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算计伎家
不说话,不等于乐天不与他黄达不计较,只是眼下手头要处理的事比较多,没时间与他计较而己。
这一世加上上一世,乐天虽有自己做人的准则,但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身为工房押司,头顶县衙三大老爷最为信任的属下,办事最强助手等等一堆头衔,乐天又岂能闲着。
擘如说眼下,乐天一边忙着发动劳伇平整县城火焚后的断垣残壁,手里还忙着另外一件事。历代以来,主官历来都只是动嘴发号施令而己,具体的事项还要手下的人来办,所以乐天这工房押司自是当仕不让了。
县衙中的差伇吏员都知道,重建平舆不像其它工程差事,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也懒的插手。
后世房产开发商为了推销自家的房产,自然要做出模型打出广告来招揽客户,眼下的平舆狼藉一片,只有让百姓看到平舆规划后的模样,才能从心底彻底踏实起来。
有前世的那些经验,乐天自然要效仿。从征发的劳伇中,寻了几个会做木匠活的劳伇,按照自己画好的平舆县衙规划书,正在赶做着一个两丈方圆的模型,力求精美完善。
“乐先生,大老爷唤您!”正在廨所中忙活,内堂门子来寻乐天,说道。
应了一声,乐天来到陈知县办公的签押房,施过礼说道:“大老爷召唤属下,不知所为何事?”
陈知县紧锁眉头:“除了那庄员外等数人外,响应者募捐者寥寥!”
朝廷的赈济还未曾到达,眼下重建平舆最缺的就是钱啊。
乐天没有签话,做思索状。
“你可有何办法?”见乐天不言,陈知县陡然加重了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属下有了些计较,还望大老爷能够采纳!”乐天忙做礼说道,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在陈知县耳边低语了一阵。
听完乐天的言语,陈知县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思虑了半响后点了点头。
这一日,乐天正在工房审视着各项开支,临近午时,前堂门子站门前禀报说:“乐先生,有人急着寻你!”
乐天没有抬头,只是问道:“何人?”
那门子很是猥|亵的笑道:“那人是个半老婆子,说是清河伎家的程婆子!”
“哪个程婆子?”乐天挑眉,想了想又道:“不识的,不见!”
“原来先生不认得这程婆子?”那门子有些惊讶,却是不肯离去,说道:“这程婆子是城南花船上的伎家妈妈,先生举办花魁大比时,还曾乘过她家的花船做词,以赏诸位花魁!”
门子这么一说,乐天立时有了印像,不过一个伎家老鸨寻自己会有什么事,又见这门子一脸猥|亵嘻笑的模样,乐天拍案怒道:“平舆最近逢灾,县衙上下都忙的不亦乐乎,这样的人物你也敢来向我通报,究竟拿了那老鸨多少的好处!”
这门子拿了好处自是必然的,忙道:“小人也是替先生向那程婆子回绝的,只是那程婆子说寻先生有公事,并非其他原由!”
编!你接着编,乐天心中冷哼,又说道:“乐某管的是工房,又不是刑房,她能有什么鸟公事,你是替她说情罢?”
“小的不敢有半点虚言!”那门子自是不敢得罪乐天,忙说道:“那婆子手里拿了张呈文,看样子确实是有事情!”
拿了官府的呈文,自然是有事情,估计是与征迁有关系的,乐天自然不能再推诿什么,挥手道:“将那婆子领进来罢!”
不过片刻,那程婆子走了进来,看到乐天笑了笑:“先生可还识的婆子我么?”
“何事快说!”工房廨所,乐天自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那程婆子叫道:“还望先生给个活路啊!”说话间,将一张呈文递到了乐天面前。
接过呈文,乐天草草的看了一遍,临呈文的末了,还有十几个签名的画押,甚至这十几个名字中自己还眼熟那么几个。
原来,因为平舆火灾,前几日陈知县下了禁令,严禁伎家赌馆开张。
乐天目光不屑,对着程婆子说道:“你们这些人忒没眼光,清河水系四通八达,平舆不让做生意,不能去府城还有其他州县做生意!”
在乐天眼中看来,什么伎家风月,说的明白些,不过是两腿一张便有钱来的事情罢了,这些事又何必寻到自己。
“乐先生怕是不晓着风尘业的内情!”程婆子苦笑道:“我等做这些生意又岂是好做的,应了那句话来说,官欺民讹孬种赖,我等若是去了其他州县,免不了受地痞官府盘剥,哪有那般容易的!”
乐天又怎么不知道,是凡经营风尘业的哪个没有点背景,其中不知又有多深的水,就像怡春阁是黄达家的生意,平乐轩是吕押司家的买卖,没点势力敢经营么。这些人在平舆可称的上是地头蛇,若是去了其他州县,就只能低声下气,弄不好还会被人家弄个灰头土脸。
当然花魁大比与今日又不同,那些女伎是来参加大比的,又不是来抢生意,完全是两个意思。
禁了赌倒无所谓,但禁了风尘业,这些伎家难道要去喝西北风不成。
“有县尊大老爷下的禁令,乐某也是无能为力!”乐天摇了摇头,做无奈状。
这是陈知县的命令,自己又岂能管的了,乐天表示。
程婆子忙道:“同行们推举老身前来,就是想让先生与大老爷说说,我们诸家愿出银钱资助本县重建!”
