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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沧笙却觉得花不语就是个要去春游兴奋得睡不着觉的黄髫小儿。
  约摸是心境好了,以往几天精练的功课,一天就能搞定。
  这家伙到底是多期待面世大会啊!
  难不成是在天元门关坏了?
  也是,自从被接来天元门,八年时间,除了上次去长灵镇,便再没接触过天元门以外的人,兴奋一点,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
  能不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在自己身上吗?!
  花不语总觉得被谁瞪了,抬头的时候却只看见某人依旧没骨头似的侧卧在石台上小憩,他手指一勾,空中那把悠悠晃着的扇子便慢了下来。
  今年夏天来得晚,即便过了立夏也像是晚春没过似的,天气泛着丝儿幽幽的凉爽。
  风一吹,树影摇动起来,掉下来块不大的光斑正好落到季沧笙眼睛附近,晃得人蹙起了眉心。
  自从长灵镇回来,花不语看见这人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对着那张青涩未褪的脸,是熟悉又陌生的。
  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却总是能找出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
  比如,他从来没发现季沧笙眼睫这么长,阳光斜斜穿透翠叶洒上去,能在眼睑下面扫出那么一大片阴影来。
  睫毛的主人抖了抖眼皮,那片影子也随着动了动,那么轻微地颤着,像挠在了心尖儿似的痒。
  明明是个男人,倒生得这样漂亮,好在不怎么离开天元门,要是放到外面,指不定要多出多少话本来。
  ……
  不是,这还没去面世大会呢,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跟雨后的嫩竹似的,一没注意,就拔了好高一节。
  少年收回目光,抬手把乱晃的树叶固定住,同时也定了定心神,最近总是觉得情绪不太受控制,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过得□□逸,有些懈怠了。
  大暑一过,下了几场雨,天气忽然就热了起来。天元门地势高,相比其他地方凉快许多,还是把树叶都晒焉了。
  季沧笙把每天训练的地方换到一处靠近山泉的地方,这边山势陡些,还有几处小瀑布,水声嘈杂不太适合静心修炼,所以来的人更少。
  午时一过,气温便升了上来,连风都给热跑了,就是树下也闷得透不过气。
  “师尊,今天的冰送过来了。”
  好在厨房今年来了个新人,建议把后山的寒冰取出来给各个地方送去,还弄了个小刨子,专门从冰块儿上把冰刮成渣子,浇点糖水舀着吃,倒是解暑。
  “行了,过来吧。”季沧笙起身,把花不语叫过来,又被少年浑身蒸腾的热气给熏着了,嫌弃似的把冰块往那边推了推。
  折花刨了两碗冰下来,浇上糖水,笑了笑没说话,往冰少点的碗里多舀了半勺糖。
  “师尊,这离立秋还有五天,正好今年七夕就在立秋前一天,朱雀门那边提前三天便开始接待,邀请参赛者去参加七夕大会。”
  季沧笙眉头蹙了蹙:“朱雀门在南边,还安排在最热的时候,今年是怎么想的。”
  折花笑着解释到:“朱雀门是在南方,不过这次比武大会的场地是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听说这几天过去还得带秋装呢,他们办在这个时候啊,就想让大家过去乘凉避暑。”
  “去南方避暑?”季沧笙有些好笑,“这倒是有趣,你说,是那边凉快,还是咱们天元门凉快。”
  “这次大会在春弥城举行的话,那应该比这边凉快些。”花不语将话头接过去,“以前……听人说过,春弥之城,春色不走,四季都是一个模样,没有冬夏,只有春秋,是南方的避暑圣地。”
  花不语哪是听说过,分明就是去过,还在那里住了挺长时间。说来也奇怪,住在春弥城的时候,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从春天住进去开始,就永远是春天,但离开城区没多远,立刻就被秋老虎给吞得骨头都不剩。
  “这才七月,真的要带秋装?”折花也只觉得是个玩笑,这南方怎么会比天元门山上凉快呢。
  “嗯。”花不语点头,“夏装带一套路上换就行了,城里畏冷的有穿皮草的,畏热的也有穿马褂的,里面的人穿什么都不奇怪,还会指着人家骂,你这人穿成这样,有病吧。”
  季沧笙被他逗笑了:“一听就是白歌给你的杂文本,还会讲笑话了。”
  花不语耸肩,面露无辜:“四年一次的大会,不提前做做功课,出去要被笑话的。”
  “行了。”季沧笙把碗推了推,对折花道,“你通知下去,明日休整一天,后天出发。”
  “是,师尊。”折花点头,把碗和勺子收好,冰块留了下来,将盛放的木盒下方的塞子取开,接了杯冰水泡上茶叶。
  花不语站在旁边学,被季沧笙用扇子敲了一下。
  “别偷懒。”
  三天后。
  朱雀门,春弥城。
  一进入春弥城的地界,温度悄无声息地降了下来。
  天气炎热,出行便招的马车,一车能坐四人,但为了舒适,便都是师徒共用一车,四位上仙带着徒弟各自领车,折花和七汝白歌挤一车,季沧笙怕热,一人占用一辆,最后花不语就跟玉蝴蝶同乘了。
  对于这个大师兄,花不语一直都很喜欢,话不多,关心却不少,小的时候怕自己闷,每次出门都会带点小玩意儿回来,若是自己修炼遇到什么瓶颈,也会“不经意”地帮上一帮。
  虽然一路无言,倒没什么不自在,既然师兄都在打坐了,他怎么好意思在一旁闲着,不思进取呢。
  花不语盘腿坐着运行小周天,随时感知着周围的情况,虽然春弥城四季如春,春弥城周围却是未开化的森林,野兽很多,若是遇到些什么打猎的,误伤可就麻烦了。
  不过直到进入春弥城地界,一路上都十分安静,应该是为了面世大会而特地清过场。
  “师兄,快到了。”感受到气温降下来之后,花不语便出声提醒到。
  “嗯。”玉蝴蝶收敛了气息,随手整理衣角,撩开窗帘看了眼,“时间还早,今天可以带你们去城里逛一逛。”
  “师兄来过这边?”
