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出奇兵
“尊者说的是袭扰满清腹地的这一路么?本官在这一路布置了麾下骁将刘文秀,他会率两千骑兵于旅顺口处出击,倭国义士小岛茂等人组织的两千倭军也会相随出征,并且本官也已联系好皮岛总兵沈世魁,他也会出一部分人马,在侧面呼应。”
“倭军?”阿南喇嘛看样子也是听说过纵横辽东半岛,令无数满清贵族闻风丧胆的割头党大名,他禁不住嘴角上勾,微微笑道:“可是大人在倭国招募的那些流浪武士?”
赵无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阿南喇嘛聪慧多智,当初在赵无忌收服察哈尔部的过程中,帮赵无忌出了不少力气,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和心腹,赵无忌心知从不无的放矢,既如此问话,想必还有下文。
“辽东主战场,既是摄政王亲自出手,想无甚太大问题,小僧的关注点,却在这旅顺,皮岛两地,大人上次曾派兵袭扰清军后方,取得奇效,鞑子必然早有防备,如今大人欲要故伎重演,却是困难重重。”阿南喇嘛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
“清军主力如今皆在锦州一带,恐怕腾不出多少兵力用于防备侧翼吧?”赵无忌说道。
“皇太极一代雄主,深谋远虑,上次他吃了大亏,这回必然会派遣重兵,在旅顺口附近严防死守,以阻止大人对其腹地的袭扰,此番大人的偏师作战,恐怕不会轻松。”阿南脸色凝重地说道。
“更何况,如今朝鲜已经成为满清的藩属国,此次锦州之战,皇太极定然会要求朝鲜出兵助战,朝鲜兵擅用火炮,若是皇太极以其守城,大人的骑兵又该如何?”
听了阿南喇嘛的话,赵无忌不禁也是默然半晌,他知道阿南说的不错。
历史上皇太极入侵山东之时,朝鲜兵就曾随军作战,清军阵营中更是有着大量的朝鲜民夫,而今在锦州明清大决战的时候,迫于满清的淫威,朝鲜无疑还会继续派兵参战。
“尊者可有良策?”沉吟片刻后,赵无忌将目光投向了阿南喇嘛。
“小僧以为,大人皮岛这一路,不妨也是一正一奇,以刘文秀将军主力为一正,吸引敌人注意,而那些倭兵为一奇,突出奇兵,使敌防不胜防。”
“清军若是集结重兵,围堵我方骑兵,则大人的倭军正好可以发挥作用,倭军长于偷袭,而短于正面决战,若是使用的好,便可收获奇效。”
“若摄政王不弃,小僧愿率领手下三百僧兵,协助小岛茂将军的倭兵,出奇兵,侧面呼应大人在正面战场的行动。”阿南双手合十说道。
赵无忌听了,心中十分高兴,他原本就担忧小岛茂和天草四郎两人皆是有勇无谋,让他们自成一军,总感觉放心不下,如今有足智多谋的阿南喇嘛主动请缨,要求统率这些倭军,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嗯,既如此,便有劳尊者了,”赵无忌便也不跟他客气,转而问道:“尊者手下的三百僧兵,武器防具可曾齐备?若是没有,本官这边吩咐唐先生给你们准备一批装备。”
“临行之前,慕容将军已经为小僧等人准备了铁甲和熟铁棍,大人无需担心。”阿南说道。
阿南手下这批僧兵,原本使用的是金刚杵,但金刚杵属于短兵器,野战之时,对上敌方的狼牙棒,大砍刀等长兵器时非常吃亏,而出家人讲究的又是个慈悲为怀,战阵上常用的大刀,长枪并不适合僧人使用。
没有锋刃的熟铁棍,既坚硬又沉重,用于作为僧兵的武器,再好不过。
“好,尊者可稍事休息,明日便随同本官一起,誓师出征吧。”
次日上午,宁远城中。
十五万明军的主帅洪承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静静地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身子后仰,一动不动,似是在闭目养神。
以拖待变,最终达到拖垮满清的目的,这个招数他已经用得很纯熟了,前番忍耐不住的满清英亲王阿济格率军来攻,结果一无所获,在守城明军的火炮攻击下,最终丢下了几百具清兵的尸体,狼狈退走。
但他没有想到,拖了一个多月,没拖垮敌人,他背后的兵部和皇上却先是熬不下去了,如今想来,也真是讽刺,地大物博的大明朝,军资供应居然还比不过偏居一隅,位于苦寒之地的满清。
洪承畴左手边的案几上,摆着几封文书,其中一封是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兵多饷艰’的理由,命他尽快速战速决,还有一封是崇祯皇帝的亲笔诏令,命他‘不要耽搁,刻期进兵’。
此外,在崇祯皇帝的诏令中,还任命马绍愉为兵部职方主事,并命监军张若麟督促洪承畴,尽快与清兵决战。
一想起马绍愉和张若麟这两个年轻书生,洪承畴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轻蔑之意,自己率军征战十余年,熟稔军务,经验丰富,战功卓著,哪里需要这两个书生来指手画脚。
不过皇命不可违,既然崇祯有令,洪承畴也只得暂且忍耐几分。
书房的外面,时不时便传来丫鬟和仆人来往走动和搬运物件的声音,以往井然有序,静谧一片的府邸,如今却显得十分杂乱,到处都是一片仓皇的气氛。
因为今日中午,洪承畴就将要率领大军,誓师出征,离开宁远城,前往锦州去与皇太极率领的清兵决一死战,这些丫鬟和仆人,正在帮洪承畴收拾进军的行李。
作为一个大明的典型士人儒生,洪承畴深知每逢大事必静气的道理,是以每次大战前夕,他都要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中,静处几个时辰,这已成他的一种习惯。
明军擅守,清军擅攻,然而今日,在皇上和兵部的双重压力下,洪承畴就像一个擅做南方菜的厨子,硬着头皮,端起大勺,准备给身后不断催促上菜的客人们,奉上一顿丰盛的满汉全席。
不过这顿宴席能否做好,洪承畴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