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过去算计现在
敖玉闻言，出于对唐三藏那发自灵魂深处的信任，却是不禁眉眼一弯，两个小手握着唐三藏抚在自己头顶的手掌，露出了一个颇为享受的表情。
“嗯嗯呐，圣僧哥哥，那这一次，我们是去……”
忽然间，敖玉感觉自己的后颈处蓦然一痛，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霎时睁大之余，又很快地无力垂了下去。
“玉儿，原谅贫僧这一次的诳语吧……”
随着唐三藏两手轻轻接住敖玉，将她放到了锦襕袈裟的另一角，唐三藏的脸上却也是不禁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惭愧。
这次……当真是打了诳语了……
只不过……
唐三藏那平静祥和的眸子蓦然一眯，其中却是似乎隐藏着滔天怒火，浑身肌肉绷紧之间，竟有着一股悍然气势冲天而起，甚至比之身旁意难平躯体都要强悍上数分。
“地阶限制器”圆满！！！
自把多目金蜈蚣施主好心埋葬，并且师徒四人吃饱喝足，再将那隐藏了太多太多肮脏的黄花观烧成白地之后，随着功德气运降下，唐三藏那本来就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的限制器推至了尽头。
唐三藏自分离出了“意难平”躯体后的体魄，也随之达到了极限，而且这个极限，比之“意难平”的躯体躯体更强三分！
如今，在唐三藏的感觉之中，如今自己的体魄就是所能想象的极限了，真正抵达了肉身彼岸。
然而，令唐三藏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体魄抵达了极限的彼岸，在其中等待着自己的，竟然会是一段记忆。
就如同猴子曾经被剥离了一部分记忆一样，唐三藏也同样被剥离了一部分记忆，并且将之封存在了体魄极限的彼岸。
而那个如此做了的人，正是金蝉子，亦是唐三藏自己的前世。
“果真不愧是贫僧的前世，太过于了解贫僧了，明白若是贫僧一开始脑海之中就存在着这么一段记忆，在大唐国境之中就不会踏上这所谓的西行之路……”
“就算是要取大乘真经，那也将会直接打到灵山之中去取。”
当然，唐三藏亦是明白，就如同自己在西行之路开启前三年才恢复了大部分记忆一般，如今“地阶限制器”圆满，肉体达到了极限彼岸，另外一部分记忆才适合让自己回忆起来。
假如自己在婴儿时期就恢复了大部分记忆，怕是会有太多太多的破绽被诸天神佛发现，自己甚至很可能会在孩童时期便尝试逃离寺庙，不入空门。
而在西行路未曾真正开启的情况下，诸天神佛或许会心有顾虑之下，安排自己再度轮回一世。
直到唐三藏自己真正踏上西行路前三年，诸天神佛许多布置已经安排下去，西行大劫亦不再被刻意压制到来的时间节点，唐三藏即便恢复了大部分记忆，刻意地进行锻炼，表现出些许的异样来，也无须担心再世轮回之危。
“真有你的，为了让自己的转世能够乖乖地踏上西行之路，历劫锻体，竟然连自己都骗，金蝉子。”
唐三藏胸膛微微一鼓，便是引发了一阵龙卷般的气流，随之一呼，则是台风卷席。
也只有这般深呼吸，唐三藏才能勉强压抑下自己的怒意。
一直以来，唐三藏感觉自己曾经的记忆之中对于西行之路多有模糊之处，越是往后，便越是模糊。
在盘丝岭那处，唐三藏甚至仅仅只能想起关于蜘蛛精的些许情况，对于那黄花观以及多目金蜈蚣都没有了丁点印象，至于更往后，那更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原本，唐三藏以为那不过是岁月久远，所以遗忘了许多罢了。
然而，那不是金蝉子将这一部分刻意地剥离了出来，寄存到了肉体极限彼岸罢了。
“狮驼岭！狮驼国！”
“比丘国！天竺国！！！”
唐三藏一连念出三个名字，而脑海之中亦是浮现了以着金蝉子视觉自半空之中横渡而过的记忆。
简直……就是群魔乱舞，诸妖肆虐，表面平和的人间地狱！
与朱紫国以着人族之力抵抗着妖族的侵扰不同，这三个人族国度完全便是相反的。
这三个人族国度，信佛，饱受妖族肆虐之害，但他们却不会抵抗，仅仅拜佛祈祷，安慰自己，麻木自己，亦是在祈求妖魔之口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无数年，皆是如此。
以着人族杰出的生育率，抵消着残酷的死亡率和妖魔肆虐。
那里……金蝉子曾经想要改变，但却是无力。
因为，那是西天佛教的根基所在！
唯有灾祸，能够收拢人心！
太平盛世，虔诚的信徒，纯粹的愿力，太少太少了……
也唯独灾祸无穷，才能让信徒们自愿沉浸在佛法所描绘的极乐世界之中，寻求着安宁和极乐。
极乐世界，无灾祸，无妖怪。
殊不知，那无数山头的妖王，成片肆虐的妖族却是在佛教的掌控之中！
当然，这个所谓的掌控，更多的是佛教在暗中控制着他们肆虐的灾害程度，甚至借着偶尔整顿那些不听话的妖族，佛教诸多大能还能从那些业力满满的妖族身上获取到功德。
或许，通俗些来讲，妖族就是镰刀，人族就是韭菜，割了一片又一片，最后送到餐桌上的就是愿力。
“可笑，当真是可笑，这便是贫僧欲向东土大唐引渡的佛教普度众生之法吗？”
“视大唐盛世之治弃如敝屣，贫僧反而远行十年到这处求这所谓的极乐世界普度众生之法？”
唐三藏愤怒之余，脸上却是不禁流露出几分悲切和自嘲。
一直以来，唐三藏往西行走，所怀抱的念头都是普度众生，即便对于西天佛教的作为大有怀疑，但还是顺着西行之路一直行走，冀望着大乘真经。
然而……如今？
“金蝉子，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呀，贫僧十年光阴，就这般于荒山野岭之中走过了……”
再也无须在徒儿们维持姿态的唐三藏，心中这段时间苦苦维持的信念迅速崩塌，一抹惨笑浮于嘴角。
“或者，是你无力改变？所以就干脆欺骗自己的转世，待自己的转世力量足够了，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