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周正将人拉到一半,凑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面上笑容意味深长。
  如意原本满眼困惑,却在周正的话落下时,杏眸愕然瞪大,清秀的小脸霎时艳红如火,脑袋已经烫得冒起了烟。
  她羞涩不已的将周公公推开,结结巴巴道:“太子、太子殿下没有、没有与太子妃行|房就好,那、那就不用叫钟太医了。”
  可怜的如意,一个未嫁人的小姑娘,懂的闺阁之事却越发的多了。
  她的确如何也想不到,太子殿下那样如谪仙般的男子,居然愿意纡尊降贵为太子妃……
  如意用力的甩了甩头,不敢再想,半晌,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正:“周公公,以后这种事您就不用细细解释给我听了。”
  周正是宫里的老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好,那对他们也是好事。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咱家若不说清楚一点,如意姑娘肯定听不懂得,到时惊动太医那才是大惊小怪。”
  如意想起方才周正说的那些话,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
  因为是在避暑行宫的关系,沈薇的册封礼并不盛大,再加上景成帝当晚就要她伺寝,沈薇根本也不在意册封礼如何。
  虽然是沈贵妃挑中了她,但这东宫侧妃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要来抢的。
  如今侧妃没着落反倒成了淑嫔娘娘,沈薇虽然难受不已,但她到底是个有主见的主。
  既然事情已无法挽回,那她就只能顺其自然的接受下去。
  教引嬷嬷教导完她该懂的事之后,她便下定决心,好好利用自己的这个皇后命,为自己与母家争取一番。
  ……
  景成帝去了趟避暑行宫,身边居然就多了个淑嫔娘娘,这淑嫔娘娘还是沈贵妃母家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沈贵妃为了固宠,才将亲侄女接进宫,可当景成帝一行人回到皇城内没多久,后宫的宫人们就不这么认为了。
  景成帝对于这个新得的淑嫔娘娘甚是喜爱,几乎日日翻她的牌子点她伺寝。
  不过两个多月,这淑嫔娘娘就有喜了,沈贵妃得知之后再度被活活气晕过去。
  淑嫔娘娘有喜之时,盛欢这头也已经四个多月,害喜的症状也没之前那么严重,不再日日呕吐,食不下咽。
  忍耐了三个月的太子殿下,终于能再度将温香软玉抱入怀中,尽情地与她温柔缱绻一番。
  以前如意听见太子喊水时,还会为她家小姐不好意思,如今听见太子第六次喊水,虽然耳根还会微微发红,但面上神色却也跟周正一样见怪不怪。
  只是她还是有点担心她家小姐的身子。
  小姐如今虽然胎象已稳,可这太子殿下动不动就一夜喊六、七次水,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如意心中苦恼不已。
  太子夜夜频繁叫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裴皇后耳中。
  她一听到儿子又开始这般不知节制,当天就气得将太子妃接到凤仪宫,直要她小住大半个月。
  盛欢也觉得凌容与过于荒唐,她这几日整个人都被折腾得几乎散架。
  虽然腹中孩子十分健康,可她心里也有着气,暂时不想见到太子,索性就应下了裴皇后。
  没想到,她才搬到凤仪宫不过两、三天,周正就急匆匆的跑到凤仪宫跟皇后娘娘求人。
  盛欢自有孕之后便容易觉得疲倦,再加上这几日凌容与实在孟浪,此时人还在寝间睡着。
  裴皇后体谅盛欢,从不要求她得早起,听见周正急着求见盛欢,也没将她吵醒,独自一人在凤仪宫大厅接见周正。
  她难得见到周正慌慌张张,原本带笑的面容亦不由得严肃起来,“可是太子发生何事?”
  “殿下、殿下他又旧疾复发了,如今赵太医已经为他看完诊,药也喝了可却一直不见成效。”
  周正神色紧张,口沫横飞。
  “七月天东宫又燃起了地龙,若是不喝药还会像以前那样咳血,就连赵太医都不知为何如此。”
  裴皇后听见太子咳血,手指一紧,面色煞白,“太子的病不是早已好了?为何突然旧疾如发还如此严重!”
