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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顾磐磐突然看到乔慈衣脚踝的珠串,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娘,你脚上这个是什么?”
  她想看清楚些,乔慈衣已将裙子拉过去,将足踝遮掩起来。她本身也不想怀孕,说不得容定濯哪天就会对她做什么,戴着这个也不错。
  乔慈衣道:“前些天在铜雀街买的普通饰物,没什么好看。”
  她随即说了别的话题,转移顾磐磐的注意。
  顾磐磐觉得与娘亲就像朋友,有说不完的话,晚些才不知不觉入睡。
  ——
  第二天,皇帝要与王公众臣去霞明山登高赏菊,他自是要带上自己新立的皇后。
  顾磐磐把乔慈衣也带上了,她今天最高兴的,是能看到爹爹,还能看到邢觅楹。
  顾磐磐念着的容定濯,已和众位大员先一步来到霞明山,等待帝后的驾临。
  容定泱也与容定濯一起从国公府过来了,两人站在一起,自然就有许多人朝两兄弟围过去搭话。
  大家都知道容家两兄弟感情好。容定泱尚了公主,虽不能入朝为官,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觑。
  到底是容相的亲兄长,当初容定濯能那样快立起来,除了他本身天赋卓绝,何尝没有容定泱之前的积累,又何尝没有容定泱与大长公主这层关系,才能获得先帝重用。更何况容定泱历来爱护自己的弟弟,还为容定濯受过剑伤。
  因此,对于兄长不能入仕,容定濯不免惋惜兄长的一身才华,更是对其尊敬。
  这时,就听太监的高唱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凤驾到——”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分开各自而立,静默等着皇帝与皇后。看到鸾车里下来的两道男女身影,众人立即行礼。
  乔慈衣则先去了女眷那边,和男人这边是分开上山。
  顾磐磐在这边受了礼,才去女眷那边的山道。她和乔慈衣站在一处,立即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今日能到霞明山的都算是要臣与近臣,哪些人会来,大都彼此有数。唯一的意外是乔慈衣的出现。不仅男人们在看,命妇们也是目光频频。
  顾磐磐和乔慈衣生得相似,虽说以姨母相称,私下也有别的猜测。但皇帝此举,已亮明态度。
  连容定濯也没有料到,皇帝会堂而皇之让顾磐磐带着乔慈衣,便将视线远远落在她身上。
  大长公主也在看着这母女二人,她心里明白,这个乔慈衣哪里是顾磐磐的姨母,这是顾磐磐的生母,是让容定濯多年来一直在找的女人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皇帝这样喜爱顾磐磐,愿意为她如此抬举乔慈衣,让乔慈衣跟在顾磐磐的身边,一点也不避嫌。显然就是下一步还要打算给乔慈衣封赏的恩典。
  顾磐磐看到大长公主,拉着乔慈衣上前,道:“姑母,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姨母乔氏。”她嫁人了,如今跟着皇帝喊人。
  又道:“姨母,这位就是大长公主,我以前在青鸾书院学习,多亏她的照应。”
  乔慈衣这便上前给大长公主行礼:“见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看乔慈衣,感叹:“可真是个美人。”
  第106章
  乔慈衣就道:“大长公主亦甚美。”
  大长公主就笑了,对乔慈衣的回答很满意,如果乔慈衣是回答:“大长公主更美”。她就会觉得此女过于谄媚说假话。
  说是“亦甚美”,让她心里更为受用。
  对于大长公主,其实乔慈衣也从顾磐磐和白确处有所了解,知道大长公主的驸马,正是容定濯的嫡亲兄长。
  据说容家两兄弟都是进士及第,年少得意,容定泱是建兴三年的状元,容定濯是明泰一年的探花。那段时间,陈国公府简直是门楣煊耀。
  容定泱当年所做文章,叫太宗皇帝发出“此子文华锦绣,格局甚大,非状元不能予”的赞誉,觉得赐探花都不能显出容定泱的沉稳与格局。
  而容定濯的文章也好,但当年年轻气盛,文章虽然惊艳缜密,却也桀骜飞扬,加之一副得上苍偏爱的容貌,那届殿试就指了一位三十多岁的考生为状元,给容定濯指的是探花郎。
  只是,容定泱的这份抱负最终还是没有得以施展,他是十九岁就高中状元郎,国公府的嫡长子,文武双全,一时风头无两,打马漓河丰桓原,风姿倾倒诸多少女,太宗的掌上明珠太安公主对其心生爱慕,实属正常。
