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便是十七迟钝,也听出了赵清颜说这句时,明显比方才轻柔了许多。他来不及去思量赵清颜这一转变又是为何,见她似乎气消了一些,自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不过。”
  赵清颜这个时候再度出声,十七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这宅子里的人,当真是一点没有规矩。小小的丫头竟都能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
  听到这话,一直远远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的杏桃却是瞪大了双眼。
  杏桃内心暗自腹诽,柳衣那丫头虽说确实没什么规矩,但何时欺负到公主头上了?倒是公主当时三言两语就把人家吓得站都站不稳,最后一身狼狈地慌张离开才是真。
  而那十七自然是不知这些。听赵清颜这样说起,当下顿悟事情原来是从柳衣那里说漏了嘴。还来不及恼怒此事,却又听见赵清颜口中念着柳衣“欺负”了她,这让十七如何能忍,霎时间怒意更甚。
  “岂有此理!”十七冷声喝道:“那柳衣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平阳你莫放在心上,我这便去后院同她算账!”
  还不等十七起身,赵清颜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丫头之所以这般为所欲为,不便是你管教无方。从前在锦绣阁时,本宫就同你说过,对人对事,要赏罚分明,不可放纵其事。”
  听到这,杏桃站在原地,又偷偷翻了个白眼。
  人家怎的就赏罚不分了?
  早前便说想要赶那柳衣出去,还不是公主您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决此事,不然哪里闹的出今天这桩事。
  而那十七,听了赵清颜所言,便不觉有他地皱着眉头点头称是,面上端的是一副肃然郑重。
  “先前留着柳衣,便是念及从前的情义。现今她竟对你不善,又管不住口舌,宅邸里是万万留不住她了。”
  那日下午,十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派墨云准备了一些行囊和散银,以他的名义遣柳衣离府。
  只,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墨云去了后院,压根没见着柳衣的影子,只见着王大娘一人坐在火房门前,垂头叹气。
  上前询问一番才知,原来那柳衣几个时辰之前满脸惊慌失措地回来,问她发生了何时也不应答,匆匆忙忙回了屋,随意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攒下来的那点积蓄,便突然决定要离开宅邸了。
  临走时,还让王大娘不要提前告诉爷,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务必要送到平阳公主手上。
  第188章 真相大白(求首订!)
  赵清颜收到这封信后感觉有些诧异。
  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还有许多错字。赵清颜读了几遍,才勉强看懂写信者想表达的意思。
  柳衣在信中竟是提及,她同十七那日其实并未做最后那步,最多有的也只是肌肤之亲。当时十七醉得厉害,几乎是一抱住她,就昏了过去。
  这时赵清颜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大抵是那柳衣早早就已盘算好了的。让赵清颜惊讶的是,这丫头骗得所有人都相信了此事,最后竟然自己承认了出来。
  仔细想来,必然是当时柳衣在南苑被她关于“慎刑司”的描述给吓怕了。惊慌之中不但把真相抖了出来,甚至脑袋一昏不加思考地落荒而逃。
  而整件事情之中,最让赵清颜想不通的便是那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的另一当事人十七。
  这个人,到底能迟钝愚笨到何种地步?
  这档子事儿发生没发生过都能分不清楚。以至于旁人揪着他的小辫子大做文章,他自己也浑然不知。
  不过赵清颜的心思并未在柳衣这件事上停顿太久。便是在柳衣离开之后的第二日,赵清颜开始为另一桩更加棘手的事情烦心。
  十七的身子似乎恶化了。
  这是早间十七来南苑找她,准备同她一起用膳时,赵清颜察觉到的。
  那时,十七正立在她身侧,听她说着些什么,忽然之间,面色大变。见那高颀的身形一晃,他紧紧握住桌沿,险些站不稳脚。
  赵清颜渐渐能明白,十七口中所提到的“四肢无力”指的是什么了。
  她立刻唤来墨云,将十七扶上床榻。她随即想再叫太医过来,却见榻上的十七摇了摇头,制止住了她。
  赵清颜面上一沉,沉默地看了十七一会儿。后者整个人平躺在床上,除了脸色有点白,嘴角微微挽起,安抚样地回望她。
  赵清颜又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来到他的榻边坐下。
  “你何时才能让本宫省心一些。”
  黛眉微蹙,她凝望着十七,启唇沉声道了这句。
  十七躺在枕上,听了赵清颜的话,却是扯动了嘴角。
  “平阳你许是不知,我现下心里其实欢喜的很。若是我不生这病,倒是也盼不着你亲自照顾着我。”
  赵清颜知道十七故意放松了语气同她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希望自己不要太过担心。若是放在平日,或许她会斥他一句嘴贫,但现下她却没这个心思。
  他身上的病症,一日比一日恶劣。旁人只得眼睁睁看着,想不出任何法子应对。唯一能指望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域神医,至今了无音讯。
  赵清颜身在宫外,不知托那慕容玉文劝说赵黎有无进展。可虽说赵清颜面上一派轻松,心底却是明白,就算最后赵黎愿意寻出那神医,也并无十成把握那人可以医得好宫中资历最高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十七身上的怪症。
  十七似乎看穿了赵清颜的心思,他手指动了动,小心碰了碰赵清颜放置在榻边的一只手。
  赵清颜转过眸去。
  “你莫要担心,我无事的。”
  她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十七抿了抿嘴唇,沉吟了片刻,启了启唇又低声说道:“便是我这病症最后治不好也无碍,这本就是我当初遇人不淑又轻信他人惹来的祸端,也该是我受的。”
  今日之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现下躺在床上气色全无,自暴自弃地同她说这样的话。赵清颜看在眼底,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她静了一会儿,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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