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长善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圣旨,道:此乃先皇交由太皇太后的圣旨,圣旨上写明了大皇子的去向,这么多年太皇太后一直悉心保管,为得就是这么一天。
  殷怀心中感慨,这一环扣一环,实在完美无缺。
  看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英国公长叹一声,眼里隐隐含热泪,这么多年的江山竟然被一个外人坐了,老臣实在对不住先皇。
  看事情已成定局,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知道谁先下跪,朝着柳泽叩首。
  臣参见陛下。
  随后其余人见状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纷纷朝柳泽行礼,呼喊声此起彼伏。
  殷太后面色灰败,死死地盯着柳泽。
  而柳泽则注视着殷怀。
  一旁的英国公也跟着看去,他微微皱眉,问:那
  说到殷怀的称呼时他微微一顿,似是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道:这位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场中又是一静。
  大家都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实在尴尬,毕竟他鸠占鹊巢霸占了这么多年的皇位,到头来不是先皇血脉,真正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竟是别人。
  该如何处置他确实是个难题。
  殷怀见众人看向自己,甚至还朝他们笑了笑。
  他今日穿了件浅蓝色龙纹长袍,更衬得他肤色雪白,乌发用白玉冠半束起,其余发丝垂落在肩侧。
  他眉眼生得稠艳动人,偏偏有一双清冷的桃花眼。
  即使在此刻,他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狼狈。
  众人见状心思复杂。
  柳泽向来温和的脸上不再含笑,只静静地望着殷怀。
  陛下到底如何处置?英国公见状忍不住又开了口。
  隔了半晌,柳泽终于开了口,只见他微微阖眼,不再去看殷怀面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缓缓抛下几个字。
  打入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  冷静各位冷静!小怀也是在配合!他早有了另外脱困的局,有细心的姐妹肯定发现了他甚至在配合着柳狗子的步调走,涉及剧透就不说啦,反正姐妹们冷静,柳泽火葬场是肯定的,说实话他也虐不到小怀,他在演戏,小怀也在演戏,还有别骂国师别骂国师,骂了你们过几章会后悔的(狗头感谢在2021063016:01:22~2021070122:3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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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48
  地牢里因常年不见光,阴冷潮湿,昏暗看不清周围场景,只有高处一小方口才有些许亮光透入,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走进了才发现最角落处的牢房里,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个人。
  看模样他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只着了雪白单衣,外衫不知为何被人褪了下来,更衬得身子纤弱,小脸雪白。
  有牢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小皇帝生得确实好看,即使落到这个地步,也丝毫不显狼狈,甚至还在牢里打起了瞌睡。
  殷怀刚睡醒,神情恹恹的,见有人盯着自己瞧,于是开口问他,你们皇上说了没,到底要把我关多久,要杀要怎样给我个准信。
  皇上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手里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
  旁边有个矮个牢役啐了一声,你和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他当了那么久的冒牌货皇帝,我们叫了他多久陛下,他就占了多久便宜。
  说完他恨恨地盯着殷怀,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福运,明明只是个生父不详的杂种,竟真的跑去那皇位上坐了坐。
  殷怀望着他,一脸真诚,这福运给你你要不要?
  .
  见他愣住,殷怀好心给他解释,如果这样的话,现在就是你在这里面,我在外面笑话你了。
  那矮个牢役面色涨红,强撑道:死到临头了你还耍嘴皮子功夫。
  殷怀一脸茫然,他哪里耍嘴皮子功夫了,他自认自己态度很好,在听到柳泽说要把他打入天牢后也没有丝毫反抗,乖乖的任由人将自己押入天牢。
  进了天牢后这里的牢役头头扒下了自己的龙袍他也没有抗议,只诚恳地建议再给自己拿件外衫,当然得到的却是冷眼冷语。
  在这待了这几天,他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这里的牢役对他实在说不上客气,动辄大呼小叫。
  大概因为自己的名声比较臭。
  但是最冤的是殷怀记得自己并没有干那些事的人。
  比如那个矮个牢役,据说他的小情人宫女因为不慎惹了他动怒,所以落得个腰斩的下场。
  但是这些事他绝对没干过。
  高个子可能看出了他的疑惑,看了一眼四周,犹豫了一会,还是飞快地低声道:我们也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事。
  殷怀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柳泽竟做得这么绝,连顿饱饭都不肯让他吃。
  他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除了抢他未婚妻之外更加人神共愤的事。
  此时又走过来一个牢役,他望着殷怀,神色有些复杂,语气粗鲁。
  有人来看你了。
  殷怀闻言朝栏杆外探了一眼,只见一道雪白身影逐渐走进。
  几个牢役见状连忙行礼,国师大人。
  释无机淡淡颔首,望向殷怀,视线在他单薄的衣物上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原来是国师大人啊。殷怀笑吟吟地回话。
  释无机不答,只垂下眼,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牢役都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应是。
  见四周没了人,殷怀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嘀咕了一声抱怨道:这里比北戎还冷。
  释无机没有说话。
  殷怀也不指望他说什么,问他道:外面怎么样了?
