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他会不会看到凶手了?”三梦紧张起来,“你让他不要乱来啊,万一对方狗急跳墙,他还是个小孩子,应付不来的。”
  妙贤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觉得你好看。”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想的就是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有啊,一大堆问题,她憋得都快内伤了。首当其冲的一桩:“你怎么没变回去?”
  不是不能跟她接吻的嘛,接吻就会变回去的,连口对口的人工呼吸都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没变回去呢?说不定我这会儿就是原本的陈一,装作是分裂出的人格在跟你说话。”
  三梦暗暗翻了个白眼,就扯吧你,他看她时候的那种眼神,陈一怎么装也不可能装的出来。
  “你又骂我呢吧?还是在心里拿我跟他做比较?”他矮下、身子来看她眼睛,“要是怀疑的话,不如再亲一次看看,看看会不会变回去……”
  三梦连忙捂住嘴:“你不说算了,当我没问。”
  他困住她不让走,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我不是不说,只是我现在用不上那个了……让我靠一会儿吧,有点累。”
  三梦这才感觉到他的疲乏,他今天操劳了一天,其实是很累了。而且圆觉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压抑着悲伤应付这千头万绪,不管是哪一个人格的他,内耗其实都很大吧?
  她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正想叫他回房间去休息,楼下就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第40章 第40章
  陈卓和白熙云上楼来的时候,两个原本借阴影掩护的身影刚好分开。
  三梦清了清嗓子, 还有点不好意思, 妙贤则是格外冷淡地看着他们。
  陈卓看了他肩膀一眼:“听说你撞伤了, 没事吧?”
  “没事。”妙贤显然没打算多说, 拉起三梦的手, “时间不早了, 你们早点休息,我们下去看看妈。”
  陈卓和白熙云都没吭声, 他就这么拉着三梦跟他们错身而过,就像遇到一个屋檐下不太熟的房客。
  董芳其实比他们想象的坚强很多, 没有一味沉浸在悲伤里。他们到底还是小看了父母,而且自打知道妙贤的病已经不是秘密,再面对婆婆, 三梦就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不过董芳什么都没说, 看了妙贤一眼,摸了摸他肩头的伤, 就让他们回房间去休息了。
  三梦睡不着, 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妙贤的怀抱从身后合拢过来:“睡不着?”
  她闭着眼假寐不回答, 她要说是, 他肯定就要动坏脑筋。
  果不出所料, 他下一秒就剥她衣服, 吻着她肩头说:“那就来做点别的,消耗点体力,就能睡着了。”
  她装不下去了, 翻个身看着他:“你不累吗?”
  “再怎么累,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不要沉溺于甜言蜜语啊!三梦在心里大喊,很想扇自己两巴掌保持清醒。可还是迟了,他的怀抱太暖,她几乎能听到自己一颗心加速融化的声音。
  “你不难过?”她还在负隅顽抗,企图用愧疚感来赶走他的**。
  妙贤很平静,看着她,问:“你知道宗山葬过多少人吗?”
  三梦摇头。
  “从四百年前祖师爷捡骨垒坟到现在骨灰龛里安放的那些,总共是四万。今天这四万人里还有多少被活着的人记得的?”
  “……”
  “毁灭人的从来就不是死亡,而是遗忘。逝者已矣,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的灵混就一直在。”他顿了顿,“何况我是完全剥离出来的主体,跟陈一生活里的人本来就没有那么深的牵绊。他的父母对我来说,更像是熟悉的长辈,而不是血亲。”
  他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痛。
  “那你是为谁活着?”
  他笑了笑:“你说呢?”
  为了陈一。你是他心里的魔障催生出的衍生品,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扬起脸来承受。
  还是痛的吧?她想。真正的陈一如果清醒着,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定是他的不能承受之重吧?
  他看到她睁着眼睛,猜到她想什么,吻她的眼睑,又吻她鼻尖,最后在她唇上一啄:“放心,我保证还是我,不会变回‘他’。”
  她愤恨他戳穿她的心思,又忍不住跟他耳鬓厮磨,向他敞开全部的自己。
  两人合二为一,她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他却偏偏想听,覆在她唇上碾磨着接过来,自己也忍不住发出声音。
  他想让她知道这样的感觉有多好,他有多快活,同时也想给她更多,简直恨不得将全部的自己都双手奉上。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听着他的声音就面红心跳,身体弯折着,脚趾都蜷起来,最大限度地包容着他,又像所有爱侣那样亲吻,没有任何顾忌地亲吻。
  灵肉交织,大概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样了。
  高/潮来得又快又猛烈,以前任何一次都比不了,三梦都有点吓到了,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强烈的快感。
  难怪有不肯早朝的昏君,难怪有被世人唾弃也要爱辩机的高阳公主。
  她把手挡在额头上,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
  …
  梁晶晶踩着高跟鞋蹬蹬蹬从办公室跑到前台,就看到三梦倚在那儿,捧着受伤的那只手,盯着手心的伤口看。
  “豪门少奶奶,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她听说了圆觉大师去世的消息,知道三梦现在肯定是一脑门子官司,拍了拍她肩膀,“节哀啊,别太难过了。”
  “嗯。”
  “你手上的伤没事儿了吧?”
