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诉衷肠

  “泉奈大人,还有斑……大人?”
  千手板间瞳孔渐渐涣散,又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恢复了神智。再细细感受时,刚才倏然而至的阴冷感无影无踪,只有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坐在对面,悠然品茶。
  那是他父亲的生死仇敌,宇智波田岛。
  而自己,再也不是千手一族的小少爷,而是宇智波的阶下囚。
  千手板间抹了抹眼角,声音犹带哭腔:
  “那我,我该做什么?”
  “做你该做的事。”宇智波田岛对此不为所动,“泉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泉奈遇到危险,你也必须死在他之前。”
  死……
  他当然怕死,更怕死在可怕的宇智波族地里。可是现在,父亲不会救他,哥哥们不知道怎么样,大概,也许,有九成的可能也不会来救他。哪怕再哭泣,再撒娇,也没有任何作用,眼前的路,要自己来走了……
  千手板间咬了咬牙,眼中聚起水雾,忍耐再三,终究还是没有让眼泪落下。
  “是……是!我会做到的!”
  四五岁的千手大声回应,两只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斑豁然站起,推开格子门进了卧室,乒乒乓乓地不知道在搞什么,只留泉奈盘坐原地,看着千手板间咬着嘴皮跪在他前面,标准无比地行了一个土下座。
  “泉奈大人。”
  茶杯里的水微微起了波澜,泉奈赶紧把杯子放下,让板间重新坐起来。
  “起来,别在我眼前跪来跪去的,我不习惯。”泉奈盯着那张比自己还稚嫩许多的脸颊,怪异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我没什么要逼着你做的,你平时爱怎么活动,就怎么活动吧。”
  果然,自己还是心软了吗?
  泉奈看着板间那颇具特色的黑白头发想,不管是强行从其他人手里救下了板间,还是把这小子放到身边,作为棋子利用。
  真的是……不管怎样,他都对这种孩子下不了手啊。
  明明是大人的罪孽,却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承担。
  泉奈垂下眼帘,一点淡淡的悲凉余韵,从得到属下的兴奋里浸出来。
  “但是一有任务,你必须和我一起出动。而且,你得到的酬劳必须上交一半给宇智波,作为你存活的代价。任务所需的忍具之类,宇智波也不负责给你提供,想死的话,就尽管赤手空拳去出任务好了。”
  “太宽容了,泉奈。”田岛插嘴道,“你不该对千手这么心软的。就算你曾经跟千手有一段交情,也不该用在这方面。”
  “老爸,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泉奈叹气,怎么碰到的每个人都以为他跟千手有什么啊,这种事难道不该先去打击斑哥吗?
  “想要钓上大鱼,难道不该先把饵放下去吗?”
  田岛老父亲一时充满了想打死所有千手的心思,但到了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确立了主从地位之后,田岛又带着他和板间在族里转了一圈,告知板间的存在后,才重新回到家里。等到三人踏着晚霞从外面回来时,斑已经煮好了饭,包括必不可少的豆皮寿司与草莓大福,一锅红豆汤,以及几条才从南贺川里钓上来的香鱼和甜玉子烧。
  总之,桌上的每道菜都充斥着昂贵的砂糖气息。
  晚饭之后,就到了入睡时间,泉奈用余光关注了一下板间,发现他在确认自己不会被不明不白地杀死之后迅速安定了下来,甚至对宇智波偏甜的口味都接受良好。
  简直就像株只要一点点水和阳光就能养活的小树。
  “斑哥,这家伙晚上睡哪儿?”泉奈指了指已经开始上下点头的板间,“要我把他赶到外面去吗?”
  虽然他挺可怜板间的,但是一想到板间要和他跟斑哥睡同一个房间,他就浑身不自在。
  本能的,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和他分享宇智波斑,他此世唯一的兄长。
  “怎么可能,族里那些跟千手有仇的人会杀了他的。”
  斑摇了摇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一瞬变得有些悠远。
  “让他睡衣柜,柜子我改了一下,他正好能躺进去。”
  顺着斑的手指看过去,泉奈看到衣柜下层已经被收得空空荡荡,里面摆了一套有些陈旧的寝具。外面柜门是百叶的形式,倒也不用担心憋气,这么一看,还真适合做板间的临时卧室。
  “这是……”
  眼神落到那套寝具上,泉奈莫名的有些熟悉与亲近,有心想问,却被斑直接打断了。
  “没什么,是家里从前留的东西,这次正好能用,就拿出来了。”
  泉奈瞬间领悟。
  “我明白了……那,斑哥,晚安?”
  “嗯,晚安。”
  “呃,泉奈……哥,还有斑哥晚安?”
