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朱笔一点心思随着这句话彻底放下,十四岁能干什么,还是个小孩没长大呢。
她要知道阎三秋是个男孩儿,自己还想歪个, 现在指不定臊成什么样子呢。得亏是不知道。
楚令意看着朱笔的样就知道她是想错了,不过没戳破。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容易滋生细菌,魏亭怕楚令意头上的伤口捂久了会发炎,所以就换药换得勤,一天三次。
这药很有效果,到下午伤口眼见就好了许多,刘嬷嬷啧啧称奇,越发认可魏亭的医术,想之前在侯府,也未见哪个大夫有这么好的药,心想魏家是有些祖上传下来的好药方。又道这民间坊市里也会藏不少好东西。
楚令意这里伤口好转后,魏亭就把刘嬷嬷叫过来,让她接手,叫每日看着别让伤口出水恶化,魏亭最近事忙,还要去女工那边看看。
刘嬷嬷自然是满口应下,她本来就是楚令意的奶嬷嬷,不用吩咐都能做得好好的,这几日不让丫鬟帮主子上药,是见魏亭和楚令在一处,两人能能相处一下增进感情,刘嬷嬷求之不得,怎么会让丫鬟去打扰。
这会儿见魏亭这模样,以为他又要和之前似的,楚令意病一好就走再也不来看她,两个人整日连一面都见不到,关系生疏冷淡得下人都心惊胆战,这样下去,他们姑娘得多苦?
于是想也不想就叫住了魏亭,开始诉苦:“三爷心疼心疼我们奶奶吧,她虽是自来就养成了矜骄的性子,嘴上说的话不好听些但本性不坏,是个好孩子,她原先也不总这样,只是那时候在宫里受了欺负,叫人害了名声,京城里人人都笑话她,奶奶内心郁结起来,她也无从解释都只能忍着难受。如今嫁给了三爷,三爷叫奶奶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一院子下人都看得到,虽然都是主子养着的,可谁也保不齐都是跟主子一条心,这些话倘或传出去一分半点,奶奶更没脸了,以她的性子,日后连侯府都不见得会想走动了。”
说这些话刘嬷嬷自然在脑子里琢磨过,她活了半辈子见过的人不知凡几,总还有几分眼力,魏亭是受到了她的认可,能看出人的性子,否则不会说这些话。
最后面那句话也有提醒的意思,要是楚令意不和侯府来往了,对谁来说是和多大的损失,好容易才和侯府攀上亲,怎么会舍得轻易就坏了这门关系。
魏亭听了,沉吟半晌,随后道:“嬷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去吧,我晚上再来看她。”
刘嬷嬷哎地应了一声,眼睛都笑眯了。
刘嬷嬷回了院子,就先把丫鬟都训了一遍话,然后把四个丫鬟叫过来透了方才她和魏亭说话里的意思,让他们把屋子都收拾一遍,该整理的都整理出来。
“我瞧着三爷身上那两套衣裳都是旧的,他一个男子哪里知道打理自个儿,奶奶的陪嫁里我记得是给三爷做了八套衣裳的,之前一直忘了拿出来,朱笔你拿了钥匙去房间里找出来。”
朱笔点头应下。
刘嬷嬷吩咐完后,赶紧去了内屋,跟楚令意说话去了。
晚上魏亭才一回来,就有丫头来请,让他过去吃饭。
魏亭没说什么,直接过去了。
刘嬷嬷一脸笑眯眯,显然是说动了楚令意什么事。
魏亭一进来,几个丫鬟各自行礼请安,打了水过来给魏亭洗手。
魏亭用皂角洗了,又接过来干帕子擦了擦手。
这里皂角做得再精致洗起来还是有些涩手,魏亭见楚令意净手后丫鬟立马就给拿了膏脂过来给她涂上,魏亭就心说不知大药房里面有没有护手霜之类的东西,若有可以买一些出来给楚令意。
一下又想起先前买出来的沐浴露和生发液,一样十瓶,他就一样拆了一瓶,倒可以先拿些过来,女孩子对这些东西应该是喜欢的。
魏亭买的沐浴露生发液有好几种,都是添加的花草点的味道,他自己用的洗头洗澡的都是原味药香,只有药材没有添加花草点缀。
效果和标注的效果一丝不差,魏亭现在身上就总有一种药香味,跟他离得近了或者他人走动间就总能隐隐闻到。
眼下魏亭给楚令意查看伤口上药,楚令意是直着背靠在软榻上的,魏亭微微前倾,一手拿着药膏罐,一手拿着小刷子,两人靠得很近,魏亭身上的药香味几乎挨着传进了楚令意的鼻腔进入胸腔,似乎将她整个肺部都灌满了。
楚令意觉得自己心脏都不由自主颤了颤,下意识就偏了偏头。
魏亭用拿罐子的那只手手背将她一抵住,道:“莫乱动。”
楚令意身体就一僵。
魏亭从鼻息呼出来一点笑意,又怕这姑娘恼羞成怒,遂转了个话题,问:“令意有没有喜欢的花或者味道之类的?”