  玉蝴蝶嘴角带上一丝弧度:“来过几次。”
  花不语眨了眨眼,这下得好好注意了,可别露出自己很熟悉此地的端倪来。
  马车停在城外,原本想趁着身份验证之际就地休整一番,谁料到直接就被请去了宾客室。
  春弥城大大小小的官家,还有几位比武大会的负责人,朱雀门的几位上仙,整整齐齐码在了屋里。
  该不会是谁透露了天元仙尊要来的风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位白发须眉的老者迎了上来,倒是越过了几位天元门上仙和玉蝴蝶攀谈起来。
  这人只是玉蝴蝶过来的时候见过,不算很熟,叫的上名字而已,但他却对于自己和天元仙尊座下首徒“很熟”的事挺骄傲,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屋内其他人皆是闪过一丝艳羡之色,然后和四位天元门上仙打招呼叙起旧来。
  虽然这老头按年纪来说该是玉蝴蝶爷爷辈儿了,可天元仙尊面前,所有人都要降个辈分,这天元峰的弟子,辈分自然也抬了起来。
  玉蝴蝶和气又略显疏离地应付两句,就听见这老头道:“你师尊他老人家来了吗?”
  听这人溜须拍马老半天终于入了正题,整个房间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玉蝴蝶的回答。
  一旁季沧笙不咸不淡瞥了过去。
  “老人家?”进屋一直就窝在边上的七汝掂着手上的糖豆笑到,“没记错的话,师尊还有两年才三十呢。”
  七汝出声的瞬间,另外几个天元门弟子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这个看上去略有些没存在感的青年,吊儿郎当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两手往白须老者的胡子上一拍,搓了搓粘着糖汁的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他要是老人家,那您不是成了精的千年——老妖怪了?”
  明明说的是老妖怪,可是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另一句话。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老头被黏了一胡子的糖,正要发作,却无意间看到往自己胡子上搓糖的青年腰间的玉牌,竟然是天元峰的内门弟子!
  他们只知道这次天元峰来人了,可谁想得到天元峰的内门弟子是这德行啊!
  “实在不好意思。”另一头,七汝也站了出来,“咱们师兄弟这些年没怎么离开天元门,说话不讲究,还请云开上仙不要见怪。”
  老头本还为居然还有天元峰弟子认识自己的事高兴,但却在看清白歌的脸的时候,脸色见鬼似的瞬间就青了。
  “你、你是!”他指着白歌,手指都抖了起来。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白歌,怎么,上仙认识我?”
  白发老头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没有认:“认错了,认错了。你长得很像……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白歌毫不客气拆穿:“单方面认识吧?”
  “单方面,单方面。”直到现在,这位……云开上仙终于没忍住抹了把汗,不说玉蝴蝶了,竟然连那个人的儿子也在,这天元峰,真是不得了啊!
  似乎是被白歌身份给震到了,老头觉得天元峰弟子都不一般,连忙又问起其他人来。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折花。”折花抱手笑了笑,脸色却也不怎么好。
  老头咦了一声,咋这人……好像挺普通的啊?这样的人也是天元仙尊座下弟子?就这么点修为?
  “哈哈,那你一定就是传说中天元仙尊最爱的关门弟子,踏花了吧!”老头拍上季沧笙的肩,还学会抢答了。
  季沧笙被逗得一笑,挑了挑下巴:“关门弟子是他,我是刚入门的天元峰门外弟子,季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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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笑得我滚到床下去
  我怕伏笔不够明显,又挖深了点,但是我觉得应该没人能猜出来,得后面写到才能明白,我一个人兴奋如狗,我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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