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故伎重施
军中将领皆以为与夏人在卓啰城的日子就要来了,却不料乐天却说坚守不出,不止是刘法惊讶,便是此刻帅府内一众将领们的面容上也尽是不解。
瞿进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乐修撰,虽说夏人的卓啰和南军司城坚墙固,我军在兵力上也处于劣势,但凭借火器之利拿下卓啰城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哈哈……”
尚未等到乐天说话,一阵大笑声在帅府内,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才看到这笑声是从李酬口中发出来的,只见李酬在笑声落下后,盯着乐天的目光尽是戏谑:“若末将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乐修撰可是拍着胸脯说过要轰碎卓啰城的城墙,到了这个时候怎么成了软蛋?”
李酬话音落下,又有一阵戏笑声传来,显然发笑的尽都是何灌一众部下将领。
只见乐天并没有理会这些戏谑的狂笑声,抬步走到巨大的羊皮地图面前,略做观望之后,将手重重的落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上。
心中惊讶的刘法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将目光顺着乐天手指落地图上的那个位置望去,眯起双眼稍做思虑片刻不由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
坐于刘法旁边的何灌也是睁大了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那个位置,惊讶道:“统安城?”
“何帅所说的不错!”乐天点头,说道:“孙子兵法有云,兵道者,诡异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然夏军主力都集结在了卓啰和南城,两军皆据城而守,既然如此为何我军不去攻击兵力虚弱的统安城,待解决统安城后再回过头来收拾卓啰和南军司!”
“乐修撰说的倒是容易,盖朱危与卓啰和南军司两城相距不过十多里,可谓是鸡犬相闻,我军若是出兵统安城,又怎会瞒住夏军斥候的耳目,在相峙中我军本就在兵力上处于劣势,若是再行分兵岂不容易被夏人分头歼灭。”何灌手下的一个将领说道,随即又拱手向刘法拜道:“大帅,末将以为此计不可行。”
又有一个将领也是拱手向刘法说道:“大帅,赵将军所言不假,自古分兵就是兵家大忌,当年三川口、好水川、定川砦三战,我大宋就是吃了夏人的亏,相比夏贼,我军本就兵力薄弱,末将也认为分兵是万万使不得的!”
便是熙河路副帅何灌,此时也在一旁拱手说道:“大帅,下官也认为此计不可行!”
待何灌话音落下后,乐天向其拱手笑道:“这盖朱危也是城坚墙厚,有一万兵马便能守住,此时统安城守备空虚,只要有两万人马便能取下这统安城”
何灌反驳道:“若那察哥听闻消息,派出兵马追击我军北攻统安城一部,到时在统安城外我军难免不会陷入到夏人的包围中。”
乐天反问道:“兵不厌诈将贵知机,何帅岂不知此理,再说本官有把握确定此次定然万无一失。”
“本将从军数十载,历经大小百余战,岂容你一稚口小儿教训?”闻言何灌大怒,瞅着乐天重重的冷哼一声傲然道,随即又摆起了架子:“你一小小文官又知道什么边事,莫要在这里添乱!”
显然何灌被乐天激怒了。
乐天也不是吃亏的主儿,反口驳斥道:“我观何帅决事时,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岂是为将者风范?”
“乐小儿……”何灌勃然大怒,将手按在了腰间长剑上。
看到何灌这般动作,武松、许将二人各自迈前一步立于乐天前面,二人几乎同时将手按在了腰间,这边有何灌身边亲兵看武松、许将二人摆开架势,在一片铠甲撞击声中同时将手握在了兵器之上。
蓦然间一派剑拔弩张之势,一众将领愕然之余更不敢做声,何灌是熙河路二号人物不假,但这位乐修撰却是陛下派来的,还颇得刘帅信任,而且将乐天护在身后的那个人还是皇城司的,虽说对何灌比较熟,但那乐修撰实在是得罪不得。
“放肆,都退下……”刘法目光扫过左右,声音中尽是怒意。
西军中刘法素有威望,更不要说还担任着熙河路最高行政长官经略安抚使一职,军|政大权独揽一身,又有何人敢不听。
沉吟了片刻后,刘法看着乐天,开口说道:“乐修撰,本官准你所建议,命你带两万人马去攻统安城!”
“下官得令!”乐天忙道。
何灌闻言,眼中有怒意闪现,但在刘法面前终不敢放肆。
是夜,人衔草,马衔枚,有两万宋军人马悄悄的出了盖朱危,向西北方向的统安城行去。为了防止被卓啰城夏军斥候听到队伍行军的声响,军中所有马匹的马蹄上均被裹上了布。
知道乐天年轻没太多的领军经验,刘法特将身边的杨惟忠、焦安节、瞿进、朱定国四人派与乐天身边听用,至于麾下的两万兵马绝大部分是从震武军随来的士卒,毕竟乐天与何灌发生争执在先,何灌的部下难免不会对乐天的有抗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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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宋军分出两万人马向西北行去?”四更时分,察哥被禀报军情的小校从床上唤了起来,惊道。
“回大帅,千真万确!”那小校忙回道:“据探马说,宋军纵是人衔草,马衔枚,在刚刚入夜的时候出的盖朱危。”
“西北……宋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统安城!”察哥眯起了眼睛,随后命令道:“传我的命令,派两万人马增援统安城,切不能让统安失陷于宋军之手!”
