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饭馆(种田文) 第47节
“吉祥,中间刚好有一个月时间,咱们把饭摊盘出去,把新店盘下来,咋样?”
晚上冲完凉,周老三摊开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天太热了,他就穿了条裤衩,一手摇扇子一只手挠肚皮,刚洗澡的时候被两只大蚊子给盯上了,咬了他好几口,害他肚皮上长了几个大包。
周老三边挠痒边和吉祥说话,吉祥正用棉帕擦头发,头歪着,满头乌发如瀑布般垂下来,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周老三看着看着,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吉祥说好,说这些天看来看去她还是最喜欢桥边那间铺子,周老三也只是应付的点头。
“我也最喜欢那间。”
周老三心不在焉就要使坏,“吉祥,你咋从来不帮我洗脚?”
“啥?”吉祥回过身看他。
“我娘,我嫂子,都会帮自家男人洗脚,你啥时候给我洗洗?”周老三说着还把脚翘起来给吉祥看。
妻子给丈夫打水烫脚,本身很常见,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可吉祥从来没帮人洗过脚,加上周老三待她一直百依百顺,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愣住了。
“过来。”周老三斜支起身子冲吉祥招手,“你过来说点好听话,我就叫你给我洗脚了。”
吉祥才不理她呢,把棉帕一甩,赌气般的说,“我这就去烧热水,给你好好烫一烫脚。”
不烫得周大爷嗷嗷叫,她就不叫吉祥。
周老三赶紧爬起来把吉祥拉到怀里,笑着说,“我逗你呢,怎么敢叫你给我洗,我给你洗脚差不多。”
吉祥和周老三呆久了,嘴上功夫见长,“你说的,我记下了,等冬天你不给我洗脚,就是不讲信用的小人。”
“行啊,你可以出师了。”周老三把吉祥抱上床,然后熄了灯,黑夜里床架嘎吱响了两声,周老三突然觉得肚皮上的包又痒起来,他赶紧去捞。
“真是怪事,这蚊子怎么光咬我不咬你。”
吉祥噗嗤笑了一声,“你是蚊子亲戚呗,喜欢找你耍。”
……
怎么把饭摊盘出去,怎么样盘出最高价,周老三想过很多主意,最后用了最原始最常见的法子,就是在门口贴转手的告示。
不过呢,他写的告示有个稀奇处,上面写到了竞价,七天后在他家院子里竞价,底价是二十两银子,最后谁出价最高,谁就能把饭摊给盘下来。
不一会吉祥饭馆门口就围拢一大票看客,认字的人给不认字的念,不认字的互相转述,议论纷纷,连隔壁何姐和许老板听见动静都出来看,他们上次合伙做生意最后不欢而散,已经很久没讲话了,但是今天,何姐破天荒的主动和许老板说话了。
她甩着冲不离身的花手帕,不屑的说,“一个破饭摊子,想盘都没人要,还搞竞价,还低价二十两,哪个失心疯冤大头会去啊,真是想钱想疯了。”
“就是,二十两,不可人,没有人要!等着砸手里吧!”许老板如是说。
俩人说完还嫌不够,又絮叨了许多,里外都是嫌弃周家的摊子,把吉祥饭馆贬得一文不值。
到了下午,尴尬了,何姐和许老板悄悄找周老三交钱,前后脚进来了,周老三一手收钱一手给竞价的号码牌,“你俩约着一起来的啊?”
