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多说无益,甘平已经将三足金乌和碧竹天蜈收了起来,在这等阶位的对手面前,他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自己能凭借的,或许只有手中这一刀一尺了,只希望他们有传说中的那般威力,只是即便有那样的威力,自己也要能近得这凌霄天的身边才行。
艰难的在半空中扭动着身躯,阵阵的绿光在体表闪过,甘平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在阵阵的牙酸与骨骼爆响中慢慢的恢复原状。遭受了这般沉重的打击,甘平体内经脉上附着的木灵淬体乳和真龙精血的壁障,终于片片碎裂,随着丙火融元锻体真决的带动滋养着甘平的身体,转瞬间便完好如初。
“木灵淬体乳?真龙精血?”凌霄天心中一惊,这两种灵物得其中之一都极难,而这小子竟然这般好运的两者兼备,到底是什么来头?斜斜的忘了一眼哀嚎声渐渐减弱的吕逍遥,甘平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转瞬消失不见,带着漫天风雷向凌霄天袭去!
显然先前吕逍遥师叔所说的曜日宗弟子已经来到,看那漫天的火光在外侧围绕成一团,甘平就知道自己今天定无胜理。然而他根本也没想过要逃走,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都在这游天城之中,若是自己逃走,那他们可就要面对曜日宗的怒火,这一刻,甘平已经暗下了决定,唯有自己的死,才能平息曜日宗的怒火,或许甘家以后处境会更加艰难,但是绝对不会被灭门。
可即便是死,自己也要给这凌霄天一个惨痛的教训,自己的命,并非是那么好取的。
望着甘平宛若疯虎一般悍不畏死的冲来,凌霄天微微一叹,罢了,自己那徒儿已经支撑不住,不论这小子什么样的来头,还是一掌将其毙掉吧!
第五卷 风云聚会天下动 第三百六十八章 命革
对于吕逍遥这个世家子弟,凌霄天还是十分看重的,这吕家盘踞一方,财力强横,每年进贡给曜日宗的美玉炼材符纸不知有多少。光是上一次供奉,那上品的朱砂就奉献上了三百斤,足够曜日宗上下弟子一年的使用,这家业大了所需要的也就多,虽然自己的修为已经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但是门人子弟却是不可缺少,而且这吕逍遥本身的资质也不错,竟然是火脉之身,虽然难免有走火入魔之虞,但是修为进境却是极快。
短短四十余年就结成金丹,虽然是赖宗门大量的灵药宝贝栽培,这火脉之身也功不可没。然而眼下被这甘平一团焚心天火灼烧的生死不知,怎能不让这凌霄天心焦?只是那焚心天火实在诡异霸道,凌霄天哪怕是一身修为到了阳极阴生的境界,却也难以将其生生拔除。唯有在甘平身上想办法,将其击杀,这可怕的火焰自然就消解。
带着锐利的破风之声,在甘平的视线之中,凌霄天的巨掌登时放大了数倍,向甘平头顶抓下,那微屈的指尖遥遥指向了甘平全身各大要害,使得甘平无所遁形。
就是现在!甘平眼底闪过一丝绝决之色,掌中的短尺已然化作了一根透明的丝线,向着那凌霄天环绕而去。登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城头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仿佛出现了错觉一般,这朗朗的白日立时间星辰密布,光芒闪耀。
那凌霄天威势无匹的一掌立时定格在了半空中,甘平的动作也极为的迟缓,在场的众人只觉得自己宛若置身于浓稠的胶水中一般,就连转动眼珠都极为的困难。在那凌霄天的顶门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红线,遥遥直上天际,肉眼已不可见那劲头,仿佛与某一刻星辰相连接。
整个抽头寂静的可怕,就连那吹拂不停的风都戛然而止,原本嘶嚎不休的吕逍遥也仿佛感受到了这异常的气氛,两只升腾着火焰的双眼望向了场中的两人。
