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风光与无奈
一切都是按照《军礼*受降仪》的剧本有科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下面还有刑部官员像征怔从出征官军手中接过俘虏、以及皇上宣判、鼓乐喧天、百官朝贺、午门下齐声山呼万岁的项目。
突然间生出的异变,令高坐于宣德门城楼上的徽宗赵佶,以及满朝文武立时一惊,便是连押解俘虏的官军也是怔了起来。
历朝历代举行的献俘礼,都没有将俘虏绑缚的,所以这海大旺等人自然没有被捆绑起来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看来,海大旺就是俘虏,己经被朝廷捉来的俘虏,但却忘了一点海大旺不止是俘虏,还有着悍匪的称谓,更是横行盘据舟山近二十年、杀人不眨眼的海匪头目。
劈手夺过那士卒手中的长枪,海大旺双眼血红嘶吼道:“兄弟们抄家伙,左右都是一个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对,左右都是一个死,老子和这些狗官们拼了!”看到海大旺动了手,旁边几个海匪也是吼了一嗓子,来夺那兵士手中的武器。
吃当太平兵吃太平粮,从未没上过战场的士卒与手里捏着人命的亡命之徒如何相比,海大旺与手下的几个头目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若是没有这个本领在海盗这个圈子里早就被其他海匪吃的连渣也不剩了。
倾刻间,便是有几个士卒一枪两眼,每人被海大旺几个刺出两个血洞,命殒当场。至于其他士卒一时为海大旺几人的气势所慑迫,不敢围上前来。
虽然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然而却威慑着一众官军不敢上前,鲜血与杀戮让海大旺从心底生出一股兴奋感,好像自己有些年头没有这么干过了,再见那些兵士如同牛羊一般,甚至从心底生出一种可以从这里逃出生天的希望。
立时间,宣德门城楼外一阵蚤乱,便是连远处观望的百姓也是一阵哗然,献俘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自大宋立国以来从未曾遇到过的。
坐在马上侧身回望,乐天也是一阵愕然,不过在钱塘的任上也见过几场真枪真刀的厮杀,很快便清醒了下来,指挥左右道:“将其这些叛匪围住,莫要让其走脱了!”
听到乐天的声音,那海大旺也注意到了乐天,心中对乐天的恨意瞬间迸发出来,招呼道:“兄弟们,杀了那狗官,我等的仇也便报了!”
“杀……”
几个海匪齐齐的将目光落在了乐天的身上,皆是一挺手中兵刃,齐齐的向乐天冲了过来。
乐天吩咐左右道:“将这几个逆匪与本官拿下,不论生死!”
就在乐天话音落下时,几个海匪己经冲了上来,枪尖直挺挺的冲着乐天周身的要害笼罩而去。
随在乐天身后便是杭、越、秀三州的几个水军将领,再向后便是俘虏还有押解的官军,可见乐天距离海大旺几人只有两三丈的距离。
看着一支支枪尖向自己刺来,乐天瞬间头皮炸了起来,自己学会的那点骑术,只是刚刚能在马背上坐稳,如何会躲避这突然刺来的长枪,嘴里就差喊上一句我命休矣了。
就在乐天命悬一线的千钧之际,也不知道哪位壮士急中生智,在乐天坐下的马屁股上砍了一刀,乐天胯|下马匹吃痛灰溜溜的嘶吼了一声,驮着乐天向前跑去,才躲开这刺来的长枪。
终于反应过来的官军,这次是一拥而上,直挺挺的伸着手中长枪以极为密集的阵形冲了过去。
刀枪入体,血花绽放,海大旺几人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不住的从伤口涌出,身体在不住的抽搐着,张着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随即祼露在外的皮肤渐渐变了颜色,生机渐渐被剥离了身体,成为一具尸体。
连带讲一声,后世电影电视上,刀枪进入身体就惨叫的场影都是杜撰出来的,真实发生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什么惨叫声。
抱着马脖子好不容易才没掉了下来,勒住缰绳后,乐天一脸惊魂未定。坐于御座上的徽宗赵佶面无颜色,想来心情也是郁闷到了极点。
出了乱子,献俘礼的俘虏全部覆灭,但这场献俘礼还要进行下去,虽然是草草收场,毕竟还是要走个程序的。
舟山平叛,除了朝中的一些官员外寻常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若不是徽宗赵佶好大喜功,弄出这么一场献俘礼,才让汴都的老百姓们知道。
其实徽宗赵佶心里也是很无奈的,自己办场献俘礼容易么,从去年拖到今年,又从正月推到出了正月,没想到却是落得这种结局。
在东京城的茶馆酒肆里有了谈资,见过宣德门城楼下这一幕的百姓正在张扬卖弄,引的许多人来听,更是流传于街头巷尾之中,此前只知道乐天以文才誉满大宋,没想到乐大人居然还是文武全才,眼下的乐天无疑是汴都城里最为风光的人物。
