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无心插柳
一夜无话,第二日乐天上了衙,差尺七与那庄喜庄员外传话,今日午时与自己同去百花楼赴宴。秦姨娘那里自是有人与舅兄秦放传话,便无需乐天多问了。
上差点过卯,陈知县与严主簿出了县衙视查重建的工程进度了,乐天寻个由头留在了县衙。昨夜赶稿子赶的太晚,上了榻没忍住,与秦小妾又胡天胡地了半个时辰,现在睡眠严得不足,感到头晕眼花,雾眼迷离的,借着二位老爷不在衙中的光景,偷懒补上一觉。
眼下平舆重建正在大兴土木,县衙里除了留下维持运转的几个吏员外,大多数吏员都被抽调了出去,除了几个门房与皂伇外,整个县衙如同空了一般。
就在乐天打着瞌睡,迷迷糊糊间,只听得有门子来报:“先生,有个伎家婆子来寻!”
半睡半醒间被吵醒了,乐天心中非常不耐烦,摆手道:“不见!”
这个时候有伎家婆子来找自己,被陈知县撞见免不得挨些训斥责罚,再者说自己如今是县学的生员,做为读书人也开始要些体面名声了。
“先生……”那传话的门子只是不走。
“拿了人家的门规钱了罢!”看门子这副表情,乐天没有气的问道。
那门子嘿嘿的笑,显然是默认了。
都是在衙门里混饭吃的人,乐天自是知道规矩,也不难为这门子,说道:“与那婆子说,衙中有令办公之时概不会客,若有事情下了差再说!”
这话说的很官方化,不过也很管用。
接着趴在桌案上打盹补觉,在乐天又似睡未睡间,只听那门子再次来报:“先生,门外又有有伎家婆子来寻!”
“不是己经说过了么,办公之时概不会客,难道你耳朵聋了不成!”打盹被吵醒的乐天心中不耐烦到了极点,说话也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那门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乐先生,这次不是一两个伎家婆子,小人看了下足有十多个,正聚在县衙外候着呢!”
“这是什么情况?”乐天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前些时日县衙收了伎家捐献的善款,眼下这些伎家若有什么事情,还真不能袖手旁边,若不然不止是损了官府的威望,还折了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乐天睡意全消,起身道:“且看看去!”
出了县衙大门,乐天便看到十多个伎家老|鸨立在那里,见了自己如同狼群见了羊一般围了过来。
这些伎家老|鸨中的大部分,乐天自是认识的,倒也没在意。
只听得一个个老|鸨纷纷开口问道:“听说先生最近要排演什么戏剧词话,是真的么?”
虽然各说各的,但都是这么个意思。
这一个个老|鸨问完后,纷纷望着乐天,等待答案。
“你怎知道此事……”话只说到一半,乐天便闭上嘴来,心中想了起来昨日在花船上,是自己与兰姐儿三人说起的。只不过没想到事情会传的这么快,不过一日的光景,整个平舆的伎家都知晓此事了。
“此事正在酝酿之中!”乐天大大方方的承认。
王老|鸨望着乐天,说道:“听说先生有意请兰姐儿、沈蝉儿还有那绿浓姑娘出演这词话?”
乐天与平舆这三名女伎交好,是所有伎家妈妈都知道的。
“你们就是从她三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罢?”乐天反问道。
王老|鸨点头承认,目光期期艾艾的说道:“婆子我斗胆求先生个人情,先生排演词话戏剧,能不能将我家小桃红也加进去?”
就在王老|鸨话音落下后,其余的婆子也是纷纷叫道:“是啊,是啊,我家姑娘相貌也是生的甚是端庄,先生能不能将我家姑娘加进去?”
果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昨日自己一时兴起与兰姐儿说起排演词话之事,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语,便引来这么多的女伎与伎家婆子关注,却也是一件好事,倒省了自己四下奔走寻找演员的麻烦。
见乐天有些犹豫,那王老|鸨最先开口道:“若先生肯答应我家姑娘参演戏剧词话,不仅不要银钱,婆子我愿出钱二十贯!”
“婆子我愿出!”
“我也愿出!”
“只要先生允我家姑娘参演加入,婆子我不在乎花些银钱!”
……
看到这般场面,乐天不由的愕然,不过一想后世有不少小演员为了一个角色争的死去活来的,其情形与今日是多么的相像。只是这些伎家老|鸨连自己思路都没有弄清,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来凑热闹,倒是有些让人无语了。
之前乐天还为排练经费不足而发愁,看眼下情形,不止是排练经费不用发愁,便是演员也不需要自己四下张罗了。
双手示意这些婆子住声,乐天罕见的拱手作揖道:“多谢各家妈妈抬举,既然各家妈妈抬举乐某,有意让自家女儿参与,乐某自然欢迎,只不过要凭借各自演技,逐一进行筛选!”