在凌霄天的身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缠绕了无数层半透明的丝线,而在半空中,一刻闪耀着赤红光芒的大星之上,也闪动着异常的光芒,如同被人死死捆缚一般。
凌霄天只觉得自己心头一紧,冥冥中自己命运的那一条线仿佛已经被一只巨手紧握,虽然修为滔天,却难以喘息,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力。命革!心头巨震,凌霄天头脑里立时闪现了一件传说中的物事,额头登时冷汗涔涔。
相传上古巫族法力通天,那巫神之属更是掌握世间法则之力。非同于现今的修士,掌握天地间的个属性灵力,在那金仙满地走,天仙不如狗的年代,这操控灵气之法只不过是微末小道而已。那些上古巫族大能,举手投足间就有驱山填海的力量,所掌握的的独特法力,更是蕴含着天道规则。
甘平曾经到过的那巫墓,就是一位掌握雷和时间规则之力的巫神寂灭之处。那雷法倒还罢了,而掌握了时间的法则,这简直就是神了。在那洪荒动乱的年月,十二位巫祖各自掌控一项天道法则,压制群雄,冠绝洪荒,哪怕是几位道祖,都要暂避其锋。
虽然事过境迁,那巫族已经烟消云散,而许多巫器依旧存留了下来。其中大多数都是无法被修真者使用的废物,然而其中却也有着蕴含法则之力的可怕物事。凌霄天终于知道自己刚才面对甘平之时,那心惊肉跳的感觉缘何而来,正是他手中的两件巫器传来的隐隐威势。
无论仙人禽兽,强如盖世的修仙者,下凡的仙人,小到脚边的一只蝼蚁,身旁的一株小树,都有着自己的气运与命理。这命理正是牵动着一个人前行的力量,滚滚红尘,谁人不在其中挣扎?正是有了这气运与命理组成的命格,再能使一个又一个人有着不同的际遇,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这就是天道的规则,这就是生存的根本,若是这跟牵扯着命格的丝线断裂,那么这个人的一切都会消亡,不复存在。而甘平手中的这一对器物,正是那命革之刃!命尺丈量,革刀斩落,万丈红尘中,任你修为滔天,身份尊崇,也命悬一线,生死不能自主!
先前甘平在得到这锋锐的短刀之时就查找了无数的古书,这才知道这短刀上那几个宛若文字一般的花纹正是巫族的巫咒,正是一个革字。只可惜这短刀只是单独的一件,根本不能发挥其中蕴含的巨大威力,唯有在不经意间会伤到他人的命脉。然而因为化血神刀刀灵的存在,所有禁受过这短刀之人几乎都已经毙命,故此这威力也难以察觉。
唯有那倒霉的墨夜庆,其实以墨夜庆的命理来说,却是极为的福缘深厚,只看他身受重伤却能成功吞噬九尾火蝎便可见一般,不但免去的根基虚浮之苦,更是修为大增,直面硬撼甘平。然而在朔风城一战之后,虽然被甘平击败重伤,但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那一刀已经深深的伤到了墨夜庆的命格,那道联系本命星辰的命运之线险些被斩断。
虽然并未被斩断,但是却也彻底的伤害了他的命理,改变了他的命运走向,故此这墨夜庆才会被本不应该出现的魔女楠楠吸尽了全身真元精血,惨死在那山洞之中。
而这命尺却是先前甘平在那飞云豹身上获得。可笑那飞云豹有眼不识金镶玉,仅仅将这丈量天地万物命运的尺子,当做了一件威力不俗的宝贝,与甘平硬撼,实在是暴殄天物。见到这尺子之时,甘平便已经从天魔化血神刀本体的反应觉察到这这尺子的不凡,等到击杀了那飞云豹,两者合一之后,更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万千法宝!
因为已经与这化血神刀的本体心神相连,所以刚刚取得了这命尺,甘平便已经掌握了一些其中的奥妙,这也是方才甘平敢于同四位元婴修士叫板的原因。那归元仙山图只不过能护着自己不受伤,而手中这对巫器,若真的发挥全部威力,真的有屠神灭仙的威力,不容小觑。
可让甘平没想到的是,竟然杀出了这么个凌霄天来,这凌霄天一身修为已经半只脚踏入元神,深不可测,没有办法,甘平若想从此地逃生,唯有动用这还并未全部掌握的巫器。
一时间,天地变色,万千星辰闪现在白日之下,垂落的星光仿佛在为这绝世杀器的出世而失声痛哭,这命革之刃,当年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上古大能,如今一出世就要饱尝元婴巅峰修士的鲜血!