朝廷赈灾的银钱还未调拨,平舆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啊,乐天道:“你且先回去,容我向大老爷探探口风再做决定!”
听乐天这般说,程婆子心知有些眉目的,谢过后,咧着嘴退了下去。
见那程婆子离去,乐天的脸上尽是笑意,
平舆火灾后,城里的花街柳巷大部分被火焚了去,便有头脑灵活的伎家从临近府县买了花船,摆在清河上继续做生意,有一家这样,其余诸家也是效彷,纷纷购入花船画舫,没几日的光景,便成了气候。
那日,乐天被陈知县唤到签押房,正为筹募重建平舆的银钱发愁而问计于乐天。乐天恰想起清河边花船林立的模样,自知这些伎家的老板来钱容易,哪个不是身家丰厚,眼下却不肯募出半点银钱,乐天心中便有了定计。
于是乐天便出了一番主意,说平舆方才遭灾,城外便有人寻、欢做乐、风月无限,实有伤风化。陈知县心知肚明,立即下了项禁令,明令禁止本县风尘业与赌坊开张。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程老鸨上门来求乐天的一幕。
也许有看官会说乐天做不厚道,那些伎家奉乐天以上宾,伎家女子更是自荐帎席,乐天这样做着实是不大地道。
其实乐天怎不知道,无论是女伎对自己自荐帎席也好,还是伎家老鸨奉自己以上宾也罢,无非是想要寻自己做些诗词扬扬名气罢了。
伎家女子倒也好说,这些伎家老板却是忒小气了些,每个伎家都有头二十个女伎,一天的收入怎么也在一二百贯,一月下来便是数千贯的收入,如今平舆需要重建,这些守财奴却是不想拿出半分,也难怪乐天会将主意打到伎家的身上。
程老鸨求上门来,乐天口头答应,也招摇的去寻了陈知县,只是汇报了些日常工作却没有提及此事。
道是为何,县衙中自己虽说风头一时无两,但县衙内免不得有平舆诸家地头蛇的耳目,自己办不办此事,怎么能传不到那些人的耳中,做做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待价而沽的道理,又有几人不知晓,对方心中越急,这榨出的油水就越多。
很快便有忍不住的了。
“乐先生!”傍晚临近下差之时,那原来只是寻常吏员的吕书司,为了与吕家做交易,而被被乐天推举成刑房押司的小吕押司,来到工房廨所门前。
见小吕押司寻来,乐天笑脸相迎:“吕押司,快请进!”
这位新任的小吕押司满脸尽是笑意的走了进来,双手奉上一封烫金的大红请柬,恭谨的说道:“我家族叔请大人一叙!”
接过请柬,乐天翻瞄了一眼,才知道这是工房上任押司吕何差小吕押司送来的请柬,请自己赴宴一叙。
这新任的刑房小吕押司与前任工房吕押司是本家叔侄关系,这般说话也是应当。
乐天装做不解道:“前些时日,我与你家叔父刚刚见面!”
“在下也不知晓,只是今日午时我家族叔让在下将这请柬送与先生,再三叮嘱在下,请先生务必赏光!”这新任的小吕押司说道。
吕何经营的便是平乐轩,想来数日禁令下来,这吕押司也是有些吃不消了,才来寻到自己。或许这些伎家老板嫌之前那来寻自己的程老鸨份量不够,才托这吕押司出面。
乐天心中立时有了定计,接过请柬,笑道:“如今我与吕何吕先生也颇有交情,恭敬不如从命!”
见乐天欣然接受,小吕押司也是高兴非常,在乐天的工房廨所里谈论了许久,只听到下差的梆声,才与乐天一齐出衙,向城中的一处酒楼行去。
若是换做往常,这吕何早便将乐天请到了花船或是伎家中做乐,只是眼下陈知县下了禁令,伎家花船皆不敢开门做生意,这才不得以请乐天去酒楼赴宴。
来到一家酒楼,刚刚进了大堂,便见吕何与三个财主装扮的人迎了过来,乐天与诸人纷纷见礼之后,吕何将这三人一一与乐天做了介绍。
果不其实,正如乐天所预料的那般,这三人在平舆不显山不露水,寻常低调的很,却是平舆几家伎馆的幕后老板,哪家在乡下都有几千亩的土地。
只不过乐天觉这席面上却是没有多少乐趣,陈知县下令伎家歇业,这酒席之上少了伎家歌舞陪坐,与几个老爷们在一起,终是少了许多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吕何凑到乐天近前道:“几日前,那程老鸨来寻过先生罢?”
乐天点了点头,故做惊讶道:“吕先生怎知此事?”
“此事是程某做的孟浪了!”就在乐天话音落下之际,那被吕何引荐的程员长拱手说道。
“老程,你做事果然不稳妥!”就在这时,另一位张姓的财主从旁插嘴道。
“那程婆子不过是一老鸨,你让那等身份之人请乐先生办事,岂不是辱没了乐先生的身份!”另一位李姓员外也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