有伎家婆子不明所以,纷纷开口问道:“演技?先生所说的演技是为何物?”
演技是什么,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其实乐天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演员,一个披着古代皮囊的演员,只是说不出口罢了。清理了一下思路,乐天给的解也很简单:“演技就是让你笑,你马上就可以笑的出来;让你哭,你马上就能落下泪来;欢喜、悲伤、忧郁、兴奋等等各种表情随心所欲的在脸上达露!”
听得乐天这般解,一众伎家婆子齐齐的笑出声来:“乐先生,你说的演技原来是这般简单,先生又打算何时筛选啊?”
“待乐某写好词话之后便开始筛选,俱体时间乐某会通知的诸位妈妈的!”乐天说道,只是心中不解,看样子这些伎家妈妈似乎对自己所说的演技无所谓一般。
见乐天这般说话,一众伎家老|鸨与乐天道别,各自散了去。
待一众婆子散了去,乐天转身正欲回衙补觉,只听门子对自己说道:“先生所说的演技原来这般简单!”
“演技简单么?”乐天不解,向那门子问道。
那门子很认真的说道:“先生方才所说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是伎家妈妈调|教自家女儿的基本功……”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乐天点了点头,却突然争那门子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为何?
微微侧身,乐天顺着门子的目光向自己身后望去,正见一身官服的陈知县眼中正饱含怒意的望着自己,旁边站着严主簿。原来这二位老爷视察工程回来了,因为县衙南面都被火焚,二位老爷并没有坐轿而行。
“见过大老爷!”乐天忙施礼道。
“你倒是越发的长本事了!”陈知县冷哼了一声:“前些时日,那熊二诬告与你,诸多女伎来县衙围观,本官同情于你,没治你个有伤风化之罪也便罢了,今日为何在衙前聚焦十多个伎家老|鸨,把这平舆县衙门前当成了什么地方?”
说完陈知县又是一声冷哼,甩袖向县衙走去。
“让本官如何说你!”严主簿来到乐天身边也是一声轻叹,又说道:“县尊推举你进县学学习,又想助你熬个资历充官,你这般做,岂不是给县尊脸上抹黑!”
没想到,自己又被误会了。
乐天忙道:“主簿老爷莫要责怪,常言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属下这般做,全是为了县尊与主簿老爷的前程着想!”
“呵呵……”被乐天一番气的笑了起来,随即严主簿极罕见的挑起了眉头:“县衙门前聚了一群伎家老|鸨,居然说是为了本官前程,当真是荒唐可笑之至!”
说话间,严主簿也是一甩衣袖口中冷哼,进得衙去。
在县衙一众同僚的眼中,乐天接连被二位老爷斥责,行情立时直下。
穿堂而过,乐天追到了签押房,只见严主簿也坐在签押房中,为二位老爷见过礼后,开口将处自己的想法解说番了一遍
就在乐天闭口,准备接受二位老解表扬自己之际,只见得陈知县眉头一挑,开口斥道:“你这杀才,尽做投机取巧之事,本官又岂是卖直邀名之人!”
见陈知县依旧还是原来那副高冷模样,乐天心中略有不满,这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如何要这般做做。
“让本官说你这厮什么好,又惹县尊大人生气!”严主簿看了一眼乐天,又开口斥道:“你且先退下去,在主簿廨所等我!”
乐天退了下去。
不多时,严主簿来到了自己的廨所,开口道:“你这想法很不错,但要将重点放在君恩褒奖上!”
听严主簿这般说,乐天知道陈知县心里是同意了,忙回道:“属下明白!”又问道:“这词话稿件近两日便要完成了,属下拿与大老爷过目!”
严主簿点了点头,显然很有这个必要。在严主簿看来,乐天将写好的这个词话排练出来,既彰显君恩浩荡,又可以为陈知县与自己表功扬名,自然要把把关了。
想了想,乐天又说道:“主簿老爷,熊二诬陷属下一案,属下不打算追究秦员外责任,还望主簿老爷在县尊面前美言,放了那秦员外!”
严主簿有些意外:“那秦员外两次三番的附在黄家身边与县尊做对,与你又势为水火……”说到一半时,严主簿停了下来,瞅着乐天问道:“何意?本官知道你不是个心胸狭宽阔之人。”
“我纳了秦小娘子做小!”乐天实话实说。
严主簿瞥了眼乐天,教训道:“年轻人要求学上进,不要只想着贪慕美|色!”
“主簿老爷教训的是!”乐天规规矩矩的庆道。
嘴上虽如是说,乐天心里却不断的腹诽,暗骂道你这老色|棍还好意思说我,你快四十了不也是纳了个小么,而且还是厚着脸皮托的小爷我去给你保媒拉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