甘平的额头已经见汗,虽然这巫器的威力极大,但是所需的力量也极大,根本不是眼下的自己所能掌控的。仅仅是两个简单的动作,甘平就觉得自己全身的真元法力,还有精血寿元宛若长江大河一般滔滔而出,消逝不见,尽数被这两件巫器所吞没。未伤人先伤己!正是这命革之刃的特性,那上古巫神寿元无穷无尽,一身精血力量也是冠绝洪荒,故此施展这对巫器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而眼下甘平却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对巫器吸干了,接下去的动作也难以施展,无论凌霄天还是甘平,眼下都已经命悬一线!
第五卷 风云聚会天下动 第三百六十九章 紫气
当是时,星垂平野,幽光漫天。游天城一方城头之上宛若璀璨星空,种种玄奥的法则之力激荡纵横,天地间最为玄奥的气运命理尽数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正是那命尺的功效,丈量命运,推演天道,无论魔神,都难逃其威力,或许只有那些跳出三界,不在天道掌控之中的人物,才能逃过这命尺的笼罩。
“紫气东来!居然有仙人来,这城头发生了什么?”端坐于一座小山之上,一只身形硕大,通体白色毛发,神骏无匹的巨狼猛然发出了人声。在他的周围,环绕着万千妖兽,那高于十阶的妖兽就不下百余头,这白狼头顶一轮青幽幽弯月形状的痕迹,闪动着诡异的光泽。两只狼目宛若深渊一般深不可测,洞彻九幽。
正是那有着神兽白泽血脉的啸月天狼王。望了望身边众亲卫茫然不知所错的眼神,他心中低低暗叹,哪怕是超过了十阶,拥有了灵智,但是限于先天的原因,除了自己之外,自己手下这些妖兽的灵智也极为有限。自己问他们简直是对牛弹琴了,眼角扫过那星光闪耀的城头,一张硕大的狼嘴登时大大张开,再也何不拢。
“命……命革?”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啸月天狼从地上猛的蹦了起来,那突兀的动作使得身边灵智不高的近卫们一阵的骚乱,纷纷咆哮出声,神色狰狞,四下环顾。没有理会那些发疯的家伙,啸月天狼呆呆的望着那尽显异象的游天城城头,不禁失声怪叫:“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神兽白泽,明阴阳,知道理,通晓世间万物。身为神兽白泽血脉传承的啸月天狼,实力不一定是最强,但是智慧必定是最高,见识也是最广。不同于这些懵懂的妖兽,这啸月天狼在见到那漫天氛氤的紫气和这星光涌动后,便知晓此次的攻城失败了。
“三百年一次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没了啊……”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这啸月天狼却并无惋惜之意,一对狼目中幽光闪耀,死死的盯着城头。“没想到此物居然出世了,若是得到了这物事,这游天城唾手可得,那城下之物定然也就是我的,这可要仔细的揣度了……”
在那狼目中散发出阵阵狡诈的光芒,仿佛在思量着什么。揣度了许久,啸月天狼沮丧的发觉,先不要说那阻拦了自己千百年的护城阵法和结界,就光是方才那紫气东来的异象,那最起码度过五次天劫的散仙,却也不是自己能奈何的,更何况那紫气不止一道呢?
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得到了命令的万千妖兽分批次的向后退却,向着据天岭深处行进,此番的袭城却是失败了。有着散仙坐镇,更有那传说中的命革现世,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了,还是尽早撤离为好,于是轰轰烈烈的妖兽袭城就这样销声匿迹,属于百余年来最为奇异的一次袭城。
然而城内的众人还不知道外面的危局已解,他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甘平面容扭曲的手握短刀,向着面前那若有若无的丝线斩去,每前进一分都无比的艰难。甘平现在终于知道,每一个被自己天魔化血神刀斩杀之人死前是何种感受了,全身的精血寿元真元法力尽数被这小小的短刃所吸取,转瞬间甘平坚实的身体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那原本温润如白玉的手掌也瘦骨嶙峋如同骷髅一般。
天道至公,每个人的命数都有定理,虽然有这命革之刃在手,但是却也不能真正的逆天而行。一个元婴修士的气运何等强大?岂是随意可以斩断的?无论什么人,能够在芸芸众生中个脱颖而出成为修仙者,修行到元婴境界,无不是气运悠长,福泽身后之辈,若真的想要抹杀他存在的痕迹,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甘平就是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泥潭之中,难以自拔。他低估了这件传说中巫宝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虽然经过无数次痛苦挣扎的淬炼身体,甘平的肉身精血醇厚之极,可也禁不住这样的吞噬。然而这术法已然发动,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贸然停手,非但难以斩杀这凌霄天,自己也会被这反噬之力击杀。
