不曾想过楚棠真的会回应他,更不曾想过楚棠是真的、真的把他纳入家人的范围,还把他介绍给家人,允许他一起拍全家福这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证明楚棠也喜欢他了。
  说话的时候,他脸颊蹭着楚棠头发,像一只大猫在用自己的气味标记主人,深深嗅着,道:哥哥身上,也是我的味道。
  楚棠拍拍他的手,说:放宽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宽不了,郁恪道,除非哥哥亲一亲我。
  楚棠喝了几杯,脸颊也红红的,漂亮的眼睛盯着郁恪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亲郁恪。
  这对郁恪来说怎么可能够呢?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郁恪原本诉怨的眼神顿时变了,像一匹饿极的狼,恢复了他的本能,盯着猎物泛着绿莹莹的光。
  楚棠亲完便推开他了,眼神迷离,白皙的手指擦了擦郁恪唇上的酒液:甜的。
  郁恪是数着他喝的,还没够十杯,所以楚棠应该是清醒的。可就是清醒着,做出这些事来,才更令他心神摇曳、不可自抑。
  一股冲动不可控制地从他的背脊窜了上来,像电流一样,让他只想抓着眼前的人,狠狠拥进骨血里。
  他扔了酒杯,反身压住楚棠。柔软的沙发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和动作,凹陷了下去。
  楚棠被他护着,没有掉下去的危机感,眼里波光潋滟,仿佛映着星河一般。
  哥哥你更甜。郁恪的话消失在两人贴近的唇里。
  第二日,楚棠去拍戏了,郁恪一个人留在家,待在楚棠的书房里处理奏折是的,没错,奏折也跟着来到现代了。
  昨天,楚棠问他:陛下,你知道距你离开郁北,郁北已经过了多少天了吗?
  郁恪乖乖回答:大概两月有余。
  现代一天,古代一个多月。郁恪来这有两天了,郁北就过了两个多月。
  那你能时刻了解郁北发生了什么吗?
  郁恪拥着他:不能,我在哥哥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你,哪儿还能看得下其他事情啊?
  楚棠不语。
  郁恪便撒娇道:再说,那边不是有容约他们吗?哥哥不必担忧。且你说这些时日便当作我的休沐日了,哪还有休沐日也处理国事的道理?
  楚棠也觉得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个问题,点了点头,道:还玩得玩,但该处理的还得处理,陛下你说是不是?
  是,哥哥说的是。郁恪点头称是。
  他以为楚棠就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拍完照回来,书房里就多了一张桌子,是郁恪在郁北常用的那张,桌上笔墨纸砚、明黄色折子,连徽州进贡的那方墨砚都一模一样。因为有些必须皇帝处理的折子,容约没敢批,就呈上给郁恪,堆积了俩月,像两座小山似的。
  郁恪:
  楚棠摸摸他的头:陛下乖。
  郁恪除了听他的话,还能怎么样,只能乖乖处理奏折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要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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