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爷，臣妾好不容易有个能吃几口的，您能先别叨叨了么！”
  八爷被噎得一时竟没接上话。池小河也不管他生不生气，又喝起汤来。
  春桃这会才给八爷解释道：“福晋今儿吐了一整日，就这个豆腐汤还能喝两口。”
  “吐得很厉害？”八爷担心道。他早上走的时候天还没亮，池小河还没醒。
  “比上一胎厉害。”春桃道：“连喝白开水都吐。”
  “这么严重？”八爷听得更担心了，“明日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第328章 爷，有点怕
  池小河却摇了摇头，道：“爷不必麻烦了。叫太医也是一样。柳大夫说臣妾脉象还是挺不错的，这些反应熬过三个月就好了。”
  八爷知道她的意思，不想怀个孕就闹得满城皆知的。
  “爷放心，臣妾现在可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自己调节的。”池小河放了碗，拉着八爷的手娇声道：“您先别急好不好，要臣妾真受不住了，一定和您说。到时候再请太医，成么？”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应了。池小河立刻就露出笑来，把剩下的豆腐汤都喝了，还吃了两块豆腐才停下。
  “福晋没吐呢！”春桃一直在旁边观察池小河的反应，这会惊喜道：“奴婢这就去和厨房说，明日还做这个！”
  八爷这会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爷，您去看了大格格么？”池小河问了一句。
  虽说她这一日难受的紧，但还没忘了这个小生命。白日里她有叫肖嬷嬷去看了看，说是张氏照顾的很细心，小家伙看起来比昨日要精神一些了。
  “没有。”八爷神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去看的意思。
  “爷不担心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可是大格格的亲阿玛，怎么表现的这么冷漠呢？就算不喜刘氏，可孩子是亲骨肉啊！就连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一想到那么可怜的一个小生命都不由心生同情，八爷这样是不是太冷血了？
  八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池小河道：“福晋，爷，有点怕。”这句话八爷说的有些艰难，简单的六个字，停顿了两次才说完。
  “怕？”池小河不太明白。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爷怕看得多了，以后……”八爷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八爷的意思，这是怕现在投入感情太多，等孩子夭折的时候太难过？
  “福晋知道九弟本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阿哥吧。”八爷突然道。
  “嗯，知道。”池小河点点头，不明白八爷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爷从小因为和九弟、十弟年龄相仿，所以时常玩在一块儿。十一阿哥出生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记事了。”八爷回忆着往事，声音低沉了下去，“他长得很漂亮，像极了宜妃，九弟很喜欢这个弟弟，经常跑去看。我和十弟也就常跟着一块儿去翊坤宫。但是他一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不过几日就夭折了。”
  八爷说到这便没说了，但他脸上的神色让池小河看得心疼。
  “爷别说了，臣妾知道了。”她把八爷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里，安抚的拍了拍，柔声道：“爷累了一天了，早些洗漱歇息吧。”
  “嗯。”八爷回握了下池小河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一个月过去，又是一年一度的颁金节。八爷忙得脚不沾地，已是连着几日都没有到后院来了。
  池小河当了一个月的小白鼠，总算是找出几样能吃能喝的东西。虽说人瘦了一大圈，但好在从脉象上看，孩子还是长得挺稳的。而大格格也顽强的挺过了满月。
  中间池小河亲自去看过两次。非常瘦小的一个小人儿，一点都不像弘旺那会肉嘟嘟的。倒是一双眼睛很大，睁开的时候像极了刘格格，忽闪忽闪的。
  张氏这一个月都住在大格格的屋里。有她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加上池小河又让肖嬷嬷盯着几个奶娘和丫鬟，即使八爷没有去看过，也没人敢怠慢。于是这个小人儿便一天天长大了。
  按照满族人的习惯，孩子出生后三天要办洗三宴。但因为大格格体弱，加上刘氏去世，洗三宴便没有办。如今她挺过了满月，肖嬷嬷便问要不要办个满月宴。