  “皇后娘娘,奴才有个荒唐大胆的想法,自从太子娶了太子妃之后,身子就益发的好,可每次与太子妃分房或两人吵架时,他就会旧疾复发,奴才想,太子殿下这个病,可能与太子妃密不可分。”
  “荒唐!”裴皇后沉沉拍案,温和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怒意。
  周正跪伏于地,心急如焚,“奴才也觉得荒唐,可真的就是如此,皇后娘娘不如先让太子妃回东宫,看看殿下是否因而好转再来断决。”
  裴皇后沉吟片刻,最后终于决定同意周正的话。
  暂时先让盛欢回去看看太子,再看后续如何。
  盛欢醒来之后听见凌容与不止又开始畏寒,甚至又吐血,当下什么也不气了,立刻搭着步辇回到东宫。
  果不其然,盛欢一回到东宫不久,凌容与的病状就逐渐褪去。
  不再畏寒,也不用再燃地龙,那药盛欢虽然不敢停,但却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凌容与身上这难解的顽疾,似乎真的和她息息相关。
  裴皇后原本只觉得周正在胡言乱语,可当她见到太子再度恢复健康之后,却也不得仔细思考起周正说的那段话。
  ……
  而凌朗府中的赵舒窈,此时肚子已经完全显了出来,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皇城之中顿时喜事连连,最重要的是接连有小生命即将出生,景成帝可谓乐不可支,日日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淑嫔被赐在永福宫,此时她盛宠的模样,一点也不输当年沈贵妃初进宫时的阵仗。
  因淑嫔有着皇后命,沈贵妃想,身为皇后的裴皇后应该对她最为忌惮,她可说日日跑到凤仪宫找皇后娘娘诉苦,想与她连手拉下淑嫔。
  可这皇后命本就是裴皇后与太子无中生有,裴皇后又怎么可能介意,就算淑嫔真的有皇后命,裴娆也从不介意。
  她从没想过要当皇后,这皇后的位置一直都是景成帝硬要让她坐上来的。
  裴皇后倒也没赶人,每日就这么笑笑的看着沈贵妃一个人在她面前急。
  沈贵妃见裴皇后压根儿不在意的模样,发现自己撺掇不动裴皇后之后,决定求人不如靠自己。
  仅管景成帝现在鲜少翻她的牌子,却也想方设法的在景成帝面前出现。
  沈贵妃如今儿子都要当爹,居然还得日日跟自己亲侄女争宠,简直就是自己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苦不堪言。
  说也奇怪,这不知是沈贵妃伺候景成帝的时间比较久,或是淑嫔初有孕不方便侍寝,这原本日日都去永福宫的景成帝,突然又不去永福宫了,反而一个劲儿的往毓秀宫跑。
  宫人们私底下交头接耳时,言词无一不是在称赞沈贵妃姜还是老的辣,贵妃娘娘的手段,终究比自己侄女高明许多。
  ……
  此时永安侯一脉的案子已近水落石出,除了永安侯以外,牵涉其中的官员皆已抄家问斩,宁家与卫家更是从皇商中被除名。
  原本的六大皇商顿时只剩四家。
  而永安侯因为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关系,景成帝决定留他一命,让他往后余生就在牢狱之中度过。
  永安侯早在中毒被救回一命后就一心求死,可说天天巴不得能盼来一纸赐死诏书。
  没想到,他没等来赐死诏书,却等来凌容与亲手带着永安侯的圣旨,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赵承平,你贪污盗卖宫中之物罪证确凿,原本在逃的余党们都已伏诛,不过圣上仁慈,怜悯你如今已是半残之身,特地为你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往后余生,你便在大理寺监牢之中好好度过罢。”凌容与俊美的脸庞上的笑意冷如寒霜。
  永安侯听见景成帝居然饶自己不死,整个人瞬间跌入绝望深渊之中。
  他现在不止成了哑巴,甚至连自理都不能,被关在监牢之中的日子生不如死,可怜比街边的野狗都不如。
  唯一支撑着他的便是案子尘埃落定之后的赐死,他不知有多渴望能求得一死,可现在,他连唯一的希冀都没了。
  为何要饶他一命?景成帝不是那般仁慈的人!
  凌容与似乎从永安侯浑浊的黑眸中,看出了他的怨恨与疑惑,削薄的唇瓣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双手背在身后,迤迤然的走到监牢栏杆前。
  “看来永安侯对于这个判决深感意外,”凌容与淡淡道,“这是孤特地为你求来的。”
  凌容与轻声道:“孤念在你身为太子妃的生父,故特地向父皇求请让他留你一命,孤已经为你打点好一切,虽然你无法自理,但那些狱卒还是会喂你吃饭。”
  “赵承平,你现在可有后悔当年为了报仇,狠心将盛欢与赵舒窈偷龙转凤?”
  凌容与轻轻一笑,墨眸里的深邃之色阴郁到了极点,眸底更凝着暴戾瘆人的杀意。
  永安侯苍凉一笑,眼角泪珠无声的滑落下来。
  其实他早在爱上牧婉清时就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利用了牧婉清,后悔自己欺骗真心爱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可就算当时他已经后悔却也没了回头路。
  “不过现在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后悔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孤与太子妃都不稀罕你的后悔。”
  凌容与笑声执拗而病态,搭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森然诡异。
  永安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蔓至头皮。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容与,完全不知太子看着他时,为何眉宇间会迸出绝顶杀意。
  完全不明白凌容与对他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就算太子被赵卿欢迷得死去活来,也不可能对他抱有这样浓烈深沉的杀意。
  只可惜这个答案,永安侯注定一辈子都想不透。
  甚至还有一个秘密,不止永安侯自己想不透,就连大理寺卿都苦查无果。
  永安侯当初饭食里的毒就是凌容与的手笔,再加上永安侯树敌众多,大理寺卿才会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因永安侯无法自理的关系,在众多牢犯的抗议及凌容与的有意安排之下,如今他已被挪到大理寺监狱最深处,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方才也是因为凌容与身边跟着人,手里捧着烛火才有几丝光明。
  随着凌容与离去,他所处的监牢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永安侯一想到自己要待在这阴森潮湿的监牢一辈子,甚至天天浑身恶臭不已,深深的绝望与痛苦再次朝他袭来。
  ※
  就在沈贵妃与淑嫔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这皇宫之内再度传出一道好消息。
  “太子妃怀了双生子?!”景成帝听到东宫来人的禀报,龙心大悦,立刻赏赐给盛欢许多珍奇异宝。
  裴皇后得知之后虽然也极其开心,可开心之余却有着更多的担忧。
  她可说日日都亲到东宫陪着盛欢说话,甚至不再避嫌,时常派人到相府将牧婉清召进宫,让她们母女相聚。
  而当初凌容与得知盛欢怀了双生子,不止错愕,更是整个人都陷入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