  释无机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的给他讲述起了外面的事。
  宫里的变故很快就传了出去,百姓无不震惊。
  真皇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在位的都是一个冒牌货,放在别的国家举国震动的事,殷朝的百姓却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于柳泽登基一事,他们甚至还有些拍手称快的意思在里面。
  在他们看来,柳泽美名在外,必定能当一个贤明的好皇帝。
  殷怀详装叹了口气,到了这个地步,国师大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释无机微怔,随即轻轻摇头。
  随即只见他微微垂眼,从袖袍中掏出一物递给殷怀。
  殷怀收过后看了一眼,然后朝他一笑,多谢大人。
  释无机语气少了几分清冷,陛下多多保重。
  自然。
  此时的龙鸾殿里。
  铜鹤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殿内萦绕着淡淡清香,四周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坐在书案前却是换了道身影。
  此时已经下朝,他换下了明黄龙袍,只着浅青长衫,衬得他气质矜贵温雅,面容清俊,
  只见他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奏折上,眉间微蹙,面色微微发冷。
  陛下。有一小太监为他奉上温茶。
  柳泽回过神来,微微转头,接过来后朝他一笑,温声道:把这香熄了吧。
  陛下是闻不惯吗?之前
  话音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小太监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的盯着他,忙不迭就要求饶。
  之前什么?柳泽神情终于少了几分心不在焉,微微侧首看向他。
  .那小太监不敢继续说,嗫嚅着低下头。
  柳泽放缓了语气,温声道:朕恕你无罪。
  之前废帝就喜闻着香,半夜睡不着时常让喜公公点着。
  他夜里常睡不好吗?
  有时
  小太监说着就要上前替他将香熄灭,冷不丁却听到他淡淡开口。
  不用了,你下去吧。
  此时英国公从外迈步进来,神情凝重,殷誉北已经带着大军赶了回来,应当也是听到了风声。
  柳泽微微一笑,似是毫不意外,小香山的那群兵没清剿成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手上有兵,若是他真的不怕天下悠悠之口说到这英国公面色一沉,不行,我们得思考一下该如何应对,以备那疯子万一真的做出什么事。
  水墨在宣纸上逐渐晕染开,柳泽又画上了一笔,漫不经心道:他确实手握军权,可手里有兵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英国公闻言一怔,见他神色从容,心中微微一定,也是,他处事向来思虑周全,自然已经想好了对称。
  想到这他心情放松了许多,看四周空荡荡的,随口问了一句。
  你那雀儿怎么不在了?
  柳泽笔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垂下了眼,语气淡淡。
  飞走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飞走了,我就说你该选个牢固点的笼子,不然这雀儿机灵得很,肯定会找时间逃走。
  柳泽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不知是在笑什么,只轻声道:你说得对。
  他转过头望向英国公,琥珀色的眸子里晕着浅淡的光,清清浅浅的,却无端让人生了一身冷意。
  所以朕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笼子。
  英国公好奇问:怎么个特别法?
  柳泽却是一笑,静默不语。
  英国公见状也没在意,又说了一会话便告退,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他也不好在宫里久留。
  殿外月色皎洁,透过一方薄窗可以看见殿外荷池。
  等他走后,小太监窥上方的人的脸色,机灵道:夜深了,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这些折子可以明日再批。
  柳泽不动声色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熄灯吧。
  小太监低着头,察觉到自己脚前掠过青色袍角,等人走后,他才敢抬起眼,忍不住望了一眼方才新帝视线所及处。
  见那除了一地残荷,别无他物。
  小太监心中正疑惑,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
  那是天牢的方向。
  这几天殷怀几乎是数着手指过日子,他靠在墙上,起初他还嫌弃墙脏满是污垢,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嫌了。
  天牢里的伙食一顿比一顿差,今天早上已经带了为冷水配馒头的地步了,殷怀怀疑再这样下去,可能馒头都会没了。
  于是他今天早上难得的提出了抗议,他好声好气的给牢役说。
  就算是死囚,死前总得吃一顿好的吧。
  得到的只有矮个牢役的冷嘲热讽,你以为你现在还在什么地方,还想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省省吧,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比我们这些你最不当一回事的下人还不如。
  殷怀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扒拉着栏杆,神情恳切,我很把你当一回事的,真的。
  高个子看不下去了,皱起了眉头,小声说:如果陛你吃不下,我中午的饭可以余给你,只是不知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殷怀来了精神,我不挑食。
  矮个子嗤笑了一声。
  而几人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角落台阶处站了道明黄身影正静静望着这一幕。
  站着的人身旁跪着牢役头头,他正吓得满头大汗,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这看望废帝。
  柳泽的面庞一大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微压的薄唇。
  朕记得有让人给你说过好好照顾废帝。
  那牢役头头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陛下放心,奴才自然有好好照顾他。
  柳泽看了他一眼,向来温和的脸上没有笑意,旁边侍卫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就上前去将他头牢牢地按在地上。
  额头和泥地发出清脆的碰撞,那头头下意识想要痛呼出声,下巴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竟然生生的被人卸了下巴。
  柳泽微微蹲下身子,平视着他的眼睛,他此时脸上又带着了温和的笑意,可是那笑落在他眼里,却犹如张嘴吐信的毒蛇般可怖。
  柳泽薄唇微抿,轻轻道:接下来的话朕只说一遍,你要仔细听好。
  呜呜呜
  他不能说话,只能呜咽着点头,眼泪混着口水糊了一脸。
  他说话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地上跪着的人听见了,他听清后猛地睁大眼,然后不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柳泽这才直起身,神情淡淡,让他起来吧。
  陛下
  见柳泽转身就要走,跟在他身后的沉月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要走了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又要走。
  柳泽一言不发,默了有两三秒,才轻轻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望着柳泽离开的背影,沉月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那人身子实在消瘦了不少,气色也比不上从前,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现如今竟然为了填饱肚子去吃下人的东西。
  难怪陛下一进来后看见那一幕便站着不动了。
  她轻叹了口气,这都是孽缘,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最近不知怎么的,殷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那日抗议有效,他的伙食竟然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善。
  望着眼前的珍馐美馔,殷怀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释无机也吩咐人给他送来了衣物,那衣物雪白,摸上去丝滑冰凉,一看便知非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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