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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蛊 第30节

  第28章 蛊我一生
  唐惟妙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斧头。
  “求偶舞?”她问。
  辛涟轻声问:“可以吗?”
  唐惟妙点了头。
  她只有期待和好奇,她很想看看,凤凰会如何跳求偶舞。
  她脑海里闪现的画面,仍然是追着雌孔雀开屏的绿孔雀,张开所有羽毛如戴了花围脖的不知名小鸟在雌鸟面前跳来跳去。
  喜感大于美感的狂热求偶。
  可这一切画面,在辛涟的手滑上她的腰肢,抚着她手腕,最后握住她的手指开始,全都烟消云散。
  跳来跳去的只剩下她的心脏,羞热的气息令眼前袅袅蒙蒙,由辛涟引导着,身体旋转暧昧。
  他微眯着眼,笑意干净又迷离。没有旋律的舞蹈,每一步都在求欢,若即若离,气息擦碰。
  如水红裙在他的腿间时隐时现,舞近尾声,不知不觉中,唐惟妙已躺在了温暖又晶莹闪烁的鸟巢中,辛涟的唇轻擦过她的脖子,在她的脸颊落下浅浅一吻。
  她的长发从他的手指间滑落,辛涟垂眼,慢慢松开了手。
  他倾身而来,无声抱住了唐惟妙,跪在漂亮的巢边,将耳朵贴在她的心上,闭上眼睛,倾听着她的心跳。
  好久之后,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唐惟妙回过神来,歪头看他的神情。
  窗外偶尔会闪过光,应该是远处电视塔上慢悠悠旋转的霓虹彩灯,辛涟的睫毛被光勾勒出了一抹上挑的光影轮廓。
  唐惟妙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手指轻轻勾了下他的睫毛。
  辛涟捉住她的手,笑了笑,轻轻嗅吻着。
  “那天……”他涩声道,“我本应该自持自矜。”
  “哪天?”话问出口,唐惟妙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指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辛涟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很温暖。
  “抱歉,是我让你毫无准备就要如此辛苦……”
  “这种是谁也没能想到奇迹嘛,所以我能接受。”唐惟妙说,“冒险不能只寻求一时之快,后果也应该自己勇敢承担。我已经想好了,辛涟,你要听我的回答吗?”
  “妙妙……”辛涟说道,“在你回答之前,能听我坦白一件事吗?”
  唐惟妙的心提了起来。
  一瞬间,她想了许多不好的事,什么婆媳矛盾,家族纷争,兄弟阋墙,前女友……
  然而辛涟开口,这些让人头疼的俗世烂事统统不存在,他告诉了她一件令她完全想象不到的事。
  他坦白了岐山凤凰动心后的蛊。
  准确来说,那不算蛊。现在流行一种说法,叫上头。对某个东西心动后,会看越喜欢,越了解越爱,就像沉溺进了爱河,无法解释这种迷恋。
  所以,大家会说,啊,上头了!
  你别管我怎么喜欢的,反正我就是上头了,非常喜欢!
  等迷恋期过了,可能还是会喜欢,但再没有那种如痴如醉的沉溺感,喜欢中多了点理智。七年之痒,老夫老妻,君子之交淡如水,总之就是,下头了。
  “一般来说,蛊会在我们得到承诺之后不久,对爱侣失去作用。”辛涟低落道。
  “这种,我觉得万物生灵都有。”唐惟妙沉吟许久,回答道,“人类也会有,但我们没有你们这么强烈。所以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向我道歉?”
  “我想,你那时情动,或许也是因为受到了蛊惑。”
  “不。”唐惟妙摇头,她清醒道,“你这么说就像是我单纯是被你迷惑了,才和你恋爱。这不对,辛涟,你忘了前提是什么了吗?”
  她说:“是要先心动,先喜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它只是助燃,帮我们添了把火。你害怕什么,你怕以后没有了助燃,我会立刻对你失去兴趣?我是否能与你长久相伴,与你的人有关,和你那个助燃香薰一样的蛊没关系。”
  辛涟罕见的愣了。
  他从未想过这些,唐惟妙的话,就像拨开了一直以来的误区迷雾,让他豁然见月明。
  “而且……”唐惟妙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人类,没有那种蛊呢?我们只是没有叫出来,点破它。你现在看我,怎么样都好看,怎么样你都觉得好喜欢,说不定也是因为我的蛊在发挥作用,结婚以后可不一定了。人类一样如此,没什么不同。”
  辛涟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妙妙……好喜欢你。”
  她很聪明,她也很坚定。与其说是他在保护她,不如说是她给他提供了安全感,消弭了他的不安。
  “而且……”唐惟妙凑近了,认真看着辛涟,“不是说,你们岐山凤,无法拒绝爱侣的要求吗?”