  “这大冷的天，还是别吧。”池小河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办。
  虽说大格格满月了，但看起来比刚出生的孩子大不了多少。别到时候抱出来给宾客看的时候受了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随便什么病都能要了命。
  “百天也别办了。”池小河又道：“等周岁再说吧。”
  “福晋考虑的周祥。”肖嬷嬷道：“不过您最好还是先问问贝勒爷的意思。这孩子，毕竟不是您亲生的。”
  “嗯，我会同贝勒爷说的。”池小河点头。她知道肖嬷嬷的意思，这是怕传出她苛待庶女的名声。不过她相信八爷不会误会她的。
  “贝勒爷这几日忙得连后院都没功夫进，明日让厨房炖些滋补的汤送过去吧。”池小河道：“秋冬正是调养身子的时候，不能大意了。”
  “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肖嬷嬷应道。
  “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池小河感激的笑道。若是没有肖嬷嬷帮衬，她哪能这么安心养胎。
  “看福晋说的，”肖嬷嬷笑道：“老奴还能给福晋分忧，这是老奴的福气呢！”
  这一晚，八爷依旧没来。池小河早早的便准备上床，春桃却是问了一句，“福晋，没两日就颁金节了，您是不是让贝勒爷给您告个假？”
  “是啊，福晋。这天冷得厉害，说不准还会下雪。您如今这身子不便，还是不进宫的好。”夏莲也道。
  怀弘旺的时候，池小河就是在宫里出了事的。两个丫头都心有余悸。这会池小河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她们就更担心了。
  “嗯，明日送汤的时候就同贝勒爷说一声，让他这两日抽空过来一趟。我有事找。”池小河点头。她这一胎明显精力不如上一胎，真要是进宫折腾一天，她自己也害怕。
  然而第二日还没等八爷来，前院的王平倒是送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京城里突然大面积爆发了天花！
  这个在现代已经被灭绝的病，在这个时候却是非常可怕的传染病，而且死亡率特别高！池小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次府里有人出水痘的时候就差点怀疑是天花，把人吓得不轻。这次可是真正的天花来袭了！
  第329章 看望大格格
  王平最后还说了一个消息，三爷府上的嫡长子弘晴已经染上了！
  这一下池小河心里更慌了！小孩子抵抗力差，是最容易染上天花的，而且十有八九都救不回来。府里可是有两个小家伙，她自己也怀着身孕，都属于高危人群。
  好在上次府里爆发水痘的时候已经有过经验。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池小河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布置了。首先便是排查府里的人，尤其是两个孩子身边的奴才们，更是要查的仔细。然后便是严格限制每日的进出人员，还有各院的消毒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谈天花色变的。一听说京城里已经很多人染上，大家都吓得不敢出屋子了。池小河想着八爷每日还要去上朝，心里就不安起来。这上下朝的路上可是不短的距离，要是不留神被传染了怎么办？
  直到晚上八爷出现在正院，池小河这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一半。
  “爷，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主要集中在城西一块儿，咱们这片还算好。”八爷道：“皇阿玛已经让人封了城西，太医院也派了好几个太医过去。”
  “呼……”池小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八爷府在北京城的东北角，和城西离着远着呢！
  “福晋这些日子又瘦了？”八爷打量着池小河的神色，眉头就皱了起来。
  “还好。”池小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这两日吐得要好些，就是嗜睡的厉害。就跟瞌睡虫长在身上似的，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有十个时辰在睡。”
  “多睡只当养身了。”八爷笑道。
  “爷，听说三爷府上的弘晴染了天花？”池小河问道。
  “是啊！”八爷叹息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染上的。三哥就这么个独苗，急得今日连早朝都没去。”
  虽说八爷和三爷不对付，池小河也不喜欢三福晋，但想着弘晴有可能因为这个夭折，还是免不了唏嘘。
  “爷，咱们大格格满月了呢！”池小河笑着道，这个好消息很适合现在冲淡有些伤感的气氛。
  八爷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这一个月很忙，再加上刻意不让自己想去，他真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孩子就满月了。
