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早餐

  一夜没睡的两个人精神都非常好。他们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似乎，忠伯在煮粥。可是一般的粥食不该有这样浓烈的香气，顶多就是米的清香。但他们分明闻到了甜甜的红枣味道，不，不止，还有桂圆、荔枝肉、红豆、枸杞……好像十来种干果的清香，夹杂在一起，刺激着二人的味蕾。
  到底，忠伯烧的是什么？
  呵呵，忠伯早上起来，因为高兴，就去柜子里翻出一些干果，打算熬上一锅香喷喷的八宝粥。他足足熬了好几个小时，大概八点的时候，浓香的味道才从屋子里飘出来。
  忠伯就到大房子地下，给花儿浇了一点水，然后笑呵呵地提醒：“少爷，徐小姐。你们该吃早饭了。”
  忠伯不但煮了粥，还拿出腌制的咸鸭蛋，松花蛋和肉松，一盘盘地装着，放在了别墅一楼的小厨房里。
  忠伯记得少爷说过的，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在规规矩矩的大厅里呆着，他爱去出厨房，在厨房里吃饭，更显得自在和安逸。忠伯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自然将林轩所有的话记下了。
  也是。
  林轩和徐婉芳对看了一眼，果然觉得肚子都饿了。
  是啊，一夜没睡，没休息，再不吃点儿东西，真的是撑不住啊。忠伯真是有心了。林轩又朝东边看，只见一轮红肉已经冉冉地升上天空，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真的好美。因为忙于工作，他甚少有时间去欣赏这种自然之美。平日被自己忽视的红日竟然这么夺目，这么富有诗意美。
  这一刹那间，林轩真的想掏出手机，将这灿烂景色拍下来，存在手机里欣赏。是的。他曾经的理想是当一名摄影师。如果不是医生。不从事医药行业的话，林轩相信自己会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其实，当一名医生，和当一名摄影师之间，还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地方的。比如，都要求工作细致，捕捉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地方，还得耐心。
  现在，他听了忠伯的话，就笑着对婉芳道：“我很感谢你能为我流下来。真的。对我来说，这非常荣幸。我们还是先去洗漱一下，免得下楼的时候，忠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味道，一脸的不高兴啊。”
  忠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徐婉芳也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徐婉芳听了林轩的调侃，不禁有些不高兴了：“林轩，你总是这样。我哪里就不爱干净了？我还没细洗澡换衣服呢。人家忠伯不过叫上一声，并不着急，你反而急上了。”
  徐婉芳白了林轩一眼。
  林轩赶紧解释：“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我忘记了你徐大小姐是一个爱干净的美人，这么，我等你，不不，我也去洗个澡。是啊，咱们说了一夜的话，真的忘了洗澡，真的是不该啊。”
  他还看着徐婉芳的背影傻傻地笑。
  忠伯预备好了早餐，也就安心了。他还有别的事儿忙活呢。这住在虞山镇的人，老一辈的人，都笃信那句话，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呵呵，早晨的时光最是宝贵，他有一个好习惯，这个好习惯是跟着林轩的爸爸养成的。林轩的爸爸告诉忠伯，一个成功的人。要能在早上十点之前将一天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忠伯虽然没有事业，但林老爷的这句话却被他牢牢地记在耳朵里，并培养成了习惯。
  早上，他得去喂鸡。他养的鸡很肥，他的鸡下的蛋个儿都很大。喂完了鸡，忠伯还得去别墅后边的池塘喂鱼，喂完了鱼，忠伯还得去那边的棚子里喂猪。没错，他养了一只猪，年底杀猪，要不，桂珍怎么能够吃到那么香的腊肉呢？
  忠伯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当然，他不同于其他虞山镇村民的事，俗的他会，雅的他也来得。忠伯没事的时候，也学着酿酒，学着烹茶叶。时间长了，忠伯酿得一手好酒。烹制得一手好茶叶。酒和茶叶，自己吃自己喝，喝不完吃不完，也还是送人啊。这就是在虞山镇，忠伯的人缘这么好的原因。
  徐婉芳洗了澡，换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娉婷地下楼了。林轩也刚洗完澡，两个人就在旋转楼梯上相遇了。老师说，林轩最喜欢看徐婉芳穿白色的裙子。徐婉芳适宜清纯的装束。虽然她二十六岁了，但在林轩眼里，她和六年前那个二十岁的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短短六年的岁月，不曾在徐婉芳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依旧青春动人。
  “早啊。”
  林轩故意调侃了一句。
  他想伸出手，对着徐婉芳刚吹干的头发轻轻地抚摸。可是并不能够。他也爱徐婉芳一头乌黑的头发。有人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这话对也不对。其实，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有很多很多的理由。比如，不经意的那一回眸，人海里的那一抹灿烂的微笑。很多很多。如果说不出一个优点，又怎么能够爱上呢？呵呵，在有情人的眼睛里，恋人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你也早啊。”
  徐婉芳也调侃了一句。
