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报复来的真快
一首诗来酒一杯!
政和八年七月,乐大人将府尊王大人灌的酩酊大醉,俨然成杭州城大街小巷里都在流传着一则趣闻。对此,坊间人对乐大人褒贬不一,有人说乐大人锋芒毕露,有人说乐大人恃才傲物,还有人说乐大人不知上下尊卑,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乐大人得罪了知州王大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听说老爷昨日在西湖画舫上,为妓家姐儿写了两阙词,妾身今日看了那词,写的可真是情真意切,见者动容,闻者伤感,世人都说好的紧呢!”
午间,乐大人下了衙,六房王小妾上前来与乐大人更衣,口中带着几分醋意说道。
“怎么,吃味了?”乐大人换下身上官袍,顺手捏了捏王小妾的脸蛋调笑道。
王小娘子噘起小嘴道:“妾身整日伺候老爷,也没见老爷填首词送与妾身,倒是对外边的那些流莺飞燕殷勤的紧!”
大户人家的女儿大约都有几分小性子,但乐天更是喜欢王小娘子吃味的样子,点着王小妾的额头,笑道:“傻瓜,你可曾见过有人写诗写词送与良家的么,若那良家得了诗词,怕是早被人戳了脊骨!”
王小娘子想了想也是这个意思,心中不再纠结,却又有些失望:“今岁有人从汴梁城带了本桃花庵主集,妾身看了好想其中有一首是官人写与奴家的,看来这个心愿是达不成了!”
对于王小妾的失望,乐大人表示很同情,笑道:“那不如本官送你一句诗如何?”
见乐大人一脸的坏笑,王小妾立时面色一红,撇了撇嘴道:“妾身不稀罕那劳什子诗词了!”
“你且听听!”乐大人继续坏笑道,紧接着又小声的说道:“芙蓉账中暖春宵,我与小妾解战袍……”
“不听,不听,羞死了!”王小妾忙捂着耳朵。这边乐大人却是一把将王小妾抱在了怀里……
就在乐大人与王小妾调笑之际,忽听得脚步声传来,只听得尺七在门外叫道:“官人,县学孙学长求见,小的己经将其引到了花厅!”
放开了自家王小妾,乐大人不解的问道:“午时用饭时分,这孙学长恁急的来寻本官做甚?”
“小人不知,只是见那孙学长面色焦急,说寻大人有要紧的急事!”尺七回道。
整理下衣冠,乐大人来到花厅。
那孙学长见过礼后,一脸苦相的说道:“今日早间府衙里下了卷公文与县学,在公文中措词激烈,斥责下官将县尊在县学上的发言铭刻于石碑上,放置在县学中实有僭越之嫌,命下官即日拆除,若不然便制下官的罪过。”
报复来的真快!
“岂有此理!”乐大人气的七窍升烟。
乐大人初到钱塘上任便去县学巡视,在县学中将后世的梁启超写的那篇少年中国说,改头换面又修改了几个词句唤作少年大宋说,做了巡视县学的发言稿,县学孙学长为了迎|合乐大人,将其间文字铭于石碑上以作县学学训,倒是令乐大人极为得意的一件事。
昨日王府尊反复被自己打了脸,没想到报复来的这样快,乐大人恨得咬牙切齿。
除此外,孙学长又向乐大人倒了些苦水,大抵都是针对孙学长的,明显是在杀鸡骇猴,给那些想亲近乐大人的官员们看看,这就是亲近乐大人的下场。
待孙学长走后,乐大人心中那个气,连同午饭都少吃了两碗。暗道这王汉之与蔡京果然是一丘之貉,心中无容人之量。随即在心中又揣测这王府尊下一步报复自己,还要使些什么阴险伎俩。
果不出乐大人所料,第二日午间,县衙洪主簿带着手下的几个衙司一起来寻乐大人诉苦。
孙学长之事只是王府尊报复自己的第一波攻击而己,往后还会有诸多事情关来刁难自己,对此乐大人心中早有了准备,明知故问道:“你等不在衙中处理公事,为何寻到本官?”
洪主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转头与身边同来的几个押司说道:“你等与县尊细细分说罢!”
户房王押司最先说道:“大老爷,昨日属下带人向府库上解夏税,屡屡受府衙库吏刁难,甚至连那些小吏都向属下张牙舞爪,简直是欺人太甚。”
刑房押司也跟着说道:“昨日差小吏将县衙审讯过的案件向府衙复核上报,谁知全被推官衙驳回重审,当是没道理的很!”
余下的几个押司中,有个老成的押司上前禀道:“属下将县衙里的各种公文向上呈报,却不见府衙有任何回执,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让我等户房、兵房、工房、吏房几个押司无所适从,不得不向大人禀报!”
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乐大人自顾自的冷哼道:“黔驴技穷,止有如此么?”随即又挥了挥手,“你等先且下去罢,容本官详细计较!”