  “这孩子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池小河道：“按理大格格洗三没办，应该办满月的。但臣妾想着她体弱，还是等养壮实些再说。等到周岁的时候再大办，爷看如何？”
  八爷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福晋考虑的是。比起孩子，这些都是虚的。”
  “爷，您真的不去看看大格格么？”池小河忍不住再次提议：“这孩子眼睛像刘格格，嘴巴却是像爷，是个漂亮小姑娘呢！连弘旺都很喜欢这个妹妹。”
  因为张氏的缘故，弘旺也时常往大格格的屋子里跑。他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觉得很是新奇。开始见张氏悉心照料大格格的时候还吃醋。谁知大格格却很喜欢弘旺。每次弘旺在她旁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大格格的眼睛都争得特别大，还会抓着弘旺的手指头不放。后来弘旺也不吃醋了，还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妹妹。
  叫池小河说，这大概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缘分。她也没拘着弘旺和大格格亲近。虽说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亲兄妹，能感情好是好事。
  八爷并不是说心里就真不记挂这个女儿了。这可是他的长女呢！只是因为孩子早产，他怕养不活，便有些不敢亲近。这会听池小河说的，哪有不心动的。
  “爷明日去看看吧。”八爷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道：“爷明日看了也会喜欢的。这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听张氏说，她就是饿了都不会大哭，只是小声的哼哼。平常也不闹人，睡觉醒了就自己睁着眼睛玩。”
  “是么？”八爷也笑了起来，“那和咱们弘旺小时候差不多。难怪这两孩子亲近。”
  “嗯，臣妾之前也这么说呢！”池小河笑道：“臣妾看咱们包包那样，以后肯定是个妹控！”
  “什么？”八爷一下没听清楚。
  “啊，臣妾是说包包以后肯定会很宠妹妹。”池小河道：“当哥哥的，一般对妹妹会很温柔，对弟弟那就要挥拳头了！”
  八爷一想，也不由笑了起来。他目光温柔的看向池小河的肚子，道：“福晋这一胎给爷生个格格吧。咱们俩的女儿，肯定又乖巧又漂亮。”
  “这可由不得臣妾。”池小河笑道：“是儿是女的随缘吧。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嗯，只要健康就好。”八爷点了点头。他把池小河搂进怀里，不仅孩子要健康，他的小福晋也要好好的。
  八爷多少天不进后院，一进后院就往福晋的屋里钻，这让韩氏等人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们卯着劲却没地方使，也是很憋屈了。
  “对了，颁金节你就不随爷进宫了。”晚上躺在床上，八爷才想起这事，“爷给你告假了。外面本就不太平，进宫又累。你如今身子不便，就在家好好歇着。”
  “嗯。”池小河的嘴角扬了起来，她也刚想和八爷说这事的，没想到八爷早就替她打算好了。
  第二日八爷果真去看了大格格。这让大格格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惊喜不已。之前他们还以为八爷对大格格不喜，要不是池小河重视，他们都懒得上心。这会看来，八爷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
  躺在张氏怀里的大格格还是小小的一团，但因为这一个月的精心呵护，看起来已经和刚出生那会很不一样了。八爷看着她，想着她出生时的模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大格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手突然举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八爷正准备戳她脸颊的手指，然后就咧嘴笑了起来！
  “呀，大格格笑了呢！”张氏惊讶道：“这还是格格第一次笑呢！”
  第330章 臣妾不是大度的人
  明明是细瘦的小手，八爷却感觉到了不小的力道。对上大格格那个突然而至的笑容，八爷脸上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她有病过么？”八爷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张氏回道。
  虽说大格格是个早产儿，一副养不活的模样，但这一个月里还真一次都没病过。她就像一粒顽强的种子，努力汲取能量，冲破压在身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