魏亭叫令意这两个字太自然了,那种感觉就像两人很熟很亲昵。
楚令意就愣了下,偏偏又不想让别人觉着她很大惊小怪失很态的样子,就立时忍住了要反驳的话。
等魏亭又叫了她一声“令意?”
楚令意才后知后觉魏亭在问她话。
楚令意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她分明还要对魏亭置气讨厌的,但魏亭温和给她上药跟她说话,令人心烦意乱,又想闹脾气。
这会儿,魏亭在给她系纱布的纱绳,她才抿着唇,一样一样数道:“玉兰,梅花,牡丹……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魏亭一笑,说了个好字。
魏亭这边弄好的,刘嬷嬷适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叠衣裳,笑着说:“三爷,这衣裳是先头就准备好的,现下这时节穿着最好,方才我让丫鬟都找了出来,三爷要不要先去试试?”
刘嬷嬷的话本来是随口一说,这些衣服的尺寸都是按照魏亭的尺寸来的,端不会大不会小,不过这话刚一说完她再一看魏亭,心中就是一顿,心说料差了,他们这位姑爷怎看着又长高了些!
然细想魏亭刚十九,有些男子长到二十也是有的。只是这些衣怕是要拿去改改。
她将衣服的袖子略略在魏亭的手臂上比了比,道:“三爷似是长高了,衣服要拿回去改一改,回头叫徽墨拿回去放两寸。”
徽墨的针线是最好的。
魏亭穿的都是窄袖的衣服,刘嬷嬷拿来的衣服都是宽袖的,晋朝世族官家还有读书人这种广衣袍,穿上自是有一种风范。
两人一起吃饭,魏亭再次确定楚令意非常挑食,不过她现在头上有伤,吃清淡点也好。
楚令意搁下筷子,跟魏亭说了一件事,“祖父过寿辰,我们得回侯府一趟。”
侯府的帖子一早是送过来的,不管楚令意嫁得怎么样,她都是侯府的女儿,怎么都要回去的。
魏亭问:“祖父生辰?”
楚令意说是。
魏亭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备好礼,到时候一起过去。”
过了两日,魏亭还在琢磨该给他岳家送些什么寿礼,正想着他就顺道往大药房里看了看,居然又见窗口里刷出来一件新东西。
药品名字,野参精。功效:强身健体,价格五十两。
魏亭心说人参的价格竟然比现实中便宜许多?