  唐惟妙在辛涟的耳旁,轻声呢喃:“有本事,你就蛊我一生……不要停。”
  她在辛涟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压抑的汹涌情绪。
  唐惟妙笑了起来:“嗯……这次确实闻到了,好香的味道。”
  他情动的气息像灼烧着沉香的烈火,越来越浓烈。
  辛涟握住了她的腰,轻轻带进了怀中,在她耳边道:“还是要说对不起的。”
  “还有吗?”唐惟妙已经完全放轻松了。
  “我父亲。”辛涟说道,“我没意料到他能疯到这种程度。凤凰战舞是很高洁的,从不会囚禁雌鸟,让她看一群雄性丑陋的发狂。”
  “想也是。”唐惟妙说,“我就说,把被追求者装进笼子,像战利品一样等待收割,很不尊重人,不像你描述的崇高的凤凰,又怎会是你们的传统呢?”
  “我代他向你道歉。”
  “唔……你父亲跟我说,那个笼子……你也在里面待过。”
  “是。”
  “是因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唐惟妙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发丝很乖顺,他轻轻偏过头,倚在了她的手心。
  “我那时会化形了,他欣喜若狂,想把我展示给亲朋好友,让他们看一看他和我母亲的爱情结晶。”辛涟语气中带着无奈,“我不配合,我认为丢脸。他把我锁进了笼子里……”
  唐惟妙一怔,百分百肯定,辛涟父亲的疯,是实心疯,用流行词打比方的话,就叫病娇。
  “后来我母亲找上门来,把他打醒了。”辛涟补上了结局。
  “我……好像能理解你妈妈离婚的选择了。”
  辛涟摇了摇头:“离婚前还正常。我母亲喜好自由,她不是岐山一脉,不受爱的制约,也不必食爱而活,她的追求让我父亲感到痛苦,却又不得不完成她的愿望。”
  而后,被抛弃的岐山凤,得不到爱情滋润的男人,逐渐在饥饿中发疯。
  “说起来……”辛涟道,“今天也会去吧。”
  “什么?”
  “我母亲。”辛涟回答。
  “去哪里?揍你父亲吗?”唐惟妙问。
  辛涟笑了起来。
  唐惟妙:“啊,真的吗?”
  她也跟着笑。
  辛涟抬眸又看了她一眼,又是一阵偷偷的轻笑。
  “你在笑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刚刚是在笑我?”唐惟妙察觉出了不对劲。
  辛涟笑得更开心了。
  他屈起手指,指腹轻轻擦了唐惟妙的眼皮,手指尖一抹紫黑色亮晶晶的眼影。
  辛涟说:“很早就想说了……妆好重,离近了看……”
  他别过脸,笑着说:“好可爱。”
  黑黑的两个紫色烟熏,像她熬夜赶工之后,匆匆穿上礼服赴约。
  “我都忘了!”唐惟妙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一脸的舞台妆,“你这里有卸妆水吗?”
  “我去买。”他从巢穴中掏出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卡。
  在唐惟妙好奇的注视中,辛涟给了她一张卡:“收着玩吧。”
  银`联卡,有磁条,但比普通的卡多了立体印刷的特殊领域使用字样。
  “这里没有手机支付吗?”唐惟妙问。
  “还没引入,因为两边的网络不是互通的,每个区的发展状况也不同。”辛涟说道,“等你去了其他区,还能看到金银交易,以物易物。”
  “有想吃的夜宵吗?”辛涟问她。
  唐惟妙忽然道:“比起吃的,我有个更紧急的事情……”
  辛涟眉头微微一皱,紧张道:“是什么?”
  “你家画廊里挂的那个画,是毕加索真迹吗?我问了你父亲两遍,他只顾着笑,也不回答。”她再得不到回答,就真的要急疯了。
  辛涟愣了愣,再次笑出了声。
  头顶上的风铃旋转,晶石挂件闪烁着光,也因她而笑。
  唐惟妙:“……喂。”
  “对不起。”辛涟终于笑好了,他点了点头,看到唐惟妙总算舒坦的神情,感慨道,“妙妙,你真的好可爱……”
  溪地老宅的宴舞厅,所有的宾客已经离去,连方管家也被凌衍赶走。
  他坐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坐在断裂的金笼里,一杯杯喝着越来越苦的茶水,像麻木的雕塑,冰冷的木偶。
  蓦然,他嗅到了渴盼已久的气息,他惊讶地站起身,目光在触碰到爱人的刹那,化作委屈和柔软。
  突然到来的紫凰远远站在舞厅的另一端。
  很久之后,她压着怒火,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开口呵斥道:“你做了什么蠢事?”
  凌衍匆匆迎去,险些摔下台阶,可他的目光没有偏斜,他出神地盯着眼前朝思夜想的爱人,跪倒在她的裙摆下,抱住了她的腿。
  她是入睡前赶来的,换了宽松的睡裙,顶着一张压抑着怒火的素颜。
  “你的骄傲呢,凤衍?”她质问。
  “梅兰。”凌衍拉着她的手,要哭的模样,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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