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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爆破学鼻祖

  自古以来,黄河便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有史书记载以来,黄河素来都是与灾难相伴的,华夏儿女与洪水搏斗、抗争,苦苦探索根治黄河水患的良方。甚至有人言,中国的一部灾害史也是一部治黄史。
  自从有明确的史书记载以来,所记录的黄河水患基本都发生在黄河中下游,极少见到发生在中上游,今日乐天提议要决黄河、灵川河之堤灌灵州城,实在是出乎种师道兄弟二人的意料了。
  “莫非二位老大人还在犹豫不决?”见种师道兄弟二人不语,乐天追问道。
  对于乐天的追问。种师道亦是感到无奈,苦笑道:“乐中书,实不相瞒,童帅曾于在奏疏上也曾谏议要决黄河以灌灵州、兴庆,结果被陛下否决了,陛下言我大宋当以仁义之师取灵夏故地,若水灌灵州、兴庆,尽失灵夏之地民心尔!”
  “陛下仁义!”乐天拱手向汴都方向遥拜,又不屑的撇了撇嘴:“童帅与陛下所提的谏议还是下官先告之的!”
  童贯有多大才能,种师道兄弟二人自然清楚的很,原本料想童贯所提之议是属下幕僚所提,却没想到是乐天提出的,更想不到是乐天这样一个看起来文绉绉的读书人,对西夏人下起杀手来,比自己这些征战沙场,时常看到手下士卒伤亡的将领们毫不会手软。
  “三十八年前的元丰四年,我大宋五路伐夏以失败告终,士卒折损二十万有余损失辎重可是不可计数!”乐天又接着说道,又看了一眼在驻扎下来的泾原路大军,低声道:“不是下官出言对二位老大人不敬,难道二位老大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历史重演,看到这些同泽们化成无定河畔的枯骨、春闺梦中人么?”
  种师道、种师中二人手下的军队被称为种家军,不止是兄弟二人治军严谨,更是视手下士卒如同己出一般,自然深得手下士卒爱戴。又怎么不有意手下这数万士卒的生死。
  不得不提一句,靖康之变时,种师中率军驰援太原,手下所率领士卒曾以索要赏赐为要挟若不然便不兵去太原打仗,种师中曾许之,却最终因赏赐没有达到,使得手下士卒散去,以致于种师中以身殉国。
  后世有人以此为借口,大肆抨击种师中不会带兵治军不严等等,而事实上在种师中身死那一仗上,所率领的士卒皆是鄜延路的西军,而之前鄜延路军总管恰恰是治军不严的刘延庆。
  宣和伐辽,童贯不喜种师道,从而以刘延庆取代种师道为将,甚至刘延庆统军行军时军队的散漫,连投降过来的郭药师都看不下去,试问鄜延路兵马能被刘延庆带成什么样,才使得有人说种师中治军不严,让种师中来背这个锅。
  对于乐天的提议,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二人还在犹豫之中,虽说水淹灵州、兴庆之事,徽宗赵佶没发出圣谕严禁,但却口头说过这样的意思,又被童贯向下贯彻,这实在令二人感到为难。
  乐天闻言,也不禁在心底大骂赵佶是为亡国之君,行事总是一厢情愿的对敌人以妇人之仁,而钦宗赵桓更是继承了父母软骨头的毛病,若是能够积极对抗金人的话,也不至于最后的被女真人弄到极北苦寒之地的东北去受苦,死了连尸首被烧到半焦取尸油点灯,这倒真是自作自受。
  “《史记》中记载:秦嬴政二十二年,秦灌大梁,虏魏王假,六国中的魏国方灭!”乐天接着言道,说完却只是看着种师道兄弟二人不再说话,但意思很是明显,秦始皇都这样做过了,后世人效仿又有什么不可。
  乐天说的秦灌大梁,熟读兵书的种师道兄弟二人又如何不知晓,指的是秦统一六国的灭魏之事,魏国的大梁就是后世的开封。秦灭六国时,秦以王贲为主将,很快便攻到了魏国都城大梁城下,无奈大河城池坚固,城内粮草充足,数次强攻皆是无攻而返。
  虽说大梁城池坚固,但大梁在地形上有着先天的不足,大梁处于黄河之滨,黄河的滚滚洪流,就在离城数里之处轰隆而过,而大梁城的地势,却远低于黄河的河床高度,这才使得王贲有了水淹大梁的想法。
  于是,王贲命军士在大梁城西北开渠,引来黄河之水,筑堤壅其下流。时值初春,正是春汛时节,秦军冒雨兴工,王贲亲自催督,水渠终于修成完工,加上春雨一连十日不止,水势越发浩大。随着王贲一声令下,决堤通沟,洪水泛溢,大梁城顿时变成一片泽国。城墙长时间浸泡在水中,不免颓坏崩塌,秦兵乘势而入,于是,城池坚固的大梁终于告破。
  就地理而言,灵州与当时魏国都城大梁十分相似,同样座落于黄河之滨,但不同的是大梁在黄河的中游,而灵州在上游。而且此时正值秋日,不是黄河水流最旺的时候,然而乐天要用的不止是黄河之水,连同灵州川也要用到,以二并一水灌灵州实在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古代的城墙,不是后世人所想那般皆是由条石加用糯米调制的汤泥固定来修筑,事实上除了极少极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城池外,极大部分城池的城墙都是因地制宜,用泥土夯制的土墙。