  她告诉林轩，浴室很棒，所有的设备都没坏。水是热乎的，沙发是软的。这么好的房子要是拆了，其实有点可惜呢。但她明白林轩的心思，不管房子再好，但是留下了伤心的回忆，无反而比有好。
  “美丽的徐小姐，我们一起下楼吧。”
  林轩还是对着徐婉芳伸出了手。徐婉芳也微笑着递过去，气氛融洽极了。呵呵，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厅里却突然窜进来一只母鸡。母鸡咯咯咯、咯咯咯地叫着，声音十分急切。忠伯气急败坏地进来了，他非常不好意思，想捉住母鸡，对着林轩不停地鞠躬：“少爷啊，我没看管好这只母鸡，让你不高兴了。”
  可不知道忠伯怎么回事。越是想捉，就越是捉不住。折腾了十来分钟，忠伯的脸上就现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要说，忠伯好好地在鸡舍里喂鸡，怎么鸡会到这里来呢？说来还是忠伯不好，他自己想听墙根儿。
  不，其实也不叫墙根，反正，就是忠伯也有好奇的时候，他很纳闷，到底少爷和徐小姐有没有下来吃早饭呀？时间长了，粥可要冷了。他便躲在后边的小窗户旁边张望，可谁想，鸡舍里有一只调皮的母鸡，竟然也咯咯咯地跟着来了。
  窗户是打开的。母鸡干脆从小缝隙里一下窜进来了。母鸡很得意，一天到晚地呆在沉闷的鸡舍，这下终于有机会进入高大的殿堂，母鸡开心的都有点儿乐不思蜀了。既然忠伯抱不住母鸡，那么林轩只得出手了。他到底会几下功夫，很快，就捉住了母鸡的翅膀，递给忠伯道：“忠伯，拿着。”
  “哎哎哎。”忠伯有些惭愧。“少爷，是我没能力，一只鸡都管不好，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啊。真是老了，眼睛和胳膊都不好使了。”
  林轩却安慰道：“忠伯，没什么，谢谢你的早餐啊。”
  “少爷，我澳是八宝粥。还有咸鸭蛋和烙饼，不知道合不合乎少爷您的口味。”
  “我很喜欢。”
  可是，这仍然不能叫忠伯放心。他抱着鸡，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徐婉芳：“徐小姐，少爷说他喜欢吃，那么，你喜欢吗？”
  呵呵。
  徐婉芳吃素，但是并不忌讳鸡蛋和鸭蛋。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反而合乎了她的心意啊。徐婉芳就对着忠伯微笑，说道：“忠伯，别担心，我喜欢吃的。”
  忠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笑了。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徐小姐满意了，那少爷一定会更加高兴。“徐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们慢用，慢用。”
  忠伯还是抱着鸡规规矩矩地退出大厅了。
  看着忠伯的背影，林轩的心不禁感慨起来了。
  他觉得。其实忠伯可以有另外一种人生。他每天就靠这些打发时间，固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总觉得欠缺了什么。缺了什么？他想了一想，也就知道是什么了。
  忠伯啊，也五十几了，孤独了半辈子。缺的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昨天，他和婉芳就看出来了，他对那个叫桂珍的女人有点意思，可人家有老公啊。忠伯这就是苦恋了。这样下去，忠伯在情感上怕是要苦一辈子了。
  徐婉芳也叹息了一下，看了一眼林轩说道：“你也不用可怜他。你不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快乐。有句话怎么说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忠伯正乐在其中呢。我知道，他心里想着那个叫桂珍的女人。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是我们能够懂的。在忠伯看来，他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桂珍。桂珍高兴了，他自己也高兴，什么成不成夫妻，在不在一起，恐怕不是忠伯考虑的事。他活得很纯粹，很简单。从这一点上，我们还不及他呢。”
  林轩愕然了。
  他看了一眼徐婉芳。
  要说，徐婉芳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看问题很深刻。真正的快乐就是顺其自然，不索取不逼迫。忠伯就没想过要儿女。他也没想过会在五十岁的年纪喜欢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中年妇女。这喜欢里头，夹杂的更多是敬佩和同情。林轩看不透的，徐婉芳却在一旁瞅得明明白白。所以说，女人的心思还是比男人细腻啊。
  二人就一起进入厨房吃早饭了。
  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粥菜，徐婉芳不禁狠狠吞了几下唾沫。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八宝粥，比妈妈做的还要好闻几倍。还有那几只咸鸭蛋，蛋黄又大还流着黄油，一看就很有食欲啊，更别提盘子上摆的烙饼，韭菜鸡蛋的烙饼，还没吃，仅看了几眼就觉得说不出的好吃啊。
  林轩坐了下来，笑道：“咱们可有口福了。我本以为，到了虞山镇，要自己做饭做菜的。我将忠伯忘记了。忠伯除了会看门打扫浇花，还会做许多事情啊。”
  在林轩眼里，此时的忠伯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婉芳，吃完了早餐，我带你去工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就要打地桩了。”
  “这么快？”
  “是啊，择日不如撞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