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童贯的奸诈
活着的感觉真好!
脱险回到宋境,乐天饱饱的吃上一顿,又补上一觉,醒来后望着蓝天白云在那里感概着。
虽活得一命,刘法却是心中抑郁,随自己出征的麾下两万将士如今生还十者仅存一二,活着逃回宋境的不到三千人,厢军与民夫更是折损了大半,这是刘法从军数十年来从未曾遇到过的。
养足精神后,乐天、刘法二人在一众兵卒的护卫下向湟州城行去。
说来也是乐天、刘法二人命大,当时二人困守的那处山包就在宋夏边境之上,不远处就有大宋驻军,西夏人对山包上的狂攻立时引来大宋边境驻军的注意,随后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乐大人,您救了刘帅,我等在这里代熙河将士谢过大人了!”
到了湟州城,得知是乐天在西夏士卒手中将刘法救了出来,刘法麾下的西军将士哗啦啦的硊了一片。
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乐天连忙搀扶道:“诸位将军快快请起,实折煞乐某了,刘帅乃西北第一猛将,乐某身为大宋臣子更是热血男儿,又岂有见死不救之说!”
秦地民风彪悍朴实,军营中的莽汉的更重情义,见乐天又手搀扶一众军汉们也便起来,眼中饱含着对乐天的谢意与敬意。在西北虽然军人有些瞧不起文官,但这些军中将领自从那些护卫刘法的士卒们口中得知,在命悬生死一线时,乐天的表现丝毫不弱于军中士卒,对乐天心中也是生出佩服。
敢亲自动手杀人的文官,比武官更让人佩服。
在乐天心中知道,此时的自己才算正式被这些军伍们承认接纳,同时乐天更惊讶于刘法在西军中的威望。
“报……”
尚未及多做寒暄,便有一骑快马进入湟州城,来人下了马便一路飞奔到帅府内,禀报道:“大帅,震武军来报,夏将察哥率两万人马正向震武军行进!”
“来的好!”此时正有郎中为刘法正骨接骨,刘法用力的一拍床榻,冷哼道:“前番老夫败于他手,此番正是报仇雪耻的时候!”
旁边立时有军中将领劝道:“大帅您身上有伤,眼下以养伤为重,驰援震武军由属下等人代劳便是!”
刘法恨然道:“统安城一败,老夫己成待罪之身,若不报此仇将来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所有人都知道,刘法此番除了要报仇之外,更是要将功赎罪,毕竟统安城之败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
这时有副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帅,湟州城加上定边城所有可用的士卒加起不过一万几千人……”
话说的很是委婉,但却道出一个事实,刘法在统安城之败后将麾下的老本折了一半进去,眼下刚刚新败士气低落,而且己方又在人数上居于劣势,此次出征实在不利。
闻言,刘法颓然长叹。
“新败又如何?”这时一直不语的乐天忽然开口,向刘法拱手说道:“刘帅,请恕下官多言几句,话语中可能会冲撞刘帅,还望大帅能够见谅!”
知道乐天的份量再加上救命之恩,刘法客气非常:“乐大人请说!”
乐天慢慢分析道:“大帅固然是新败,眼下军中士气也有些低迷,但大帅不要忘了,此时大帅兵败的消息想来己经传到童太尉的那里,以童太尉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干休,更要给朝廷一个交待,想来此时正在调兵遣将由东路对西夏发起进攻,想来那察哥定然不敢尽全力进攻震武军,大帅正好可借此时会出兵震武城……”
说到这里乐天止住了话语,余下的留与刘法慢慢品味。
做为戎马一生的军中老将,刘法又岂听不出乐天话音里的意思,西夏军不管攻不攻的下震武军,碍于当前的形势也绝不会在震武军驻留,此次驰援震武军只要做出些声势来,自己便可以算是将功折罪了,与朝廷那里也有个交待。
打定主意,刘法命道:“传本帅命令集结城中士卒,同时令定边军士卒做好开拨准备!”
见刘法这样吩咐,一众将领自是不敢违抗,话说刘法以重伤之躯领兵做战,颓败的士气也会立时高涨起来,忙各自分头召集手下军士。
待一众将领离去后,乐天忽问道:“大帅,湟州城里可有火药作坊?”
“要火药作坊做甚?”刘法不解。
乐天答道:“下官见我军步卒应对西夏骑兵甚是有些坚难,故而想到了使用火器!”
“火器?”刘法惊讶,随后笑道:“军中有火药箭与霹雳炮,只不过这些东西最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根本左右不了战局的胜负!”
火药发明于唐代,在北宋初年便发明的火药箭、火球类火器用于军队之中,然而此时火器的威力并不大,主要是用以纵火的火攻器具,可起烧伤敌人和惊吓敌军人马的作用,甚至在许多将领眼中看来是可有可无,并没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
乐天笑道:“下官曾见过军中的火器,威力是有些不足,但下官有信心将火器改良完善,让威力变的更大一些!”