  不过容定泱虽错失朝堂,但金枝玉叶的太安公主挑到心仪的驸马,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京中佳话。
  在当时的众人看来,虽说容定泱自己是没有入仕,但是为家族,为弟弟,甚至为他将来的子女,挣得了更多的机遇。
  而到了如今,容家一荣俱荣,越发尊贵,容定泱这个驸马说的话,可是比某些实权官员的作用还大。
  大长公主本就喜欢美人,就叫乔慈衣跟在身边,陪她在上山的路上说话。
  乔慈衣走在大长公主身边,也是不卑不亢的。
  她如今的身份是乔家嫡房,虽然乔家突然多出个女儿,不是没人觉得这事有隐情,可乔慈衣表现得这样落落大方,连皇帝都让她以姨母身份陪伴在皇后身边,当然不会有人表面质疑什么。
  况且,外命妇们都是在大宅院里勾心斗角的,都会审时度势,见皇后对乔慈衣这样看重,见大长公主对其也是颇有好感。个个对着乔慈衣也都是报以笑脸。
  众人越看乔慈衣,越觉移不开眼,不止她的容貌,更因那份韵调情致,一个回眸就有叫人荡魂之感,身上偏暗的墨蓝裙子裹着玲珑身段,叫她看起来让人想到夜色里绽放的花。因此无人会将她与顾磐磐弄混淆。
  至于皇后顾磐磐,以前她总是一身素淡,叫人以为她就适合素雅的装扮,直到顾磐磐做了皇后,认识她的人才发现,她这样适合盛妆打扮。
  顾磐磐今日穿的是一身织金红裙,而且,随着她入主中宫,随着容定濯和皇帝给她的底气,众人都发现,这个小医女在短短时日里已有了属于皇后的仪态气度。
  少女的朝气与澄净并未褪去,但属于皇后的娇艳雍容已在顾磐磐身上绽放,这样的特质再加之她那精致的面庞,走到哪里都是灼灼耀目。
  谁见了她与皇帝,都在心里惊叹帝后实乃一对璧人。
  就有不少外命妇开始忧心,有这样一位皇后在,自己的女儿还能不能进宫侍奉皇帝。
  就算进宫,能在这顾磐磐之下分到多少圣宠。
  ——
  霞明山很矮,且山势平缓,是一座为风水而构造的人造山。便于皇家登临,远眺上京。
  因此,众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霞明山的秋菊是一绝,顾磐磐让女眷们自行在她们所在的西峰顶赏菊。
  上山的时候,顾磐磐身为皇后,理应在最前面,其余命妇除了被大长公主叫到身边的乔慈衣,都是按着品秩来排列。
  到了山顶,顾磐磐才得以与邢觅楹凑在一起。
  “阿楹。”顾磐磐好久没见到邢觅楹,很是想念,她想起自己刚进京的时候,对她最好的就是邢觅楹。
  邢觅楹也是想顾磐磐得不得了,但好友现在是皇后,不好再如以前那般搂搂抱抱,就只是回握着顾磐磐的手,道:“皇后娘娘。”
  她们也没有想到,两人这样快就双双成亲,一时也是感慨。
  顾磐磐就问邢觅楹:“阿楹可有身孕了?”
  “没有。”邢觅楹答。她也不知为何没有,毕竟沈嚣忙归忙,但只要回府,必定是如狼似虎的。不过她也是顺其自然,并不急着要孩子。
  她就又笑道:“兴许磐磐要比我先有。”
  顾磐磐也笑,这个的确说不准,像邢觅楹这样前几个月没怀上的也挺寻常,就说:“该来时自然会来。”
  邢觅楹发现其他命妇也想过来找顾磐磐说话,但见她们两个过于亲密,就观望着等待机会,邢觅楹也就让出位置,让其他命妇也有机会在皇后面前露露脸。
  也有些女子去了男子所在的东峰那边,比如大长公主。
  而乔慈衣陪在顾磐磐身边,等女儿受了许多命妇的问安,和她一起也来到东峰。
  皇帝让乔慈衣参加霞明山重阳登高,除了要给乔慈衣脸面,也是打算让她认一认,是否有比裴渡更像莲藏教掌教之人。
  今天整个上京里最有权势的男人几乎都在这里。
  不过,隋祉玉也没有抱过多希望,因为掌教本就狡猾,善于伪装。何况这些都只是上京的权要,还有不少年纪相符且手握重兵的人不在京中,比如邢燕承与邢燕夺的父亲。
  乔慈衣就装作赏景,到了宣光阁阑干边。乔慈衣所在之处,不高不低,却正好可将纳入眼底,她的方位又逆着阳光,别人也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她在打量谁。是个最佳的观察地点。
  乔慈衣就将能看到的男人都仔细打量一番,倒是有两个身形很相似的,她立即告知了皇帝派来跟着她的人。
  可惜的是,容定泱并不在其中。容定泱这时被大长公主叫去了登临轩,在那边看景。乔慈衣就只挑到那么两三个。但因隔着一段距离,多少会对她的判断有影响。
  顾磐磐则在宣光阁外间等乔慈衣,没一会儿有人来禀:“皇后娘娘,容相求见。”
  她立即叫人迎进父亲,还给父亲赐座。
  容定濯看着女儿,则是道:“娘娘进宫以后,陛下待你如何?”
