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为难的西夏君臣
“中书大人,天色不早了,前面便是萧关,还请中书大人进关休息,末将兄弟二人为中书大人备酒接风洗尘!”看了眼天色,种彦崇说道。
乐天点了点头,随即瞥了眼那边神情沮丧的西夏使节,压低声音道:“还要麻烦你二人,尽快撬开那些夏俘的嘴,本官还要此向夏人施压呢!”
闻言,种彦崇忙点头应是。
说完,乐天催马与种彦崇、种冼二人并肩而行,那礼部侍郎与西夏使节见状,自顾自的上了车随后而行。
乐天身份特殊,在护卫上自是不敢大意,前面有百余骑开道,两边又有护卫相随,被护个密不风。
与种彦崇、种冼二人年纪相当,三人一路可谓是相谈甚欢,乐天言及京师趣闻,二人感兴趣不止,二人言及鄜泾边事,乐天也是倾耳聆听。
一左一右将乐天护在中间,四周都是种家亲兵,种彦崇低声道:“此次末将兄弟二人能立此功,多谢中书大人了,中书大人这个人情彦崇与舍弟铭记心中!”
一次歼灭千余人,这仗打得很是漂亮,纵然不算很多但俱都是西夏的精锐,眼下西夏野战力量几乎损失殆尽,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可以说得是有意义了,此伇报将上去,种彦崇与种冼二人连升两级也必是不可之事,又岂能不谢过乐天。
“二位将军且莫这么说,剿灭来犯敌酋是二位将军的本事,可是真真正正的功劳!”乐天摆手客套着,又言道:“夏人想取我性命,图我钱财,乐某自然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乐某不过是假二位将军之手除之罢了!”
之前在得到西夏偷袭车队的确切消息后,乐天与种师道便定下应对计策,种师道嫡孙种彦崇便镇守萧关,自然能捞得此功,一战足以省却熬数年的资历。
……
一千兵马被宋军包了饺子,虽然党项人有尚武好战的彪悍风俗,但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又有几个人能抵得过酷刑,很快就有人招了,但所招的内容对乐天的帮助也很有限,只是声称来宋境打草谷。
既然是有目的劫掠,西夏人事先自然是做过精心准备的,除了主将知晓中闻意图外,绝不会将真正的目的告诉麾下士卒,这样便是有士卒被宋军俘虏,也不会从供词里暴露西夏人的真实意图。
寻常的西夏士卒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代表这西夏使节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何况此时的乐天正对其施加压力,停留在萧关不肯入夏境,使得这西夏使节不得不先行一步。出萧关回西夏禀报情况。
……
秦、汉、宋萧关虽不是同一地点,但所处之地皆是在六盘山东麓边缘,这里不但雄峰环拱,深谷险阻,易守难攻,有独特的地理优势,而且有泾水南出弹筝峡三关口,是萧关由南向北天然形成的一个防御体系。
在萧关的身后便是鄜泾,再入后便是长安,可见无论是秦汉宋两朝哪一朝时的萧关,都是关中的重要屏障,在关中的背后更是华夏人的中原腹地。
有西夏人偷袭车队在前,乐天借机可以停留在萧关,将所遇之事报与朝廷后,悠哉游哉的在萧关四下游玩,似乎为官以来,只有在萧关的这段日子是最为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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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派往宋境截杀那宋人的一千人马中了南朝的埋伏,全军覆灭?”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西夏二皇子李仁忠,惊道。
当……
杯盏碎裂声响起,李仁忠随即怒骂道:“废物,都是废物……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我大夏养的都是一群废物不成?”
待李仁忠怒火稍做平息后,那禀报之人接着言道:“二殿下,据匿于南朝的探子来报,此时那来迎娶公主的宋人驸马己停留在萧关,出言咄咄逼人质询我大夏意图不轨,我大夏遣入宋境议和的隆多大人承受不住其的压力,己然出萧关向陛下请示对策了!”
此时的李仁忠也没有任何办法,恨然道:“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我大夏的脸都叫这些没有的废物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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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责罚臣之罪过!”
兴庆府大内,没藏兀硊于地上,低头与坐于案前的夏崇宗李乾顺告罪。从萧关回国西夏使节隆多也侍立在侧。
一千党项骑兵完全消灭,在表面上来看只是军事上的失误,但细细追责下来,西夏皇城司是难逃其咎的,至少说明西夏皇城司的情报工作做的相当不好。
一千骑兵看起来并不多,然而举国不过几百万人口,且近些年与宋战争中来连连战败,兵力上己经捉襟见肘的西夏来说,是损失不起的。在李乾顺心中,损失这一千人马如同割了肉般的疼。
“事己至此,多说无益!”夏崇宗李乾顺并没有大发雷霆,看着从萧关回来的使节隆多,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没藏兀问道:“据隆多所言,亲眼看到那乐天派出一支假的迎亲车队在前,朕只是想知道,那乐天派出一支假的迎亲队伍当做诱饵,是不是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我朝欲偷袭他们,还是其只是临时起意?”