“此言当真?”刘法有些不可置信。
乐天笑道:“军中无戏言!”
湟州城中自然有火药作坊,更有许多烟花爆竹作坊,想要寻些火药自然不是什么因难事。
……
就在刘法养伤之际,坐镇于庆州帅府中的童贯正在唉声叹气,刘法兵败统安城的消息己经传到庆州府,不止是刘法生死不明,刘法部下的精锐更是几乎损失怠尽,做为总领六州边事,这个责任是童贯是不能推卸的。
话说自从童贯领兵西北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大败,又怎么能不让童贯大光其火,又焦虑自己怎么向朝廷交待。
思虑许久,童贯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向朝廷交待,只好向身边侍卫吩咐道:“速去将董耘唤来!”
董耘,元佑年间进士,是跟随在童贯身边十数年的僚属,常年在西军之中为童贯出谋划策。
不多久,董耘赶来,拜道:“太尉大人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示意董耘不要多礼,童贯问道:“刘法于统安城之败,你可知晓?”
“属下也只是刚刚看到军报!”董耘回道。
童贯开始问计:“如今之计,咱家当如何处理?”
董耘面容也是凝重了起来,思索间脸上露出些犹豫之色。
人老成精,在童贯眼中看来董耘是自己的智囊,看到董耘面上神色便己知其有了打算,催促道:“有了主意,但说无妨!”
思虑再三,董耘才开口道:“刘法之败若坦白上报与朝廷,陛下免不得责怪太尉大人……”
“咱家又如何不知此事,若是这般,咱家又何必来找你商议!”童贯的语气中尽是不满。
随即董耘一笑:“下官曾看了呈来的军报,倒能为太尉大人寻出开脱的理由!”
眼神一亮,童贯忙道:“说来听听!”
董耘慢慢说道:“下官看那军报,那刘法出兵的时日比太尉大人规定的日期早了一日!”
“刘法不听咱家节制,孤军深入,以致阵亡,实属冒进!”闻言童贯心领神会,抚着颔下那十几根胡须笑道,又问:“当下咱家当怎样办?”
“太尉大人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董耘回道,又说:“刘法战败之事先不宜向朝廷禀报,而且太尉大人应表明个态度,派兵做个样子去接应刘法与部下溃卒。
其实,依下官所想,那察哥既然在统安成大败刘法,势必要兴兵进攻震武军,若震武城失,由西夏军便可直下兰州,继而进攻内地……”
“察哥虽胜,然多年来西夏连败我朝损失精锐甚众,以此时国势断无此等能力!”没等董耘将话说完,童贯便摆手道。
“西夏人连番败于太尉之手,己经集结不出如此多的兵力,最多只能占据震武军,绝不敢再行深入!”董耘回道,随即又是一笑:“但太尉大人这个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言之有理!”童贯随即将外面人唤了进来,命道:“传咱家的命令,着熙河经略使刘仲武命人急赴震武军驰援,勿要让震武军落入西夏人手中!”
待那传令校尉得了命令离去,董耘又建议道:“太尉大人当委任种师道、刘仲武等人出萧关,攻占西夏永利、割沓、鸣沙等地,以此胜来掩饰刘法统安城之败,才能让陛下不再计较。”
“这……”闻言,童贯闻言不语。
在刘法之前,童贯为了贪功,先是命种师道对西夏发起进攻,种师道号称西军第一谋将,知道西夏军队实力尚存自然不会冒进,而且种师道为人素来耿直,敢于当面顶撞童贯,为此童贯将种师道明升暗降,放到了西北的后方,之后童贯才逼迫刘法出兵的。
显然种师道与童贯不大合头,但种师道有能征善战又有军功而且还是西北的地头蛇,童贯再看他不顺眼也不敢将种师道怎么样,只好采用这种名升暗降的手段来排斥种师道,但如今要上种师道来担任主帅,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所以童贯放不下这个面子。
种家在山西是地方豪强大户,事凡有在京城得罪高|官贵人的,只要投到山西种家门下,便不会有人敢再去寻衅,所以童贯再对种师道不感冒,也不敢轻举妄动。
顺便再说一句,小说里《水浒传》里的王进,就是与林冲同为东京八十万禁军的教头,也与高俅结仇的王进,也就是九纹龙史进的师父,为了躲避高俅陷害而携老母逃离东京前往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安身,书中所说的老种经略相公便是指的种师道。
当然老种经略、小种经略只是《水浒传》中一家之言,诸位听听也便罢了,莫要将小说当历史,免的较真起来又是一番口水。
看到童贯犹豫不绝,董耘在一旁劝道:“太尉大人,这个时候不可意气用事!”
童贯无奈,只好点头道:“唯今之计,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