  顾磐磐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娘娘”是谁,她随即看看周围,道:“无人的时候,爹爹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她享有父爱的时间太短,如果可以,真希望每天既能看到皇帝,又能看到爹爹。
  又道:“陛下待我很好,爹爹不要担心女儿。只是磐磐不能在爹爹面前尽孝,您自己要多注意才是。”可不能再像上回那样受伤。
  容定濯看着顾磐磐这如旧的小女儿态,爱怜地笑了笑,听她的话,道:“好。”他又微微正色:“皇帝的后宫人虽少,但个个都有来历,暗里其实都盯着后位,磐磐在宫中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将她们当成朋友推心置腹。要时刻警醒些,保护好自己。”
  顾磐磐颔首道:“我知道的,爹爹。”
  她想起乔慈衣说这几天没有与父亲见面,就问:“爹爹最近在忙什么?”
  容定濯这几天不是在忙别的,正是因裴渡带回京的证据,不止涉及盐政,更是意外地让皇帝掌握了些漕运使司的问题。这些证据都指向容定濯前些年在漕运使司安插人员以来,纵容腐败,并且从中获利,中饱私囊。
  容定濯当然得做出反应。有些不该留的人,可就不能再留。他的柔情都是给顾磐磐这个女儿,亲情也只是给容氏亲族,对着阻碍甚至是想要谋害他的外边人,历来冷酷狠辣。
  他就答:“也就是些寻常政务,没别的。”
  顾磐磐看到容定濯的视线又往宣光阁另一间看,知道爹爹是在看娘亲,她想了想,试探道:“爹爹追娘亲的时候,送东西可要多花些心思。”
  容定濯微微挑眉,沉默看看顾磐磐。
  顾磐磐就知道了,娘亲脚上的珠串不是爹爹送的。顾磐磐有些着急,觉得爹爹追求娘亲的方法似乎不大得当。当初是怎么追到的?
  这时,外面有人道:“娘娘,魏王殿下求见。”
  顾磐磐知道隋祐恒一找到她就是要黏上,闻言说:“爹爹,我出去看看魏王,一会儿再回来。”
  担心隋祐恒自己进来,顾磐磐随即离开。
  乔慈衣从另一头送走皇帝的人,以为顾磐磐还留在阁里,进来一看,竟只有容定濯。
  她顿住脚步,疑惑道:“怎是容相独自在此,皇后娘娘呢?”
  容定濯注视着她,说:“皇后去看魏王,一会儿就回来。”
  乔慈衣就不说话了,不想继续跟容定濯共处一室。她可没忘记容定濯那能主宰她的力量。掌教危险,容定濯比掌教好些,但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容定濯不偏不倚挡着她出门的路,慢慢转着扳指。女儿那样说,是发现乔慈衣身上有什么东西,以为是他送的?
  他的视线在乔慈衣光洁的脖颈,手腕都看了看,并没有佩戴什么。头上的发簪他也认得,是乔慈衣当初去钦天监时就戴的那支。那就是在衣裳下遮着?
  容定濯也没有动手,只是眸光莫辨:“谁送了东西给你,送的什么?”
  ——
  顾磐磐走出宣光阁,就见隋祐恒拿着风筝,道:“姐姐,陪我放风筝。”
  顾磐磐答好。这秋高气爽,凉风正好,她是放风筝的好手,三两下就将风筝放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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