这样魏亭毫不犹豫把这株野参精买了下来,大药房还附带赠送一方配套盒子,省了魏亭再出去买的功夫。
寿礼准备好,转眼就到了庆阳侯府老侯爷的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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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楚令意压根没指望魏亭能准备出什么像样贺寿礼。
魏家是个什么情况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别到时候丢人。于是她叫来张嬷嬷商量。
楚令意陪嫁之物东西不少,摆件古玩有几件儿,但那些在普通人来看是好东西, 庆阳侯府却不会稀罕。
再者说也没有把陪嫁东西拿去给祖父作寿礼的道理,丢人没脸不说, 还要让人笑话一阵,楚令意心高气傲的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旁的临纸听了, 出主意说:“奶奶是小辈主要表个孝心,倒也不用特地寻那等稀罕物,索性往年都有特例在的, 不如就比照着那个来好了。”
楚令意听了自己先蹙眉摇了摇头。
刘嬷嬷也拿手指戳了临纸一下,“尽说瞎话,如今跟先前在家当姑娘时怎能一样。”
往些年府里几个姑娘只送些自己写的字画之类小玩意给侯爷, 但现在楚令意已经嫁人, 严格来说已经是外人, 客人再不好送这样的小东西的。
况现在过去,就是以魏家的名义了。
刘嬷嬷想了想说:“不若去珍宝轩看看, 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书画字画古玩之类的, 有一点临纸这丫头说得没错, 主要是表孝心,珍奇的东西却也不必要。”
有一点刘嬷嬷没敢明说,楚令意嫁得什么人家谁都清楚, 魏家穷,送什么都枉然,送得再好也堵不住有人说你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只要能拿得出手就行了。
楚令意怕是心中更清醒明白,所以便有些意兴阑珊, 道:“那这事就交给嬷嬷去办了。”
刘嬷嬷应下活儿,也不耽搁,转头就出去了。
不妨她这边刚从侧门那边出去,魏亭就回来了,手中拿这个长长的盒。
他一进内院屋子,正在整理岸桌面的端砚随即请安,朱笔跟着福了福礼,一边将魏亭手中的长盒接下,道:“三爷这是抱了个什么东西回来,闻着有一股药香?”
魏亭自己去一旁的盆架上洗了手,只说:“你们奶奶呢?”
朱笔回:“在里头呢,上午奶奶说要在外头的花坛里种些花,又不要我们几个帮忙,说要自己动手,栽了三株花,身衣裳上全弄脏了,不换洗哪还能看。”
话才说,就见徽墨打珠帘,楚令意半散着发从里面走出来,踩着轻步子,袅袅婷婷,眉目半挑,朱唇轻启:“你如今越发嘴碎,又在编排我什么?”
朱笔一笑,“姑娘可是误会我了。”
说着一边走过去给两人倒茶。
楚令意瞧了一眼桌上,随口就问:“那是什么?”
朱笔笑着说:“三爷拿过来了,我也不知。”
“有股奇怪的味儿。”楚令意蹙眉。
魏亭才开口,“是一株野参精,溢出来的是参味。”
“人参?”朱笔诧异。
不妨魏亭会哪来这么大一株参,看着盒子就知道个头不小。
谁不知道人参年份越久越珍贵难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她在侯府某没见识过这样大的野人参,没想到魏家这里有一株。
魏亭过去把人参盒打开,瞬间,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多倍的药香味飘了出来,瞬间浸满了几人的鼻腔。
“好大的药性!”朱笔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参!”
这才发觉这参盒子也不简单,好参需要好盒装是常识,装的器具好才能将人参护住不让散了药性,保存长久。
朱笔不敢碰,楚令意走近了,上手摸了摸,道:“看着有些年份了,”又抬头看向魏亭,“你是准备送给祖父当寿礼的?”
魏亭颔首,“嗯,上百年的参了。”
楚令意心中奇怪,遂说:“你怎会有品相这样好的人参?”上百年的人参要拿出去卖价格定然不菲,魏家要有这个东西,为什之前还一直过苦巴巴的日子,以至于一家人都要搬去乡下了。
魏亭不能说实话,一早想好了理由,“你亦知我魏家祖上就是行医的,这株参是早年就得来的,后来我爷爷私下偷着给了我。之前一直放着忘了,你说起侯爷的寿辰时我才想起来。”
“原是这样。”楚令意手指轻点了一下人参须,随即把盒子盖上,片刻又说,“既是你家传的东西,送出去不要紧?”
魏亭一笑反问:“有甚要紧的?”
楚令意便不再开口,转身坐在岸桌旁,抽了本书看起来,不理他了。
魏亭让朱笔把野参收起来放好,后日去庆阳侯府贺寿用,朱笔妥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