待六房押司退下之后,那洪主簿却没有离去,只是低声劝道:“大人莫要意气用势,那王衙尊虽是有些过分,但却是我等的上级,我等实不宜与其硬扛做对!”
乐大人只是冷哼了一声:“在汴梁时曾有首童谣,唤做打了桶泼了菜,人间便是好世界,这王府尊不愧是蔡相公的同党,做起事来好生的不要颜面!”
见自己劝不得这位年轻的县尊,洪主簿只是摇头轻叹一声,便离了去。在洪主簿的眼里来看,乐大人虽然有些年少轻狂,但做事情还是有些分寸的,不大欺压属下同僚,比那些做事一言堂、将县衙一干大小事务包揽到底,而且想方设法占尽各种好处的县太爷要好相处的多,若是再换一尊县太爷来,对自己这样杂流出身又无背景的佐官又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模样,这也是乐天上任以后,洪主簿没有做过有给乐大人拆台的原因之一。
真以为小爷是软柿子随你任意捏|弄的么?两日来连连挑衅自己,乐大人心中越想越是生气。
然而让乐大人生气的事情还没有完,晚间尚未散衙,又有府衙的公文放在乐大人的案头,打开公文一看,乐大人更是锁起了眉头,原来前日泛舟西湖之时,曾敲定兴建湖心亭一事,想来这王府尊感觉此事也是自己在杭州留名的机会,当即发下征令,令诸县定时发来劳伇修建湖心亭,只因西湖在钱塘县境内,钱塘县被征发的劳伇最多,银钱也是最多,在杭州府辖下九县中拨了头筹,也就是说拿了大头。
原因也很是简单,谁让西湖在你钱塘治下了。
不过王知府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自己在杭州一任,这湖心亭的名字一定要想办法改去的,不然这功劳恐怕会被算在乐大人的头上。其间府尊王大人心中更是打着一番小算盘,之所以钱塘县被征发的劳伇最多,募集的银钱也是最多,是有意让钱塘百姓对乐大人心存怨念,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前思后虑了一番,乐大人也看出了王知府的用意,更是恨的牙根痒痒的。
不像后世有挖掘机,这些的工程要不了几日就能完成,在这个时候修建湖心亭所耗粮资巨大,当是不小的工程。若不是这个原因,那白堤、苏堤也不会这般出名了。
从县衙小吏做起,靠投机取巧弄到功名又从不肯吃亏的乐大人又岂是那般容易被人整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么?当然不是!
七月十六日,午间刚刚下了衙,王府尊回到后堂,将一身官袍换了下来,正准备用饭,却久久不见饭菜端将上来,心中不免有些怒意。
不一定,却见后堂管家愁眉苦脸走来,王知府问道:“现下几时了,本官腹饥,为何还不端上饭菜?”
“老爷您稍候,后边正在做!”那官家忙说道,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不好了!”
“何事?”王府尊这几日整治乐大人,神清气爽的很,却也不见有何异色,“说来!”
那管家战战兢兢的回道:“后堂的厨伇俱都回家去了,现下无人与老爷做膳食,只有两个丫头在那里做饭!”
“怎么回事?”王府尊挑起了眉头。
管家回道:“府县同城,现下府衙里的杂伇都是由钱塘县和余杭县派人轮职,不知为何那钱塘县发下了告牌,说是这些供职与府衙的杂伇伇期服完俱可以回家了,所以府中那些厨伇与杂伇们俱都回去了!”
“乐小儿好生的没有道理!”王府尊恨然骂道。
“除了这厨伇与杂伇以外,府衙中那些钱塘县的轿夫与举牌杂伇也都散了去,说词与之前完全一模一样!”管家一边看着自家老爷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王府尊怒而起身大骂道:“乐小儿安敢欺我!”
不过片刻,又有差伇来报,除了衙里衙外的杂伇之外,那些马夫、更夫之类被征役的钱塘籍人员,也都接到了钱塘且放出的牌号,尽数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钱塘县?真以为没了他钱塘县本官就不能行使公务么?”王府尊眼中几欲喷火,随即又哼了一声。对管家与手下差伇说道:“发个告牌与余杭县,让余杭县多派些服傜伇的百姓便可!”
说完,王大人又冷笑数声,与下边的文吏吩咐道:“尔等再去与钱塘县催催,叫那乐县尊快些征发民伇,筹划银钱,修建那湖心亭急得着开工!”
历朝历代,衙门里的公差要么是世袭要么是被征伇而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衙门里混饭吃的都是肥差事,吃完原告知被告,虽然薪资极低但有大把的油水可捞,更有大把的人挤破头的想往衙门里钻当这个官员们所看不起的贱伇,而那些没有门路当差的人,便围在衙门里这些正式差伇的身边狐假虎威吃混吃混喝充当白伇,虽说身份卑下,但不止能挣口饱饭,还会借机揩不少的油水。
但在衙门里服伇的其他杂伇却没有这番好运了,与差伇、白伇们相比,在待遇上可谓是有着天地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