周老三还给参与竞价的人设置了门槛,每人交二百文钱才能参与。
“你不是不稀罕吗?满嘴忽悠,姓许的,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小蹄子你说谁呢?就他妈你真,戏演的和真的似的,行了,还搁我面前装,你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何许两人一出门立刻吵闹起来,葛秋和乔玉香伸着脖子看热闹,看得他俩直乐,不仅狗咬狗一嘴毛,还得给他们交钱。
突然周铁牛看到了周家老大和周家老二,“三哥,大哥和二哥来了。”
周老三探出头去看,果真是。
推着十来袋粮食从周村到镇上,周家俩兄弟累出一身汗,远远的对周老三招手,他们又上镇上卖粮食来了。
可周老三解开麻袋一看,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64章 、064
“怎么收的是玉米粒,?现在大米最好卖啊。”周老三抬头,看着大哥二哥说道,上次他们收的是米,?周老三以为这次会继续收米的。
“乡下的米涨价了,一斤涨了一文钱,?有的还涨两文,?没挣头,我看玉米粒价格低,就全收的玉米,?咋的?不好啊?这玉米的质量可好哩,你看油光瓦亮的,?一点霉一点虫都没有。”周家老大连忙解释,?去乡下收米前,本来和老二说好了,大米最好卖,这次出去还是收大米,?可到了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问过才发现,?价格都涨了,?罗娟儿担心米高价收,卖不上价,?就说收玉米粒好了,玉米粒的差价最大,?一收一卖,挣的钱最多才是。
看着大哥大嫂收了一车玉米粒回来,周老二心里有些犯嘀咕,不过收也收了,他不好说啥,?好不容易拖着车到镇上来,看着弟弟的脸色,他心里不祥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老三,这玉米有啥不好吗?你说,我们听着。”
“先上里头坐会儿,喝点水吧,我慢慢讲。”周老三把装粮的口袋扎紧,叫周铁牛把装粮的车拖到饭摊后面阴凉处放好,才拉着大哥二哥坐下。
葛秋给倒了三碗凉水端过来,天气太热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周家老大老二早干的喉咙冒烟,捧起水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爽,用手背抹干净嘴角,沉思良久的周老三才缓缓的开口。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米价贵,涨价是正常的事情,乡下的米涨价,油米铺子的收购价自然也跟着涨,至于玉米粒,油米铺要的少,本身不如大米好卖,而且纸上写的是玉米面的价钱,不是玉米粒,你们看错了,收来的玉米粒还要磨成玉米面,才能卖得出去,就算油米铺直接收玉米粒,也要在价钱上扣出工钱来。”
这话一出口,周家老大和老二大惊失色,连忙拿出那张写了价钱的纸看。周家两个哥哥没读过书,但是周老三教过他们认字,一到十,还有百千万,以及一些简单的字周家老大和老二认识,可稍微复杂些的就不行了,所以那张写了价钱的纸,是半画半写,比如米字简单,周家兄弟认得,周老三直接在后面写价钱,玉米面三字周家兄弟不认识,周老三直接画了个带穗子的玉米,玉米粒则画了一个剥皮的玉米表示。
“还真是,哎呦,这可怎么办!”周家老大一惊,当初这张纸是周老三在他俩面前写的,每一个图案代表什么,解释的清清楚楚,可他脑子糊涂,昨天和罗娟儿收米时一急,加上那死婆娘一直在耳边唠叨,他心里烦,一下就看岔了。
难怪玉米粒差价那么大,原来看成玉米粒和玉米面的差价了,想到自己的失误把老二也连累了,周家老大垂着头,感觉没脸见人。
“都怪你大嫂,这次是她和我去收的玉米粒,昨天我本来不去的,她非拖着我出去,又一直在旁边吵,说收米担心价格高卖不出去,还是收玉米粒最好,吵得我晕了头,要不然哪有这回事!”
“老三,那咋办,你有什么好法子吗?”周家老二没空责怪谁,这里头压着他卖鸡鸭换来的全部本钱,他要把本给捞回来。
周老三挺烦的,他不讨厌笨人,但讨厌那种笨还喜欢拿主意的,比如他那位大嫂。
“先去油米铺问问看吧。”周老三说着看了看天色,刚才还是阳光明媚,一下就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马上到饭点了,等吃了饭我带你们去油米铺。”
周家老大心急,“现在就去,我心里不踏实。”
现在急也没用了,玉米粒已经收亏了,周老三指了指天上的乌云,“大哥,马上要下雨,天黑得像锅底,我怕走到半道雨就来了,这粮食可碰不得一点水。”
“老三说得有道理,大哥,过来和我把粮车往摊子里推,免得雨落下来溅湿了!”周家老二心里挺后悔的,也膈应,明明不是自己犯错,连累他跟着一起悬心,走背字,挡都挡不住!
