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世界崩塌
她软软地靠在陆天祁身上，闭上眼，耳边是全世界崩塌的声音。
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苏觅掰住手臂，“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显然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对苏觅的反应并不意外，脸上也不见恼意，他平静地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但是那一刀擦着主神经过去，下肢瘫痪的可能性很大，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什，什么？”苏觅忽然睁大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伤口没在腿上，我爸，我爸的腿好好的，你们开什么玩笑呢？”
医生摇摇头，带着护士离开。
陆天祁劝不动苏觅，只能陪着她守在苏父的病床前，医生说这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那一刀虽然伤到神经，却因此避过大动脉，如果失血过多，市郊离医院太远，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
麻药的药效退去，苏有为很快醒过来。
苏觅红着眼握住他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再次落下来，“爸，你觉得怎么样？”
苏有为没太多力气，只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陆天祁摇铃叫来医生，检查后医生收起仪器，“手术还算成功，病人只需要好好休养，伤口会以正常速度愈合。”
苏有为恢复得很好，下肢的问题却终究没能瞒过太久，陆天祁与苏觅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他自己倒是看得很开，“小觅和夕夕都没事就是万幸，我这一点伤不算什么，你们别每天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发毛。”
“可是......”苏觅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我一把年纪，又不是你们年轻人，要那么一双好腿干什么，是去参加马拉松还是去跳远啊？”苏有为很不在意地摆摆手，“婉言现在不需要我操心，夕夕和阿琛有天祁照顾，以你的能力管理公司也不是问题，我也该到了享清福的年纪，你们年轻人的事就自己去解决吧。”
苏婉言已经被判刑，苏有为提起她，苏觅心里忍不住地难过，却又忽然听到公司，一时没跟上爸爸的思路，“爸你是说，要我接受公司？”
苏有为一脸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女儿，公司不给你给谁？有什么不懂的就让天祁帮你，爸要享两天清福，你可别拿那些琐事来烦我。”
他说着打开床头的抽屉，把助理送来的公章塞到苏觅手里。
*
苏觅踩着第一缕晨曦踏进苏氏集团大楼，电梯上行，崔助理走在前面为她带路，她看着熟悉的大门，忽然停下脚步，“这是爸爸的办公室。”
崔助理轻轻笑了笑，“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代理总裁坐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无论代理两个字多么显眼，这间办公室都会给她足够在公司发号施令的底气，苏觅明白的苏有为的意思，她轻轻抬手，推门走进去。
办公桌上摆放整齐的文件最为抢眼，高高的两摞，像一堵矮墙。
崔助理注意到苏觅的目光，说道，“这些是公司近五年的财务与项目，董事长说等您看完这些，自然会对公司的运营情况心中有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苏总。”
这个称呼让苏觅心头一动，她点点头，开始认真翻起苏有为特意为她准备好的文件，嘴上说什么享清福，实际上还是操碎心的老父亲。
桌上的文件分类有序，连时间都没有断开，尽管如此苏觅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埋头硬啃了很久，高高堆积的文件就是不见少。
她捏了捏眉心，抬头眺望远处，忽然有种壮志雄心在扬帆之初就要被拍在沙滩上的沧桑。
这时手机响起来。
“天祁，找我什么事？”
“你吃午饭了吗？”疲惫的声音让陆天祁有些心疼，下意识想问公司的情况，又想到苏觅是第一天上班，便换了一个委婉的问题。
苏觅扭头看了一眼壁钟，“这么快就中午了吗......”
陆天祁说道，“我帮你订了餐，很快就会送过去，你先吃饭，再忙工作，如果有棘手的问题，就告诉我，我帮你。”
他原本想说我来解决，但是又想起苏有为已经把苏氏的公章交到苏觅手里，这分明是要苏觅借此机会接手公司的意思，他能帮一时，却不能事事代办。
苏觅在资料堆里泡了整整一周，公司事务半点没过问，全部推给崔助理，崔助理作为苏有为的首席助理，又是心腹，处理起公司事务来也算得心应手，却想不通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要和几份历史文件死磕到底。
苏董事长修养身体的时候公司事务一直是他代为处理，维持正常的运营没问题，可是时间一久他总有种欺瞒少主篡权谋逆的罪恶感，终于忍不住敲开办公室的大门。
眼前的场景让崔助理一愣，差点儿打翻手里的咖啡。
苏觅坐在地毯上，周围散着文件和资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家不顾形象的大小姐已经被纸页包围。
苏觅丝毫没有一点自觉，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道，“需要我签字的文件放下就好，我签好你再来拿。”
崔助理实在看不过去，轻轻咳了一声，她才抬起头来，见崔助理手上只有一杯咖啡，扬眉轻轻一笑，“你事忙，咖啡我自己弄就好。”
笑完又低下头，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崔助理顿时有种自己在没事找事的莫名感，但也只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苏总，公司的情况您都熟悉了，您看我手上的事务什么时候交还给您？”
毕竟您才是代理总裁，我只是个拿薪水的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句他竟然没敢说出来，苏觅闻言停下翻动在键盘上的手指，认真想了想，“快了。”
崔助理欲哭无泪，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苏觅干脆和盘托出，“公司的财务有问题，几个重要的历史项目也被吃足了回扣，资金链也不流畅，一句话总结就是水很浑，林董事和陈董事的嫌疑最大，证据我还在整理，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