“是!”那小校得了命令而是。
待那小校退去,察哥冷笑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刘法那老匹夫倒是好算计,拿了盖朱危还想再拿了统安城!”
四更时分,正在熟睡的西夏军卒被从梦中唤起集结,夏军一名大将领着两万还带着睡意的兵马向统安城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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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盖朱危向西北行了四十里,乐天忽然摆手下令安营扎寨。
听了乐天传达的命令,杨惟忠几人甚为不解,瞿进更是匆忙赶了过来追问道:“乐修撰,大帅命你领军攻取统安城,怎忽的停了下来?”
不做过多解释,乐天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与四人:“乐某这里有大帅的一份命令,是大帅请四位将军在路上观看的!”
接过乐天递来的信笺,杨惟忠四人读了一遍,立时间一众人脸上尽是喜色,瞿进更是笑道:“那日在震武军外,若不是依仗乐修撰的火器,我等中了察哥围点打援的计策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这察哥也想不到大帅也会给他来个围点打援罢?”
“此计甚妙!”焦安节点头,又说道:“卓啰城中有夏军五万人马,我军以三军攻五军,纵是依仗火器之利也未必能占得多大便宜,若是在此设伏围点打援,必然会将给夏军以极大杀伤,到时卓啰和南军司这块硬骨头也就不会如此的难啃了。”
朱定国笑了起来:“不错,只要我军拿下了卓啰和南军司,什么统安城、永登城,皆是我大宋的囊中之物!”
“大帅这计策果然巧妙的很!”瞿进也是赞道:“将驻守在卓啰和南司的夏贼兵马一举歼灭,就等于夏贼再也没有可用的野战之兵,随之顺势拿下统安城、永登城易如反掌,被夏贼占据的兴灵故地也便唾手可得!”
……
赤红色的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红红的光芒映着嫩芽绿枝上的露珠,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炫丽光彩,之后随着太阳一点点的升起,那些挂在枝芽上的露珠渐渐被晾干蒸发。
时至四月,一日暖上一日,夜间并不十分寒凉,除了清晨的露水重些,伏在暗处的宋军并未感到太多的不适。
就在日上三竿之际,渐渐有马蹄声还有铠甲的撞击声从远处传来,随即只见在蜿蜒的山岭间,出现一支数量庞大的夏人军队,而且因为行进的速度极快,铠甲的撞击声与马蹄的声响数里外皆能听的清楚。
目光扫过这支正在急行的夏军,瞿进估计说道:“应该有两万人马!”
焦安节也在仔细打量着这支夏军,半响后才说道:“看夏人这行军的士气,这些夏军还没有吃早饭!”
盯着下面的夏军,杨惟忠恨然道:“统安城一伇,我军将士长途跋涉不仅未曾得到休息甚至连早饭也未曾用上,夏人见我军立足未稳便发起猛攻,今日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们夏人尝尝被算计的滋味了!”
轰……
就在西夏军队后军走过一处隘口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头顶的山梁上响起,紧接而来的是大大小小的山石,正劈头盖脸的向这些夏军当头落下……
不是是这支两万人的后军,便是在中军拦腰的位置山梁上也有如炸雷般的声响传来,随即又是一股从山上滚落的石雨,将整支夏军一分为二拦做两截。
就在夏军陷入混乱之际,马蹄敲打地面的声响,还有冲杀声骤然传来,只循声音望去,见一支彪悍的宋军铁骑出现在慌乱的夏军视线中……
看到宋军,有夏军兵士开始摆出迎战的架势,便更多的是将手中兵器一扔,向一旁跑去。
不止前军是这般模样,那被一分为二的夏人中、后两军刚刚躲过那一波石雨后,再仰头向天神色间立时绝望了起来,只见在道路两侧的山梁上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宋军,将自己这些人完完全全的包围了起来。
这场战斗与卓啰城外的那场战斗何其的相似,宋军也赢的毫无悬念,清点战俘的瞿进等人脸上更是笑开了笑。
虽说西夏人尚武,而且这些西夏兵还尽都是些精锐,但心中更清楚此时己经无力回天,乖乖的做了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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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不好……”用过午膳,正在察看地图研究敌我势态的察哥,口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身子更是猛的弹了起来,眼中尽是惊怒之色。
“大帅怎么了?”旁边立时有亲军上前问道。
察哥忙命令道:“传本帅的命令,命鬼巍跋速派一万人马去增援北援统安城的人马!”
“大帅……”
就在察哥的声音刚刚落下之际,忽闻得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同时伴随着悲怆之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