若非甘平体内吸纳的真龙精血和巫神之血的支撑,哪怕他丙火融元锻体真决已经修炼到了融元境界,也早就变成人干了。神念一动,那乌漆环中飞出了数只玉瓶,轰然炸裂,那丹药仿佛不要钱一般向着甘平的口中奔涌,然而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泛起。
施展这逆天乏术所要消耗的精血与真元实在太多,甘平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而那凌霄天亦是满头大汗,身为元婴巅峰,只差半步就迈入元神不死不灭境界的他,早已经许多年没尝到过死亡的威胁了。然而这一次,他感觉到死亡理自己这般近,简直触手可及。
那若隐若现的丝线中,红色的一缕便是自己的气运。身为元婴巅峰,凌霄天已经可以察觉到天道的存在,还有自己同天道的那丝丝缕缕的联系,而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想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一般,被那冥冥中的天道束缚了手脚,难以动弹分毫,而面前这少年却拿着一柄奇怪的短刀,向那维系着自己命运的丝线斩去。
一刀斩落,那自己就宛若失去了操控线绳的木偶一般,跌入无底的深渊,从这天地间消失不见,在没有留下的痕迹,或许就连别人的记忆之中,自己都未曾出现过,这就天道抹杀的含义。这样的感觉让凌霄天惶恐之极,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法器,简直骇人之极。
这一刻,风是停止的,水石停止的,甚至连时间都已经停止,所有人的呼吸也全都停止,死死的盯着甘平向那命运之线斩落的雪亮刀锋。以这命革之刃的锋锐,就连仙器都能破开的锋锐,斩落一根微不足道的丝线,简直轻而易举。然而甘平的手下落是如此的艰难,每行进一寸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破坏天道的存在,必定受到反噬,他已经感觉到了五脏内腑开始渐渐崩解,嘴角也溢出血丝来。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吧,如今已经与这曜日宗结下了仇怨,没有回转的余地,自己只希望那城主身后三位元婴在自己陨落之后,护持甘家,带到妙成宗修士前来,那甘家就安全了。至于自己,就和这凌霄天同归于尽吧,能够拉着一名元婴巅峰的修士垫背,自己足可无憾了。
眼中闪现一丝绝决之色,身躯猛阵,原本加持在甘平身上,与甘平融为一体的火儿小小的身躯猛然从他身上脱离了出去。一声虎吼,没了火儿大力神猿法相的加持,甘平更加的虚弱不堪,喷出一口鲜血,将那命革之刃洗刷的雪亮,恶狠狠的向那丝线斩落,一起死吧!
眼角猛然炸裂,凌霄天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他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的狠历,竟然要与自己一命换一命,望着甘平疯狂的神色,这元婴巅峰修士心中尽是后悔之意,何苦来哉,招惹这样一个疯子。
刀锋急剧斩落,甘平的脸和身体也急速的萎缩干瘪下去,不成人形。看这架势,当这丝线斩落那一刻,也就是甘平油尽灯枯惨死当场之时!
然而一直干枯漆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比眼下甘平手掌还瘦骨嶙峋的手掌,带着一层油腻腻的油脂,轻轻的拍在了甘平雪白的衣衫之上,在那肩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也不知道是黄色还是红色的油脂手印。而随着那手掌的轻轻拍下,游天城方圆百里内的灵气猛然间仿佛被然人用大法力催动一般,抽取一空,疯狂的向甘平这干瘪的身躯涌来。
甘平原本暗淡无光,已经缩小成芝麻粒大小,眼见就要消失的金丹,宛若除了什么补药一般,迅速的旋转膨胀了起来,那干瘪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然而向那丝线斩落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转瞬间漫天星辰散去,化为一轮红彤彤的日头照耀在天空之上,恢复了先前的面貌。
然而随着甘平命革之刃束缚的散去,原本停止的掌风继续呼啸着向甘平头顶击来,看那架势,这凌霄天已经动了真怒,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将甘平击杀于掌下!