  “没事。”三梦蔫头耷脑看她一眼,“走吧,吃午饭,我请客。”
  梁晶晶抬手看了看表,才刚十一点啊,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这妮子打电话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跟她说,可十万火急她也走不开啊,没下班呢!让她电话里说,她也不肯,一转眼就到她公司来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梁晶晶也紧张起来了,从上回火灾之后就总感觉宗山陈家不太平,豪门望族嘛,本来就比一般人家复杂些,现在一家之主又不在了,是不是有什么狗血戏码要上演了?
  三梦说:“我可能出轨了。”
  什么?!梁晶晶庆幸这会儿两人这会儿不是坐在餐厅里吃饭喝茶,不然她可能会噗她一身。
  “出轨……你说的出轨是我理解的那个出轨吗?”
  “嗯。”
  “怎么回事儿啊?”她把三梦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她,“你跟谁出轨啊?还是你跟你家大师又闹什么别扭了?”
  “不是我跟他。是我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心里太矛盾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坚持什么,你们的婚姻?”梁晶晶疑惑,她知道三梦提过离婚,但那是为了让陈一能安心下山回来留在光照寺的权宜之计,现在不是已经不提这茬了吗?
  三梦摇头,陈一的病或许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之前也没有跟心理医生之外的人提起过,可现在情况好像又更复杂了,
  后继人格不是见血出现,她的亲吻也不能唤回主人格了。
  还有她的伤……
  关键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整天胡思乱想也很累,真怕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分裂。
  梁晶晶感觉到这回真的兹事体大,也顾不得下班时间没到了,拉起三梦说:“走走走,去吃饭,边吃边说。”
  老板怪罪下来,就说宗山陈家的人来了,他们还欠人家好大人情呢,老板也不敢说什么。
  三梦食不知味,点了杯咖啡捧在手里,慢慢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好友听。
  梁晶晶耐着性子听完,憋了老半天,说了一句:“老梦……你确定真的是人格分裂吗?会不会是你看了什么书,或者受了什么电视剧、电影之类的影响啊?”
  “我也希望只是我想太多。可现在医生那边都确诊了,治疗也已经开始了,还能有错吗?”三梦看着她,“你好像不是太惊讶?”
  “惊讶!相当惊讶,惊讶得我都快说不出话了。”她嘴上说着,眼神却在躲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
  三梦抱着胳膊:“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梁晶晶有些支支吾吾:“我其实也是偶然的机会,听人说的……”
  “什么样偶然的机会,听谁说的?”
  梁晶晶求饶:“不说行不行,我实在张不开嘴。”
  三梦懂了:“男人,在床上说的?”再一想,“是钟靖斐?你们俩睡了?”
  这次轮到晶晶来捂她的嘴了:“轻点轻点,我不要面子的啊?”
  这就是供认不讳了。三梦也挺意外的:“你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啊?你不是还嫌他丧吗?”
  晶晶耷拉着嘴角:“刚睡过就被你发现了,这还不够丧吗?”
  “这个大嘴巴。”
  “他也不是故意的。”晶晶忍不住帮他说话,“我们去喝酒,他喝多了,对之前自己不小心引发的意外挺内疚的,说起陈一,就说到他的病了……我也只是猜了个大概,要不是你说,还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太离奇了。”
  不过这样的话,把三梦之前对这段婚姻的描述和后来她的所见所闻联系起来,就能明白她为什么自相矛盾了。
  三梦哼了一声:“那次意外不是他的错,可是明明知道自己酒品差就不要再喝酒了嘛!”
  谁说不是呢?梁晶晶只是想不到那家伙真的是一杯倒啊,还是不是男人了!
  事已至此,再追究谁是谁非已经没啥意义了。陈一的病感觉很多人都知道了,也就他们俩自己还当它是个秘密。
  不过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宗山继承人,父亲的衣钵已经传到他手上了,就算生病好像也不能动摇什么。
  三梦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什么,伸手道:“你手机呢,拿来。”
  梁晶晶战战兢兢递给她:“要干嘛?”
  三梦把通讯录往上翻,果然找到了钟靖斐的电话,点开了,还给她:“喏,打给他,寒暄两句,然后我有事情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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