……
表现上看起来这几日乐天风光无限,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乐大人的传产,那些闺阁中的少女更是时常念叨着嫁人当嫁乐郎君。
然而背后不为人知的是,此刻的乐天却是时刻愁容满面,自家的票号正月二十八开业,到二月八日,在短短的十日内共接到以产业、宅院、园林抵押申请钱款的有四十余家,涉及金额竟然达到三十万贯,这己经是中华票号汴都分号全部储备金的七层半,只余下郓王赵楷那十万股金未动了。
这十日内,存到票号的银钱总共加在一起有五十余万贯,办理异地汇兑的也有二十几万贯,看上去银行账面上进进出出很是热闹,生意也是红火的很,只是乐天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飞鸽传书,从海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看,海州那边的分号还没有收到大笔异地汇兑,扬州分号更是没有,而那四家分号的生意自开业以来生意算是不错,只是远不如汴都城这般热闹。
开办票号哪有不接业务的道理,但乐天却知道这些业务却是棘手的很,不接的话绝对会对中华票号声名带来影响,但接了的话,实在就是到口的毒药。这十日来收到以产业、宅院、园林为低押申请借贷之人,经过乐天着皇城司的调查,绝大部分都是有着汴都城本地金银铺的背景。
至此乐天可以断定,李邦彦串连那些金银票号,下手的地方就是选在中华票号设在汴梁城的分号。
而且从眼前的情势来看,这些金银铺还会继续派人持着田产契票来上门抵押,继续贷钱,直到将票号中的存钱贷的所剩无己时,这些人便会开始动手发起攻击。
说的再明白一点,就是这些金银铺指使他人来票号里借钱,将机将票号里的存银捞空,待到时大笔异地汇兑契票到达汴都,进行挤兑现钱,到了那时足够自己喝上一壶的,虽说手头上有徽宗赵佶后允诺投入的一百五十万贯股份可以做为依仗,但这一百五十万贯在面对二、三百万贯时乃是一个不小的缺口。
集英殿编撰本就是个闲职,又没个正经办事的衙门,乐天显的无可事事,正因为无可事事,乐天可以除了早晚去朝廷报个道外,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家开办的票号之中。
今天乐天要出门去户部,异地汇兑中,官府库钱流动可是个大业务,想到在这方面下手,自然不能绕过户部行事。虽然说徽宗赵佶说了可试行之,然而现官不如现管,皇上虽然点头,真正操作起来还需要这些官员们点头。
说实话,乐天在朝堂上犀言利语,然而在汴都的时日尚短,对朝堂上的这些人物还识不大清楚,或是不知道其的底细与人脉,此时就显现出乐天的底蕴不足起来。
临来前,乐天找了许将,利用皇城司的消息,专门针对户部尚书做了一番功课,结果让乐天感到很是不妙,那户部程尚书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蔡京一手提携起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蔡京党羽里最核心的一圈,却也是其中一圆。
准确的来说,这程尚书就像叶梦得那样,均得过蔡京的提携,叶梦得的人品乐天是知道的,但这程尚书是什么品质就不知道了,若是铁定的跟随蔡京成为铁杆,那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能说动。
但乐天又知道一点,这些人之所以与蔡京结成一个小圈子,无非是以利相交,似程尚书这般己近人臣之巅之人,也知道自己再进一步的困难,有了势以后,图的怕也就是一个钱了,所以乐天在思虑一番之后,决定还是去户部去碰碰运气。
同时乐天又想了起来,记得那日御使参劾自己时,那户部尚书也是在场的,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想来应该是能说的通的。
与朝廷做生意,对乐天来说不止是个大业务,而且更是迅速扩张的手段,只要朝廷将这钱存在自家票号里,任他那几十家钱铺怎样挤兑,中华票号都会高枕无忧,而且朝廷每年钱财周转甚勤,其中的利润更是可观的委。。
到了户部门外,乐天派尺七将名帖投了进去。那户部门官显然是知道乐天的,这种朝廷六部大衙门的门官,消息甚至远比寻常官员还要灵通,眼睛也更亮。换成寻常的六品官,这门官定会鼻孔朝天,等着你用双手将门规钱奉到他的口袋里。
但对于乐天,这门官丝毫不敢摆半点谱,很是尊敬的双手接过名帖,低头哈腰的接过门规钱,一脸媚笑的问道:“乐大人想要将名帖投给部里的那位大人?”
能投给谁,当然投给官最大的,说话做算的了,再者说是凡那般大的生意,寻常的那个员外郎、侍郎什么的还真做不了主。想到这里,乐天很是客气的说道:“不知尚书老大人可在?”
门官拿了乐天的名帖,忙向里面禀报,不多时那门官出来,对乐天道:“尚书老大人今日正好得闲,乐大人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