第五卷 风云聚会天下动 第三百七十章 解局
咻!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禽类的腿骨,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悄然击在了那须发皆张的凌霄天头顶,那骨头是如此的小巧轻盈,然而却正是这跟上面沾着些许没有啃净的肉丝,上面牙印宛然的骨头,却突破了那凌霄天护身宝光的壁障,跌落他的头顶。正杀机充盈,双目赤红的凌霄天,神色狰狞的一掌向甘平击去,誓要将这差点危及自己性命的小子击毙,冷不防头顶宛若受到了一记重锤一般,漫天金光闪耀,眼前一黑,跌倒在地,竟然是硬生生的晕了过去。
“嘶—”城头充满了众人惊讶的抽气声,上下近万人同时吸气是这等的壮观,简直同方才那一下抽取灵力的威势都不遑多让。太疯狂了!这凌霄天,一介堂堂元婴巅峰的修士,修仙界也有名有号的人物,竟然先是险些被一个不知名的金丹修士击杀,继而又被人用一根破烂骨头击晕,这简直是什么样的世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
一身漆黑长袍,上面油光闪耀,长袍的拖地衣角在地上已经同磨出了毛边,破破烂烂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干枯瘦小只有甘平身高一半的小老头声如同一个大马猴子一般蹦跳着,另一只手里掐着一个火红的物事,正是已经晕厥的火儿。方才甘平为了同那凌霄天拼命,拼尽全力的将火儿的大力神猿法相从身体中驱逐出去,以免波及到它,这也使得火儿心神受创,晕了过去。
而此刻这小老头正掐着火儿,不停的摇晃着,一双破烂不堪,满是污泥与污垢的破烂鞋子在晕过去的凌霄天脸上不停的蹦跶,口中叫骂不休。“该死的东西,敢打我老人家的小孙孙,我那小孙孙皮糙肉厚,你打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这小东西弄晕过去,可怜我老人家刚刚抓了一只火羽天鹤,打算打打牙祭,用什么下酒?该死该死!”
众人不禁头上冷汗直流,这位老人家是谁?也是在是太强悍了吧?那火羽天鹤,天生灵种,生来就是九阶的灵兽,成年之时能高达十二阶,可在这位眼中只是个下酒的小菜?一旁的道岩等人,心中已经开始哀嚎了起来,显然自己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大人物,看他轻描淡写就将自己的师尊大的人事不知,就可见一斑。
甘平呆呆的望着在凌霄天脸上蹦跶不休的小老头,无比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太,太师叔祖,怎么是你?”除了那实力深不可测,异常贪吃好酒的守银真人还有那个?依旧是一身破烂不堪肮脏无比的长袍,守银真人已经向他望来,“小小徒孙,不是我老人家的话,你今天早已经没命了……”
说话间,守银真人恶意的在那凌霄天的淋上重重一跺脚,留下一块淤青黑紫,外带沾染了不知什么秽物的印记,跳到了甘平面前,上下打量了起来。甘平望着凌霄天宛若猪头一样的脸,心中暗暗发寒,这太师叔祖的趣味也实在太恶劣一点了吧?
以他散仙的修为,怎会造得如此邋遢?甘平不无恶意的猜测,或许守银真人就是为了恶心这凌霄天,才会弄得一脚泥巴,否则高来高去的修仙者,怎会沾染上尘土?眼见守银真人贼眉鼠眼的打量自己,甘平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想要躬身行礼。
“罢了罢了,我老人家不喜欢这调调……”守银真人挥手止住了甘平的施礼,伸手将火儿那小巧玲珑的身躯送到了甘平面前。“你和这小东西已经是共生之体,莫非以为你死了它还能活着么?糊涂!”守银真人的话语让甘平心中一震,还没等他说什么,刚刚义正词严的守银真人转眼间嬉皮笑脸了起来,“既然是共生之体,它的储物镯也就是你的了,来,给太师叔祖打开……”
望着挤眉弄眼,一脸惫懒之色的小老头,甘平不禁翻了个白眼,原来老头打的是这主意。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刚刚救了自己,哪怕舍得火儿醒来后哭鼻子,也要讲它储物戒指中的美酒交出来了。不过甘平一边磨磨蹭蹭的打开那储物戒指,一边心中暗自腹诽着守银真人的无耻,竟然连小辈的东西都打劫。
满意的将那储物手镯中的美酒搜刮一空,火儿一路行来的所有收藏都成了守银真人的杯中之物。可怜火儿一路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搜刮了大量的美酒,全都给人做了嫁衣。守银真人满意的拍了拍宽大的袖口,随手掏出了几样物事抛给了甘平。
