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另有打算
有句话叫做打草惊蛇,对于匿于未知暗处的蛇,打草惊蛇的后果是不可想像的,而眼下有些人的所做所为都在乐大人的掌握之中,两浙路帅司己经四下出动,那些自知自己做过什么勾当的商贾自然心惊,乐大人要的就是打草惊蛇后的效果。
限于手中权力,乐大人管不了两浙路上的商人,但却管得住钱塘县的商人,所以乐大人专门留了一手。
杭州府就没有为海匪销赃的商贾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不过乐大人将这几个人的名单留了下来,至于两浙路那些难啃的骨头,留与置制使陈大人去啃罢。
这墨嫣姑娘的来意,乐大人心中又怎么能不清楚,春迎阁后面的东家也曾买过孟二柱一众海匪行销的赃物。正所谓拨出萝卜带出泥,看到一众与孟二柱有过生意往来的海匪俱被下了大狱,这春迎阁后面的东家心中也是焦急异常。
钱塘上任之初,乐大人曾遇刺躲到春迎阁,得了墨嫣姑娘的庇护才活得一条性命,尔后又被春迎阁的一帮龟奴打手解送到了杭州府衙,乐大人一怒派人封了春迎阁,却招来两浙路帅司等一众衙门或是斥责或是说情,逼不得己乐大人动用了皇城司才将这春迎阁查封,但这只不过具有像征性意义,乐大人初来钱塘为官,要的是了一口气,不然都以为他乐大人是泥捏的,刚来就弄个灰头土脸,还有何威信可言。
目的达到了,气也出了,皇城司的兄弟们捞足了好处,封条自然便被揭了下来。当然名义上是皇城司出马,那迎春阁的东家自然寻的是皇城司,就找不到了乐大人了。
话说在本朝太祖太宗时期,武德司还未改名为皇城司之前,曾有探卒在地方上为非做歹,被当地官员捉住一顿大刑伺候,又被扔回了汴梁,还附带地方官上疏对官家一顿质问,惹的官家尴尬不己,然而在徽宗朝时官员们就没有开国时那么硬气了。
仁宗朝的包拯、范仲淹等名臣敢当面指责官家的过失,现下蔡京、王黼等一众大臣哪一个不是靠拍马逢迎官家上位。以前皇城司畏文臣宰相如虎狼,到眼下插手地方事务,这些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哪个敢与自己头上的乌纱过不去。
这也预示着大宋的国运衰败。
叫上了茶水,乐大人笑着说道:“墨嫣姑娘怎么来了!”
冲着乐大人施了个礼,墨嫣姑娘拿出封烫金的大红请帖,道:“妾身是来送请柬的,我家东家有请大人一叙。”
接过帖子,乐大人笑道:“不过是张帖子而己,怎劳动了姑娘的大驾!”
“东家怕派个下人前来,会被大人一顿板子打将出去!”墨嫣姑娘笑着回道。
“帖子,本官收下了!”乐大人接过帖子并未翻开观看,放在一旁淡然说道:“朝廷有制,官员不得在外宴饮,本官就不赴你们东家的约了,你们东家有事的话,明日下午直接来县衙寻本官便是,要记住,本官过期不候!”
听乐大人话音,墨嫣姑娘显然有些着急:“大人……”
“事情的轻重缓急你们东家心中有数,有本官这句话,姑娘就可以放心的与你们东家交差了!”乐大人笑道。
送走了墨嫣姑娘,黄堪检急匆匆的来寻乐大人,道是那春迎阁的东家白正繁寻到了黄堪检,深圳市黄堪检向乐大人说情甚至是施压。
闻言乐大人却是一声冷哼,分明是那白员外员未将自己放在心上,以为凭借着前次与黄堪检结下的关系,可以得到庇护。
“官人,两浙置制使陈老大人着人送了封书信与官人!”就在这时,尺七进了花厅,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展开书信看了一番,置制使陈大人在信上说的很是委婉,先是问那白正繁是否曾行销过赃物,后面表达的意思更是耐人寻味,意思是让乐大人自行决断。其实看过纸笺上的名单后,陈大人己经看出了蹊跷,名单上的商贾涵盖了秀州、明州、越州的商贾,唯独没有杭州府的士绅,心中立时知道了乐天的用意。
陈大人的意思己经非常明确,绝不插手其间事情,也就是说将钱塘县这块的事情交由乐大人自行处置。
看过信,乐大人心中冷笑了数声,这白员外四下转了一圈也只是在投石问路,两浙路帅司、皇城司、最后才问到自己这里,看轻自己之意不言而明。
送走黄堪检,乐大人唤来屠四交与其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吩咐道:“今日你挨个府上走上一遭,就说本官请几位员外明日下午于县衙相聚议事!”