上次端午节摆摊,周老三买了卷油布,他从小灶房里取出来给粮车盖上,没多大一会,天边响起几个响雷,轰隆隆几声巨响,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又大又密,雨幕深得连不远处的码头都快看不清,行人纷纷避雨,连路边散步的大黄狗都狼狈逃窜。
“还好听了老三的,要是刚才就去油米铺,咱这一车玉米粒,是彻底砸手里头了。”周家老二站在门口看着大雨心有余悸,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家里的老二是最没存在感的,老大是老大,经常被爹娘念叨,老三聪明,被爹娘喜欢,就他这老二脾气最好,也最容易受忽视,所以一般情况下,周家老二不出口伤人。
但话落到周家老大的耳朵里,就不那么回事了,他怎么听怎么想,都觉得老二是在怪自己,周家老大没吭声,一言不发蔫巴巴的坐回去。
老家来人了就是客,吉祥下厨熬了条鱼,乔玉香炒了几个炒菜,六七个人围拢一桌吃饭,毕竟是在饭摊上,做生意的地盘,加上时不时来个客人点菜,吉祥和周老三就没多客套,大家都吃得匆忙,周家老二大口大口的扒饭,留意到大哥好像不夹菜,直接给他碗里夹了好几筷子,“大哥,你吃菜啊。”
“是啊,别客气。”周老三扒了几口饭,又去收客人钱去了,等他再回来,大哥二哥已经吃完,蹲在饭摊子后面的小山坡上说话。
周老三拿起碗继续吃之前,对哥哥的背影喊了句,“再等我一会儿,等我吃完饭就去油米铺。”
“唉,你慢点吃,不着急。”周家老二回头道。
吉祥给周老三夹了块鱼,又夹了些豆角,“三哥,二哥都说了叫你吃慢些,你就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仔细肚子疼。”
“好,我听我媳妇儿的,我慢慢吃,细嚼慢咽。”周老三也吃不快,他吃饭和吉祥差不多,都是斯条慢理的,这是多年养出来的习惯。
……
“大哥,你干啥呢?”周家老二跟着大哥去的山坡,本来想商量卖玉米粒的事情,突然见大哥歪了下身子,还用手掌抹眼角,他一下惊住了,“哭了?哭啥,哎呦。”
周家老二蹲在他身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不是啥大事,再说了,咱们还没去油米铺,你就悲观成这个样子?大哥,过了啊,坚强些。”
周家老大吸了吸鼻子,他这是急的,看老三刚才那个脸色,他就觉得情况不好,一着急眼泪就下来了,”这四两银子是管别人借的,要真亏了,我猴年马月才能还上,你嫂子得发疯,估计屋顶都能叫她戳破喽。”
“四两银子算啥,生意真的做起来了,赚回来容易的很,大哥,说真的,就算这次玉米粒砸手里了,亏本了,我还要继续干,我瞧出来了,做生意比种地有出息,能过上好日子,你看今天晌午的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在咱们村这是来贵客才有的席面吧?可我看老三和那几个伙计吃的从容的很,都不抢菜吃,估计他们平日也是这伙食水平。还有,这次收错玉米粒的事,不光是大哥你糊涂,说句不该说的,大嫂也有责任,要不是她在你耳边吹风,你也不会收,你说对不?”周家老二道。
“不说她了,说说你,我的娘唉,亏了你还有胆子做买卖?你本钱从哪里来?慧香不和你急?你开玩笑的吧?”周家老大想起罗娟儿就心烦,不太想提起她,又听见老二说亏了还要继续做生意,吓得他眼泪都止住了。
周家老二认真的点头,“我说真的,慧香和我一条心,她不会拦着我的,这次的银子要是真亏了,我就把栏里的猪仔卖了。”
“……你的意思,这次是亏定了?银子全部要砸在里头了?”周家老大听着老二的口风感觉不对劲,怎么还没去油米铺,老二话里话外都是要亏光的感觉,“是不是老三刚才又和你说啥了?”
周家老二哭笑不得,“大哥!他啥也没说,我这样讲,不是安慰你嘛,我怕你太担心了,一激动晕过去咋整?你我可背不动。”
“……”周家老大知道后半句是老二在开玩笑,但是他半点都笑不出,刚好周老三也吃完饭了,他看见老三捧着碗在喝水,于是站起来把老二推开,“行了,不和你说了,你说话吓人,把我忽悠的心都要跳出来。”
出门前,周老三取了钱放在身上,昨天和油米铺的老板订了不少东西,今天到货了他就搬些回来,趁着有车用。
到了铺子里果然如周老三所料,玉米粒不好卖,情况比他预测的还要糟糕,镇上的几家油米铺根本不收玉米粒,只收磨好的玉米面,这次玉米粒的价格本来就收高了,再花一笔磨粉的成本,怎么算都要亏,倒是不至于全部亏掉,得亏一半。
“哎呦,这可咋办,吃亏了,吃亏了啊。”周家老大急得团团转,不断的叫周老三再和铺子的老板说说好话,“你和他们熟悉,帮忙多美言几句,再给我们抬抬价吧,一下亏去一半,这咋能行。”
“大哥,我和他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我说加钱就加钱,就是镇长来的也没这个道理,做生意又不是发善心,而且,越是生意做得好的,越不讲人情,这几个油米铺的老板,精明的和猴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周老三嘴上说不行,还是进铺子里和老板又说了会话,价格没提上来,老板和他说了个事,老板说油米价格按照季节和供需波动正常,但是再动荡也不过二三成,周家老大收的玉米粒比市场价贵了五成,明显是被人给坑了。
走到阴凉处,周老三细细的问了周老大收玉米的过程,之后拍着大腿道,“大嫂太沉不住气了,以为占了便宜急着收,被人瞧了出来,卖玉米粒的也是个人精,就欺负你们不了解市场,这市场上的粮价,每天都在变,至少五天就得重新打听一遍粮价,还有村里那些卖粮的,有的是真淳朴,有的是扮猪吃老虎,得擦亮眼睛。”
周家老大抬起头,“啥?粮价变得这么快?老三,你咋不早告诉我。”
周老三觉得稀奇,“大哥,你种了这么多年地,你还不知道粮价变得快?”