下意识的随手接过,那充盈的妖力让甘平不禁为之瞠口结舌。竟然是数颗妖兽内丹,而且颗颗都在十阶以上,最高的一刻竟然达到了十二阶。“我老人家来的路上,顺手宰了几个不开眼拦路的小妖怪,这内丹倒也马马虎虎,给这小东西做个补偿,免得你在心里暗地里骂我老人家。”
被拆穿了心事的甘平不禁有些尴尬,手忙脚乱的将那些内丹收好,日后配上灵药,开炉炼丹,想来火儿突破十阶也即将不远了。围观的众人不禁看着眼热,几坛美酒就能换来这珍稀无比的物事,这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但是众人却也知道,这样的便宜,也就只有甘平能得到,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这时甘平才从方才的一连串事情中醒悟了过来,“太师叔祖,您怎么来了?”守银真人喜滋滋的拿出了一瓶美酒正喝的眉开眼笑,闻言瞄了甘平一眼,“老子刚刚出关,就让你两位师傅堵在了门口,算出你今天有此大劫,也只有老子能盏茶的功夫到这游天城来,不是我是谁?可怜我一把老骨头,马上就要入土的人,还要跑来跑去,连口吃食都没有,这群徒子徒孙实在是不肖啊……”
说着这小老头登时哀嚎了起来,甘平颇为无语的望着这惫懒的太师叔祖,满心的无奈。快要入土?这师叔祖已经不知道度过多少次天劫,最起码也有千年的寿元,那满口的油渍怎像个连口吃食都没有的人,甘平简直有些怀疑,方才这老头来的这么晚,是否是跑到哪去蹭吃蹭喝了。
虽然那玉隆山妙成宗离这游天城数千万里的距离,甘平也是数月才到,但是在守银真人这等散仙眼中不过是转瞬间就到的事情。这老头哀嚎了两声,见甘平默不作声,登时跳了起来,“劫数啊劫数,莫看老祖宗我给你补充了真元法力,但是那流逝的寿元却是根本追不回来,你小子要是不能在十年内修成元婴,那你就死定了!”
恶狠狠的点了一下甘平的额头,这老家伙一对小眼睛眯缝着,四下扫了一眼,“我说,这妖兽围城都已经散了,你们也散了吧,难道要看戏么?那谁,就你,你是甘平小徒孙的长辈吧?去给我老人家办一桌酒席,老子我饿了。”
被指派的甘宁礼不敢怠慢,连忙招来一个甘家子弟,吩咐了下去。一旁的甘平却已经来到了守银真人面前,深深一礼,“太师叔祖,我表姐她……”
第五卷 风云聚会天下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仙人
一旁的甘宁礼也登上紧张的望了过来,满脸的希冀之色。然而守银真人嘬了一下牙花子,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我虽然是散仙,但是却也并非跳出了这方天地。这女娃命中劫数注定如此,奈何奈何!”扑通一声,甘宁礼登时双膝跪倒,垂泪抱住了守银真人的大腿,苦苦哀求,“仙长在上,我甘家就这么一个女娃,一直视若掌上明珠,如今除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望仙长大发慈悲……”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响头。甘平也跪倒在地,“太师叔祖,莫非真的就没有救了么?”破烂不堪的大袖一甩,甘平和甘宁礼二人被守银真人轻轻扶起,“奈何天意如此,覆水难收啊,若是老道我早来半个时辰还能有救,只可惜半路上杀出了一只将要抵达十五阶的神兽来,与那畜生争斗一番才脱身,可见天意难违啊……”
守银真人继续摇了摇头,“乖乖小徒孙,不是太师叔祖不帮你,这小女娃已经被那真火灼烧得破损的身体,吸干了真阴,就连魂魄转生都是极为侥幸的事情,更莫谈将其救活了。”甘平眼光一闪,已经扫向了那再次剧烈燃烧的吕逍遥,掌心一滴精血弹出,融进了他的身子里。
正是甘平的本命精血,用这本命精血补全吕逍遥的身体可并非出自好心,如今这吕逍遥中了甘平的一级紫光清宁神油,那神油已经附着在他全身的经脉骨骼之上,而那焚心天火融合着吕逍遥本身的心火,还有那丝丝缕缕的寂灭真炎和幽冥邪炎,都宛若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的纠缠在吕逍遥的骨骼经脉之上,这吕逍遥既然因为内火灼烧,就草菅人命,害死自己的表姐,那自己就让这把火烧个通透。
如今断绝了所有希望的甘平自然对这吕逍遥恨之入骨,按照现在的情形,不消片刻,这吕逍遥就会被活活烧死,然而甘平却将自己蕴含真龙精血和木灵淬体乳的精血打入了他的体内,明显就是想要这吕逍遥受尽痛楚之后再死去,以解自己心头之恨。看着干平的手段,众人齐刷刷的打了个寒战,这少年实在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过头点地,莫非真的要如此么?