  桌上蜡烛摇曳着火焰,然后噗的一声,熄灭了。
  ……
  当天晚上,泉奈做了好几个乱梦。
  一会儿梦见他被千手扉间那个死白毛一刀捅肾,就连开了万花筒的双眼都被挖走,哥哥因为双目失明战败,宇智波全族被千手毁灭;一会儿又是板间反叛,直接拖着他跟斑哥下了地狱。
  最荒唐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木叶村,被后世的叛忍宇智波鼬追着叫什么“佐助”“我愚蠢的欧豆豆”,又转瞬换上了围裙,给他各种煎鸡蛋不说,还格外用力地给了他一个熊抱。
  抱得他都快窒息了。
  泉奈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这并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拼命拥抱着他。
  只不过,这个愚蠢的哥哥,从宇智波鼬变成了宇智波斑。
  一滴水珠顺着硬质头发滑落下来,淌进后颈,带来点点冰凉。从背后传来的力道几乎令人窒息,却又无端让他感到一股绝望。就像溺水者一样,拼命从骨头缝里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只为了那根并不能将他托起的稻草。
  宇智波斑在发抖。
  “斑哥,斑哥……”
  泉奈试着推了斑,本就紧绷到极限的斑立即醒了过来,听到他的声音里后,又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道。
  “哥……哥……松……松手……”
  要被勒死了。
  斑立刻松开了手,如同惊弓之鸟般在他耳边小声道歉。
  “抱歉,泉奈,弄痛你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斑重重地喘着气,语调里带着无法散去的惊悸,“我梦到,你永远离开了我,泉奈。”
  “我梦到父亲死了,就连你也死了,就剩下我一个。甚至你下葬的时候,身躯都还能完整……你把眼睛给了我,想让我得到更强的力量。”
  斑的声音犹如飘散烟云,若有若无。
  “是,我是得到了那股力量,我用那股力量横扫了忍界,天下再无我一合之敌。可是没了你们,我就算有再强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再宏大的理想,要是你们不在,它又是什么东西?”
  泉奈心中立即咯噔一下,难道哥哥也梦到了未来的事?
  这简直也太惊悚了。
  但冷静下来后,他立即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疏漏之处,那个梦里没有使用木遁的柱间,而且斑最终也无法横扫忍界。所以,这个梦是假的,大概是斑哥在白天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斑现在只需要安慰,而不是立刻蹦起来打死黑绝。
  “哥哥。”泉奈反身轻轻拥住斑,感受着兄长的心跳从急促开始变得平缓,“没事的,只是个梦而已。梦里的事情都是反的,你梦到这些,恰恰说明这些都不会发生啊。”
  “不会,发生?那就太好了。”斑长长叹息,把已经露出来的写轮眼关掉,同样回应了弟弟的拥抱,仿佛在从年幼的弟弟身上汲取温暖,“泉奈,你知道吗,我很害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斑开始常常在泉奈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害怕你像母亲,像我的哥哥和弟弟一样离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鲜血横流,眼眶空洞……我害怕黑暗,害怕弱小,更害怕没有你们。你们是我在世上的唯一联系,要是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持我活下去。”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一片寂静的黑暗里,泉奈听见衣柜里有几声零星的抽噎,板间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在梦里不停呼喊父母兄长的名字。
  但是没人回应他。
  到底只是个孩子,能扛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必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他呢?
  泉奈叹息,然后听着斑紊乱的声线:
  “就像这一次,看到板间,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你。一样都是大家出身,年纪幼小,而且初上战场,然而他被俘虏了。假如你不幸被千手俘虏的话,我简直无法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会疯的,一定会,哪怕战死在千手族地里,我也一定要闯进去,把你救出来……”
  “我不会落到那种地步的。”泉奈摸索着抚上斑的脸颊,抹去他脸上泪痕,“我会活到最后,看着哥哥得到幸福的。”
  “……别光祝福我,你也要得到比我多得多的幸福啊。”
  于是第二天起来,宇智波田岛就得到了两个挂着黑眼圈,精神却诡异亢奋的儿子,以及一个两眼肿得像桃子的哭包千手。
  “给千手的信函送过去了吗?”
  “族长大人,已经送出去了。”过来回报的族人恭敬弯腰,“千手族长在看完信函之后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说要和族人商量一段时间,至于时间是多久……他没有给出期限。”
  “本来就没期望他能干净利落地支付赎金。”
  田岛挥了挥手,让那个大清早就过来汇报工作的族人下去,然后又拈起一张薄纸递给了泉奈。
  “伤好得差不多了吗,泉奈?这里有个不算太难的护送任务,正好让你跟斑完成,顺便带着板间一起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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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情人节想搞点柱斑扉泉的,为什么到头来柱间扉间两个头上都变绿了?百思不得其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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