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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秒速五厘米(一)

  空寂的夜晚,指针滴答滴答的转动。
  天都大学,341女生宿舍,一名女孩正早早的守在了当代漫坛。
  “还剩五分钟就能够看到洛少的作品了。”周红丽看着时间,轻轻自语。
  她是洛阳的武侠迷,对洛阳的人品有种天然的信任,她不认为校园闹得沸沸扬扬的漫画大赛,有什么黑幕在其中。
  而今晚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别的室友全部都出去了。
  叮叮叮叮……
  周红丽设置的九点钟闹铃响起。
  她刷新了一下当代漫坛之后,果然看到了论坛最显眼的顶端位置,出现了一部新的漫画。
  “龙国最年轻的武侠名家洛阳洛老师跨界之作,这也是他的首部漫画作品——《秒速五厘米》。”
  宣传标语利用了洛阳武侠名家的身份吸引眼球,而周红丽只是看到洛阳两个字,便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
  点进去之后,周红丽惊讶的发现这部漫画,竟然不是一部武侠漫画——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洛阳画的应该都会是武侠漫画吧,可结果,这竟然是一部爱情漫画!
  “哈哈,洛少还真是有意思,而且也很自信呢,原来宣传标语所说的跨界创作,指的是这个吗……”周红丽轻笑之后,看起了漫画。
  ——————————
  “喂,听说是秒速五厘米。”
  “哦,什么?”
  “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漫画刚刚开始,便用这么一段对话点名了题意。
  “《秒速五厘米》原来是这个意思……”周红丽喃喃自语之间,继续看了下去。
  漫画中,男主角贵树因为父母调职而转校来到一所小学,一年后,女主角明里也转校来到同一班级,两人因同样的体弱多病,不擅长运动,而喜欢独自待在图书馆。
  于是,虽然年纪还小,可两人还是互相吸引,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存在渐渐变得无法取代,贵树更是会在明里被欺负的时候勇敢站出来,保护着对方……
  “真是单纯的情感呢。”
  周红丽也是想起了小时候,似乎也有那么一个男孩,勇敢的保护过自己。
  但是,两人亲密的世界因明里再度转校而悲哀地告终,贵树唯有努力适应着没有明里的世界。
  “或者,洛少是想告诉我们这就是孩子身处的悲哀吗……”
  周红丽的心中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因为她,此刻已经彻底沉浸在漫画营造出的世界之中。
  不过接下来的剧情,让周红丽稍微安心了一些。
  因为漫画中,被分开的贵树和明理想办法取得了联系,虽然距离遥远,但他们没有忘记彼此。而就在这个时候,贵树又要转学去更遥远的地方,所以他决定要和明理见一面。
  两人已经分别一年,贵树费尽心思筹划,研究着怎么转车,想着见面时要说些什么,甚至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写了一封信准备交给明理。
  然而上天似乎要捉弄他,贵树出发的那天遇到了暴风雪,计划中的列车一部接一部的晚点,包含了他所要倾诉的心意的信也失落在了风雪之中。贵树咬紧牙关,没有哭出来。
  看到这里,周红丽的心紧了起来,难道贵树一个小孩子如此费心的筹划,这两人还是见不到面了吗?
  她心中的压抑更深,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不过贵树的眼泪始终没有忍住,当他走下晚点四个多小时的列车,看到候车室里依然等待在那里的明里的时候,两人拥抱着大哭起来。
  “贵树,明里……”
  周红丽死死咬着嘴唇,心里不停的喊着那两个让人心疼的名字。
  这一段因为风雪而疯狂晚点的列车,让她的情绪一点一点的下沉,然而就在她的心情沉入谷底,以为贵树彻底赶不及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到,明理会在雪夜的站台孤零零的等了贵树好多个小时。
  接下来,两人并肩,前往信里经常提到的樱花树。
  也是在这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少年与女孩第一次接吻了,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温柔的月光覆上眉梢,浪漫的樱花满天飘零,凄清的寒夜里述说着永远。
  “呜呜……”
  这是漫画里最美的画面,贵树明里两人见面都没有哭而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周红丽,竟然在这幅月光之吻的画面前,直接哭了出来。
  “贵树太好了,明里太棒了!”
  周红丽擦着眼泪,好不容易才把情绪平息下来,而贵树和明理经过短暂的见面又要分别了。
  “在这个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永远、心和灵魂的意义之所在,强烈的情感让我想将这十三年所经历的全部都与她分享。”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却又悲伤得无法抑制。那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珍藏明里的这份温暖,也不知该将她的灵魂带往何处去。我清楚地明白,我们无法保证将来能永远在一起。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沉重的人生与漫长的时间,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无力感。”
  贵树在列车上和明理告别,而男主视角的这段独白,让周红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后面的发展,理智来说,她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了。
  但是……
  “这样的漫画,叫我怎么舍得看一半就停下!”