在那支假迎亲车队的出现,若只是乐天临时起意也便罢了,但若是乐天事先设计好的,不仅是意味着西夏皇城司存在着重大的失职,更意味着西夏的朝堂大事对宋朝毫无秘密可言。
没有得到准备的情报之前,没藏兀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回道:“此事,臣这便着人去查水落石出!”
“还查个屁!”
就在没藏兀话音落下后,方才还一脸平静的夏崇宗李乾顺陡然变了颜色,不顾帝王威仪连粗话都爆了出来。
“还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听皇上发了怒,没藏兀与隆多连忙拜道。
感觉到自己失仪,李乾顺稳了下心神,仍带着怒意说道:“那乐小儿派出一支假车队,而萧关内的两支宋军同时出现在车队附近,又恰在我朝骑兵动手之时出现,分明是南朝早就准备,蓄谋己久的。
由此可见,在我朝廷中定藏有宋人的细作,而且此人的级别极高,连我朝最高的机密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是臣失职,臣罪该万死!”没藏兀以头触地,连连磕头:“臣定将大宋匿于我朝的细作揪出来,且亲手将之碎尸万段。”
“那乐小儿倒真是难缠且棘手的紧,可惜不能为我所用,难道还真要朕赔进去一个女儿,与几百万贯的嫁妆不成,甚至便是如此,以那乐小儿的奸诈,怕也是依旧对我朝敌视!”长长的叹了口气,李乾顺再次眯起了眼睛。
没藏兀忙回道:“陛下,那乐小儿纵是对我朝敌视,然只要娶了我朝公主,势必会为南朝君臣所猜忌,只要那乐天不为南朝重用,便是对我朝有利。”
“没藏大人所言甚是!”一旁的隆多也进言道,随即又奏道:“臣此次出使大宋,虽有负圣托,但却可以看得出这乐天绝对南朝那些寻常官员可比,不仅才学过人而且机智多变,在南朝左右逢源,更会邀宠博眷,便是深得南朝皇帝宠信的总领六路边事的童贯,也拿他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隆多从袖中拿出一沓纸卷,“陛下请看!”
“此为何物?”看着隆多呈上来的纸卷,李乾顺看不懂上面的汉字,不解的问道。
“此物在南朝名为报纸,是为乐天所刊印!”隆多说道,又言:“陛下可莫要看不起这薄薄的几页纸,上面所载之言,引南朝汴都每日十数万百姓观看,足可左右人之思想,臣可以说的再严重些,那乐天有裹胁民|意之能。”
做为一国之君,李乾顺又岂不知裹胁民|意的厉害,神色越发的凝重:“此人越发的令人觉的难以对付了!”
“陛下,晋王殿下曾嘱咐臣莫要小看了那天,此言果然无错!”一旁的没藏兀眼着说道,接着又言:“便是日后南朝皇帝有意想用那乐天,我朝只需以皇后娘娘思念女儿名义与兰朵公主频繁来往信函、赏赐财物,就势必会使南朝皇帝对那乐天抱有戒心,使那乐天终生不能为南朝所用。”
“此计甚妙!”夏崇宗李乾顺点了点头,又道:“关于议和之事,我朝居于劣势,南朝索价甚高,使议和之事处于僵局,又如何解之?况且那乐天遇先前之事必不会轻易入我夏境,甚至南朝有可能再度用兵,我朝又当如何?”
使夏的隆多想了想说道:“臣以为,事以至此,陛下为表达我朝议和之诚心,由太子殿下亲自去迎那乐天!”
“这……有些不大合适罢!”隆多说让太子去迎乐天,没藏兀在一旁言道:“本朝太子乃是堂堂一国储君,而那乐天说到底,在南朝不过是一四品官员,若是南朝的亲王到来,本朝太子出面迎接还说的过去,以那乐天的身份与官职,着实不配!”
有人反对,本在隆多的意料之中,隆多继续说道:“陛下既然要将兰朵公主嫁与那乐天,命太子去迎乐天,便可显出陛下对那乐天的重视与亲近,更可以让那南朝皇帝对乐天心中生疑。”
“此事,待朕明日再问问百官!”李乾顺无奈,一时做不了决定,随即又问道:“关于议和之事呢?”
今日不同往昔,辽国国内女真叛乱声势浩大,使得大辽自顾不暇,使的大宋对西夏没有顾忌,关于议和更是狮子大开口,实在是让西夏朝野头痛的很。
对此,没藏兀与隆多俱都没什么办法,但二人看法还是相同的,献计道:“宋人占尽优势,我朝只能采取拖延之计,待大辽将本国局势控制住,然而施压于南朝,迫使南朝退步!”
现在,整个西夏留给李乾顺的只有无奈二字,随即又问起一桩更头痛的事,“那乐在此行我朝,除去南朝皇帝赐下的彩礼外,又带了五十万两白银,难道朕真要许以双倍陪嫁么?”
整个西夏在国力鼎盛时,一年不过才一千几百万贯财赋收入,这些年与大宋连年交战致使国库空虚、民力耗尽,倘若是一口气陪上数百万贯的嫁妆,怕是将整个西夏皇室节衣缩食,能不能凑够这么多余钱还是两可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