  灵州城处于河套平原,自然没有什么山石,利用山石修筑,花费的成本也是西夏人负担不起的,所以灵州城的城墙是由夯土制成的,自然经不起洪水的长期浸泡。事实上纵是城墙能经得起洪水的浸泡,城中百姓士卒也熬不起。
  在听闻宋军火器的厉害后,灵州城附近卫城的兵卒百姓皆退守灵州城,城中人员百姓比以往增加了一倍不止,试问经过洪水浸泡,城中百姓连火都生不得,又如何吃食。
  这些事情,不止乐天,便是种师道、种师中二人心中也清楚的很,但无奈徽宗赵佶有这样的口谕,这水淹之计又如何实施,使二人不由的沉默下来。事实上二人对乐天是极度的刮目相看,从震武军之战到智取盖朱危,乐天虽然年纪轻轻但表现出来的智谋,丝毫绝不是自己这些身经百战之人所具备的。
  “想来陛下也是想起了秦嬴政的旧事,故意不肯依此计行事!”种师道无奈言道。
  秦灭六国不久便亡国了,徽宗赵佶显然顾忌秦始皇的暴虐不敢依计行事,对此乐天嗤笑不己。
  “兄长!”种师中轻咳了一声,打断此刻的尴尬,言道:“我曾看见灵州城前的防御,灵州城不止城池坚固高大,有了之前鸣沙城的教训,灵州城城外的护城河更是多挖了一条,一大一小两条护城河,使得灵州城处于我军神臂弩与投石机的射程之外,至于城外更是被挖出许多大大小的的坑洞,使得我军打起来颇为吃力。”
  种师道点了点头,以自己麾下的这些人马,强攻灵州显然是不明智的,然而其他几步人马此时距离尚远,根本不可能支持自己。
  乐天说道:“仁宗朝时,党项人李元昊叛宋自立至今己有八十余年,在自立之前便东征西讨取我大宋之地实为不义,对此不义之朝,我朝又要讲什么仁义……”
  听乐天一嘴的官腔官调大道理,种师道摇了摇头,很是不悦的说道:“乐中书,你想说什么便直说,莫要转弯抹角!”
  读书人想要表达些意思,总是摆出一堆大道理,再转弯抹角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也是读书人出身,但久居军营的种师道最烦的就是读书人这点,再加上乐天认了自己做义祖父,对其呵斥倒也不算外气。
  嘿嘿一笑,乐天言道:“义祖父老大人,您知道孙儿娶了夏人的公主,出于身份上的顾忌,便是回了朝怕也是不会再为陛下重用了,所以孙儿想义祖父老大人此刻不如向朝廷称病,这水灌灵州之事由孙儿全权负责……”
  “说甚的混账话,老夫岂是那种人!”没等乐天将话说完,便迎来种师道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这么说,义祖父老大人同意孙儿的建议了!”乐天喜不自胜。
  种师道言道:“你说的对,冬日行军打仗不便,我军又是远行之军,后方补给更是不利,眼下若是迟了一步步步都迟,不得以只能施此计了!”
  ……
  六万泾原路士卒,被种师道分出千余精锐轻骑不时外出游击,围杀那些出灵州成打探军情的西夏斥候,又留下有会操用火器的数千士卒以神臂弓、投石器防止西夏人可能发起的偷袭,其下的五万多人马全部开始去掘黄河的大堤,与筑堤堵灵州川的河水。
  古人打仗时曾有过投鞭塞流一词,试想一下五万多士卒,每人扔下一个泥包来堵塞灵州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像……
  黄河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兴庆府、灵州一带,是黄河的中流,在历史上便多次有过改道变迁之事,但这一次是人为的。
  轰隆隆……
  轰然间一声巨响响起,只见黄河大堤被炸出一个缺口,混黄色的黄河水如同出笼的猛兽,更像是一头脱离束缚的黄龙,向灵州城奔涌咆哮而去;同时在另一边,筑好的围挡灵州川的大堤上也是发出一震耳欲聋的轰鸣,堤上被炸出一道巨大的缺口,奔涌而出的青色河水在撞击中立时飞溅出白色的浪花,如同银龙一般向灵州城蜿蜒而去。
  在本时空,这是值的载入史册的一天,不仅仅是因为水灌灵州这么简单,事实上水灌灵州于战伇上根本不值一提,值得后世提及的是此次水灌灵州创造出人类史上的第一次,第一次将炸药用于爆破之用。至今,于本时空后来兴起的爆炸学,在教科书上都不得不对此次炸堤浓浓的题上一笔,更是不得不提及到乐天的大名,尊称乐天为爆破学的鼻祖。
  在乐天的指挥下士卒们将黄河大堤向下挖掘了一大截后,便不再挖掘,随后乐天命在河堤上放置了大量的炸药,使用爆破的方法令黄河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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