“我不知道,以前都是爹娘去卖粮食,我只负责扛,背,做体力活。”
周老三捏了捏眉心,无语了,所以他大哥是真淳朴那搓人。
……
下午生意好的出奇,大概是端午节买他们零嘴的人太多,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客人特意找过来买零嘴吃,还有人惦记端午那日的冰酸梅汁,凉粉,说吉祥家的滋味好,为啥不接着卖。
“这摊子太小了,张罗不过来这么多吃的,不过,我们很快就要搬走了,准备在桥边开家大些的馆子,到时候冰饮、零食、可口的饭菜都有卖,来吃就是了。”吉祥道。
“是吗?那可太好了。”常来买零嘴的客人不少家境富裕,就算好奇吉祥的手艺,看饭摊简陋的条件,拥挤的桌凳也打消了念头,要是吉祥饭馆另外换个干净清洁的地方,倒是愿意品尝。
没过一会儿周老三回来了,坐在凳子上喝水,汗水把鬓角都打湿了,吉祥掏出手帕给他擦汗,周老三接过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几口,“真香。”
“你少来。”就要到傍晚了,吉祥肚子饿了,她抓了一个鲜花饼吃,又递了一个给周老三,边吃边问,“大哥二哥呢?那些玉米粒卖出去了吗?”
周老三在外头奔波的半天,也饿了,一边吃饼子一边摇头,“难啊,收价太低了,他们又把粮拖回去了,叫我给想办法,我一下也没有好主意。”
“别急,你慢慢想。”吉祥把饼吃完了,还是有些饿,刚好碗柜里有油炸的米花,吃起来脆脆的,上面撒了一层盐巴,特别过瘾,吉祥口一口吃着,突然想起来,“玉米粒能炸成玉米花啊。”
周老三瞪大眼睛,“你是说把玉米做成玉米花卖?”
“对啊,三哥你想啊,玉米粒价钱低,卖给粮铺肯定要吃亏,不如再花些心思,做成零食,卖出去就能挣钱,让我再想想,玉米粒可以做成玉米花,还可以炒成香酥玉米,反正大嫂二嫂在家里有空,可以花点时间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说是不?”吉祥越想越觉着这主意不错。
周老三也觉得行,怕亏钱就不卖,货压在手里也不是个事情,还不如按照吉祥说的,做成零嘴卖出去,也许能有意外的惊喜,“吉祥,你可太聪明了。”
不过大哥二哥已经回去了,周老三准备明天再托人告诉家里,吉祥给想了个好主意。
……
家里的男人出去卖粮了,罗娟儿本来很高兴,那批玉米粒她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至少能挣一两银子,等啊等盼啊盼,却见自家男人和老二把粮原封不动拖了回来。
还垂头丧气的。
“咋又把粮拖回来了?”
周家老大一肚子气,狠狠的瞪罗娟儿,“还不是赖你,我说收米,收米,你偏偏不听,一定要收玉米粒,现在好了,镇上的铺子根本不要玉米,这一车粮卖不掉了!”
慧香躺在床上歇了三天,身体好多了,现在可以正常的下地走动,不过王金秀心疼她,还是不叫她做活,周家老大和老二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缝补衣裳,听见外头有动静连忙走出来看,“咋了?你们在说啥?”
男人在外头没卖掉粮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责怪女人,罗娟儿心里好大一股火气,“老三怎么说,他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