  绽放的樱花,纷飞的雪花、列车在月光下驶过,少年和少女恋恋不舍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叫人根本停不下来!
  ——————————
  故事到此翻开了崭新的篇章,第二卷的主角变成了花苗。
  花苗是一个小岛的高中生,她喜欢上了中学的时候转校过来的同学贵树。
  这让周红丽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第二卷,就是讲第三者插足的故事吗?”
  这让周红丽隐隐有些失望,第一卷完美仿佛也因此蒙尘一般,不过她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但看着看着,周红丽的眼眶便再度红了,剧情并不是烂俗的第三者,而是一个孤单女孩儿单恋的故事。
  甚至她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对花苗这个所谓的第三者根本恨不起来,甚至对花苗的存在有些怜悯,有些心疼,心脏都仿佛因此而轻微的抽搐。
  花苗的心情会跟着贵树的变化而变化……
  “吹拂著甘蔗叶的风,孕育著些许凉爽的感觉,天空感觉升高了一些,云朵的边缘变得柔和了。”
  她会因为坐上了贵树的车而沾沾自喜:“如果我有狗尾巴的话,肯定不会隐藏那份喜悦,任尾巴优哉地摆来摆去。”
  她也善于观察:“不知何时起,贵树总是喜欢低着头发短信,我无数次的幻想,如果他发的那些短信,收件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她更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我迷恋他只是因为他并未注意到我,他的眼睛在远方。”
  她为了能和贵树上同一所高中而努力学习,最终成功了,但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告白计划,却一再搁浅。
  甚至当她准备叙说内心的时候,对上贵树那明明在看她,却依旧如同注视远方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请你……请不要对我那么温柔!”
  后来贵树考上了大学,在花苗的目送中乘飞机离开。
  一开始看到花苗,周红丽还在愤怒的想着这个女人难道是小三?
  但看完花苗视角的种种,她却忍不住痛哭流涕,第一次为明里,第二次为花苗:“为什么花苗这么可怜,喜欢着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并为其付出了那么多,却连一句告白都没有说出口!这对她来说,明明很不甘心,明明很不公平!”
  ——————————
  第三卷,故事的最后一卷,周红丽用哭肿的眼睛继续往下看。
  “如果,樱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那么两颗心需要多久才能靠近?我要用什么样的速度,才能与你相遇?”
  这一卷的情绪,似乎被渲染到了巅峰,是的,虽然始终没有见面,但贵树一直在心里思念着明理,而花苗察觉到他在思念其它人后,也只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他,没有告白。
  贵树回到了小时候的城市,毕业后的他留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地方工作,然而他始终没有能够找到明理,长时间的分离,已经让两人失去了联系。
  “在这几年里,我光顾着低头前行,只想着得到那无法得到的东西,但是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而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逐渐地变成一种压迫,让我只能靠不停工作来解脱。等我惊觉之时,逐渐僵硬的心只能感觉到痛苦。然后在一天早上,我发现曾经那刻骨铭心的感情——已然完全失却。”
  当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又是一年的春天,贵树辞职了,并且和女友分手。
  女朋友发给贵树的短信如是说道:“就算发一千条短信,我们相互之间的心,也只会最多靠近一厘米。”
  贵树烂醉在空荡的房间,抑或形单影只的走在高楼大厦之间,芸芸众生感情如蝼蚁,世界一下子变得理性而现实,贵树与之格格不入——
  终于还是相遇了。
  贵树,与长大后的明理在列车道口擦肩而过。
  他们互相认出了对方,当两人走到铁轨的两边时,不约而同的转头。
  然而长长的列车却也同时飞驰而过,将两人的视线阻隔在了两边,明理用戴着结婚戒指的手捂着被风吹起的长发,而当火车驶过后,贵树发现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漫画背景上,樱花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飘落,贵树怔怔望着铁轨对面的街道,
  过了许久,他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股释然和解脱,带着明媚的微笑,转身,离开。
  故事结束,明理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两人最终没有在一起,周红丽埋着头,房间里只有压抑的哭泣声,和脆弱的肩膀在颤抖。
  今夜,无人入眠。
  地铁口擦肩而过的他们,两个曾经相溶的心,经过了13年的时间,彼此达到了地球上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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