皱了皱眉头,守银真人也觉得甘平做的有些过,大丈夫睚眦必报,无可厚非,但是杀性如此之重,对于日后修行,并非是好事啊。然而听到守银真人的话,甘宁礼已经咕咚一声晕倒过去。可怜这甘宁礼虽然武艺精湛,身体强健,但是经过连番的守城苦战,再得知爱女去世的噩耗,经历了重重的起落,终于坚持不住,晕厥了过去。
恨恨的忘了一眼那吕逍遥,甘平将手中掐动的法诀收了回去,转身扶起了自己的大伯。守银真人暗叹了一声,这孩子果真杀心浓重,刚才竟然要施展法术将那吕逍遥的神魂同肉身锁死,这样可使犯了大忌。不过幸好他还知道分寸,并未做出这等犯众怒的事情来。
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守银真人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只鸡腿来,三两口吃掉,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哪有半点的散仙样子。那鸡骨头高高的抛起,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半空中,“陆老鬼,我不过是路过而已,你紧张个什么?要不滚蛋,要不下来陪我喝一杯!”
阵阵的朗笑传来,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扭曲的身影,转瞬间化作一个人形,站在半空中。“守银老哥一路行来,这路上可是鸡飞狗跳,我陆真炎不小心也不行啊,免得这群孩儿们不知礼数,怠慢了贵客,却没想到,守银老哥的小徒孙在这游天城里,真是后生可畏啊……”说着不无忌惮的望了望甘平手中的那柄短尺,满是警惕之意。
虽然这命革之刃在甘平手中根本无法奈何自己,但是若到了守银真人手中,那可是能轻易灭杀自己的危险东西。不过幸好自己当年同这贪吃鬼守银倒也交情不错,所以陆真炎并未太过关心这巫器,毕竟守银真人在场,哪怕自己再垂涎这巫宝,也难以得手,何必做那小人。
从半空中飘然落下,一旁的高城主已经是满脸惊容,跪在地上冷汗涔涔,“拜见陆国师!”若方才对守银真人的身份还有所怀疑,那么陆真炎的献身则让众人肯定了守银真人散仙的身份。众人齐齐跪倒,大礼参拜,唯有守银真人和甘平兀自巍然不动。
陆真炎何等人?正是这高唐国的守护神,度过了五劫的散仙,在这高唐国已经担任了三百年的国师,威名赫赫,震慑四方。一旁的吕家和李家家主跪在地上,手足若筛糠一般,互相对视一眼,尽是绝望之色。若说方才守银真人的出现对两人的打击是一记重锤的话,那这陆真炎国师的出现就宛若泰山压顶了。
想到这些年对甘家的打压迫害,两人不禁冷汗涔涔,汗流浃背。谁又能想到,这甘家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怪胎来,化液境界就干叫板元婴修士,初结金丹险些击杀元婴巅峰的大修士,如今更是使得两位散仙亲临游天城,那妖兽之围也随之而解,有此子在,甘家怎会不兴旺?
淡淡的忘了一眼俯倒在地上的众人,陆真炎望了望空旷的城外,除却血腥满地的妖兽尸体之外,更是臭气熏天。妖兽就是妖兽,并非于人类,虽然能被集结来攻城,但是这吃喝拉撒却是随意而行,仅仅是半天的功夫,这城外已经臭气熏天,狼籍一片了。
“这啸月天狼跑的到快,倒也有几分胆色!老夫还正想会会这侵扰了我高唐边境千余年的小小妖兽,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斜着眼睛扫了一眼陆真炎,守银真人腹内暗笑,这老小子一把年纪,居然还装腔作势。他若是真的能将这啸月天狼击杀,怎会等到现在?