得了吩咐,屠四转身便要施去,又被乐大人叫了住,又吩咐道:“别忘了将本官那岳丈也一并唤上。”
……
次日午时,几个杭州府的富家翁们面带愁色的来到县衙,甚至在踏入县衙的那一瞬间,一张脸变得煞白起来。
被乐大人邀来的几位本地富户员外陆陆续续来到县衙,被门子带到了后衙花厅坐下,几人俱都是杭州府的生意人,彼此间熟识,相互间勉强拱手做礼,几近连打招呼的兴致也没有,但看到王佐王员外时,心中也是一惊,自家犯过的事情自家知道,怎么连王员外也被乐县尊请来了。
虽说几人中唯有王佐王员外面色淡然,但神色间也不免流露出几分忧色,自家的这个女婿性格太过乖张了,自己始终摸不清他的脉,今日不知道又要出甚么夭蛾子。
衙中杂伇奉上茶水便退了去,茶厅内只留下这五个富户员外,每个人面容上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乐某让诸位员外久候了!”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之后,乐大人才从县衙后宅走了出来。
一众富家员外纷纷起身与乐大人见礼,虽面上颜色不变,心中却越发的忐忑起来。
落座后,乐大人轻轻一笑,“本官请诸位来的原因,诸位心中想来也清楚了罢!”
一众人富家员外面面相觑,唯有王员外一脸讶然,问道:“不知县尊寻小民是为何事?”
冲着王员外微微点头,做了一个让心的动作,乐大人才说道:“王员外稍安勿躁,本官有事与你商量,但不是现在。”
得到乐大人这般解释,王员外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才始饶有兴致的看戏。
“拿上来!”乐大人吩咐道,只见尺七走了过来,双手奉上一封供状。乐大人晃了晃手中的供状,目光扫过其余四人,笑道:“不用本官说,诸位员外也知道本官寻各位来的意思罢?”
两浙路是凡与匪首孟二柱有过往来的商贾被捉了十几个,这几人心中又怎么不明白乐大人寻自己来的用意。乐大人虽说只是钱塘知县,但头顶上还挂着一个杭州同知通判的虚衔,而且还是捉拿孟二柱的功臣,自然是有权力过问此事。至于府衙的王知府,众人还是断了这个念头,谁都知道乐县尊与王知府二人不合头,若是寻王府尊来说情,与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乐父台,小人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与那海匪做的交易,请大人恕罪啊……”就在乐大人的话音落下后,一位徐姓的商贾忙站起身形拱手作揖道。
“县尊大人,小民也是迫于无奈,若小民不与那孟二柱等人做生意,小民的船永远出不了海,还望大老爷开恩啊……”这说话的是白正繁,也就是那春迎阁的东家,在杭州府也是排名在前几位的富户。
……
其余二人也是起身作揖,口中为自己辩解。
除了王员外,四人都是与孟二柱做过交易的商户,心中清楚自己的把柄拿捏在乐大人手中,事关自己身家性命,无不将身段放的极低,口中苦苦哀求。
扬了扬手中的供状,乐大人轻笑了几声,道:“几日前乐某率领杭州水军出海,拿住了海匪头目孟二柱,那孟二柱攀咬了一番,其中便有我两浙路不少商贾……”
乐大人一边说话一边观望几人的面上颜色,只见几人面上俱都闪现着惧意,顿了顿才又改口说道:“这孟二柱为朝廷重犯,又多行不义之事,谁知他的供词当不当得真?”
几人闻言心中一喜,听语气这位乐县尊显然不打算细究此事,但心中定然是有他想,只要乐大人不加追究,多出些银钱贿赂又有何妨,只要能保住自家性命就行,可不要忘了王员外被乐大人抄家可是有前例的。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却不敢开口,不知道乐大人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若说的再细一些,这些员外不止是经商的老手,对于官场上的那一套心中也是明白的很,自己出个价,乐大人会在这个价上翻上几倍,这也是生意场、官场上常见的事情。
“钱塘海潮对江堤侵蚀甚剧,多年来更是有所失修,如今己至秋日,江水渐枯,本官想重修钱塘江堤,奈何县衙财力不继……”乐大人看着几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只好请几位员外带头捐资,以造福我钱塘百姓。”
乐大人竟然没有提到要钱的事,实在出乎几人意料,但又不知道乐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能不接乐大人的话,一个个忙开口道:“我等生在杭州长于杭州,造福乡梓当为义不容辞之事,既然县尊开口相邀,我等敢不从命。”
修一段几十里的钱塘江堤,不过六、七万贯钱的事,便是由这四家商贾包了不过是小事一桩。
“除此外,乐某还有一桩生意想邀诸位员外参与!”乐大人又说道。
乐大人谈起了生意,四人颇感意外,唯有王员外以淡然之色处之,对于王员外来说自己的这个女婿思想太过跳跃,似乎什么事都能或是都想插|上一腿,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这个女婿又将注意力放在哪里。
“本官想要开家金银铺,想要邀请诸位入股其中!”乐大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