这啸月天狼之所以退却,是因为两位散仙齐至的缘故,生怕损伤了大量的妖兽,毕竟这等神兽血脉的十四阶妖兽,自己对付起来都十分棘手,更何况这陆真炎了。也没戳破这老儿的牛皮,守银真人一把抓住了陆真炎的月白长袍,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爪印。
哭笑不得的望着袍袖上那油腻腻黑漆漆的爪印,陆真炎满脸的无奈之色,这惫懒的守银,依旧这么喜欢捉弄人,堂堂七劫的散仙,居然这幅邋遢的打扮实在让人无语。一路拉拉扯扯着,守银真人拉着陆真炎,向甘家的府邸走去,见两人下了城头,甘平看着满地跪倒的众人冷哼了一声,招呼过数个甘家子弟,抬上大伯,自己推着父亲的轮椅,下了城头。
高城主跪了许久,这才脸色铁青的涨了起来,冷冷的扫了吕家李家两位家主一眼,跺了跺脚,带着三位元婴修士急匆匆的下了城头。其他的大小家族还有众人,见状心下都极为了然,纷纷向着一旁闪避着,仿佛这两位身上有什么瘟疫一般。望着众人畏之如虎的神情,两人不禁齐齐的叹了口气,世态炎凉啊……
嘈杂纷乱的甘家大院中,出现了极为荒唐的一幕,前院之中伤员遍地,紧张忙碌的救治着,后院中哀声凄切,正是甘家的内眷为死去的子弟们哀伤,而大堂之上,却在大摆筵席,觥筹交错。这么荒唐的事情,也就只有守银真人这无良的家伙能做出来了。
捏着一杯绿莹莹香气扑鼻的猴儿酒,守银真人向陆真炎遥遥敬了了一杯,一口饮下,脸上尽是享受之色。而甘宁礼,甘宁诚两人在下手端陪坐,满脸的惴惴然。虽然也见过一些世面,但是面前是两位传说中的仙人啊,这让两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而甘平却不知在何处。
堂外的哭声愈发的凄切,守银真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寻不到甘平的踪迹,不禁拍了下额头,“却是糊涂了!”说着伸出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指,沾了一滴酒浆,那黑漆漆的手指和绿莹莹清澈透明的猴儿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陆真炎微微皱眉,腹诽不已。
那一滴酒浆被守银真人弹到了半空之中,登时化作一道符箓消散在天地间,登时间,在甘家的宅院上空,片片带着酒香的符箓状雪花飘落下来,没入了众人的体内。这些雪花灵气盎然,显然有益无害,那些受伤的甘家子弟,无论受了多重的伤,被这雪花入体,立时间伤口快速的愈合,就连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号,都站了起来。
第五卷 风云聚会天下动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天液
漫天的异象在甘家的府邸上空尽情展现,这让甘家有仙人盘桓的传闻愈发的被人传扬,这可不是每日里随处可见,踩着飞剑来来去去的修真者。游天城的居民们可是见过世面的,然而这等异象却是第一次见到,散仙,唯有这样的在世仙人才能发出这等神奇的法术,活死人,肉白骨,就连马上要断气的人都能回转过来。
望着轻啜美酒的守银真人,陆真炎阵阵恶寒,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乌漆嘛黑的手指,放在酒杯中的情景,然而此刻那就被已经放到了守银真人的嘴边,这恐怖的情景让原本就极为爱洁的陆真炎有些不适。这老儿果真好小气,心中暗自腹诽着这守银真人,陆真炎掌心的酒杯升腾起阵阵的酒雾来,满满一杯猴儿酒转瞬不见。
这猴儿酒灵气盎然,更是在那仙都峰地穴灵脉中窖藏了不知多少年,正是施法的最佳媒介。借着方才守银真人聚集来还未消散的灵气,陆真炎一指天空,那酒雾化作一道符箓扶摇而上。虽然看起来颇为的壮观,但是比起方才守银真人轻描淡写的样子来,这陆真炎显然是差了不止一筹。
立刻方才那充满治疗效果的符箓雪花漫天飘散,以甘家为中心,转瞬间扩散到了整个游天城,那些在地上哀嚎不休的伤残军士们立时个个生龙活虎完好如初。这守银真人都出手了,自己身为高唐国的国师,怎么能袖手旁观,漠视城中百姓的生死呢?这就是仙人手段,唯有到了两人这般的境界,才能将天地元力掌控的不差分毫,笼罩整个游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