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失败者
“现在的年轻人啊。”
走下楼的时候，伊寻羽突然的感慨了一句。
“额，还不是你这么捉弄她。”缪斯摇头无奈的吐槽道。
“没事，反正这样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走到楼道后，颓废混日子的店主看了两人一眼，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就是去葬生崖的。
不过还是会等到十天后再去收拾房间，为了防止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反正房间也很多，不差这一会儿。
至于剩下那个人，应该是还没有下决心吧，不着急，都来到了这里，都是迟早的事。
走在街上，走着的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灰败的气息。
败犬、失意、落魄、没有意义、目标丧失……各种各样的负面元素都能在这里找到，黑色的袍子对于伊寻羽来说并不存在，所以她算是好好欣赏到了人世间的各种失败者。
情绪是会传染的，本来很积极的人来到这里都会被气氛所感染，不自觉地低沉起来，更不要说本来心中就积压着太多黑暗的人了。
可以说，这里就像是一口深井，里面有无数双手伸出，拉拽着来到这里的人。而之后，伸出手朝向新的来者。
没有任何交流，也不需要任何沟通，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言中完成。就像是惯性一般，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停止。
情绪失控而失去约束的人有，但很少，因为在来这里的路上，那些燃烧的情绪便已经燃烧完成，心中剩下的，不过是剩下一点余烬的灰堆。
并没……只有很少的绝望。
因为真正的绝望者只会找一个地方静静的腐烂，而不是充满仪式感的来到葬生崖这个地方，在说出一个故事后结束生命。
生活需要一点仪式感，这是来到这里的人们最后的一点坚持。
想要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有一点意义的死法。
“伊寻羽，咱们这么直接去葬生崖没问题吧？”路上，缪斯悄悄传音问道。
“每天都会有人前往葬生崖，不会有人特意盯着的。”伊寻羽同意传音回道。
嗯，光是观察，同路的人就不止一个了。
是两个、
脚部没有力气，每一次抬脚都像是没有骨头的蠕动一般。目光麻木没有波动，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般。口袋里有一颗紫色的果子，沉沦果实。
嗯，伊寻羽她们的同行者。
昨天的潜行只是为了躲开旁山村可能存在的监视者，打草惊蛇。而现在，混入人群之中，大隐隐于众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发现了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走至半山腰，伊寻羽悄声说道。
因为走的很慢，所以远远落后于那两个人，也没有显得奇怪什么的增加变数。
伊寻羽说的是精神污染，昨天那颇为强烈的精神干扰，此时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微乎其微了。
至于程度……领主级精神不强都可能无法察觉到，而就算察觉到了，也只会当成那些人的负面情绪汇聚而成的……等等！
想到这里，伊寻羽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很自然的装作踉跄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
她刚刚想到了一个问题，葬生崖已经有相当的一段历史，那么这些来寻死人死去后所释放出来的精神体和情绪波动，难道不会汇聚起来行成一个‘概念性’的存在吗？
可能性非常大，她改造幻翼星莲时候，那些堆积而出的失败品就因此诞生出了概念性情绪，然后为她的实验完成了最后的一次关键性的催化。
虽说有旧日作为催化剂促进这个过程。
仔细回想一下，一路碰到的概念性集合体的还真不少。这，似乎也不失为一种缘分。
那么，这次的应该也有吧，就算质量不行，数量的堆积也应该达标了。
那么……在哪里？
很自然的，伊寻羽的视线转移向了葬生崖的上方。
在悬崖下面？
“怎么了？”伊寻羽的小踉跄自然没有躲过缪斯的观察。
“想到了一点有意思的地方，先上去再说吧。”伊寻羽回道。
她刚刚想到了一个事情：下面那个邪神，不会就是那个泛意识集合体吧？
然后，之所以不上来，是因为葬生崖太深了，爬不上来，然后每年祭祀的祭品都会把祂往下砸，然后再重新爬。然后每天跳下去的人再给往下砸一点。
天，有画面感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就是伊寻羽见过的，最没有排面的邪神了。
惊喜，总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来到。
还剩三步就要登上葬生崖的山顶，迎面一股阴冷的精神攻击突然降临。
大范围的，无差别的，将整个山顶的平地覆盖，没有留下一点的缝隙。
昨天潜行时候感受到的精神污染，只不过这次强了很多。
和昨天不同的是，如果将昨天的攻击比作重锤，那么这次碰到的就是绵绵细雨。从你精神体防御的每一个缝隙钻入，防不胜防。往往在不经意间，你就已经被污染了。
最可怕的是，这种将攻击分散成小股的手段，可以避开精神体本能的防御。
就像是在绵绵小雨的时候不会打伞，因为你根本不在意这点小雨滴一般。但往往是这种情况，你身上会被浇的最惨。
眼下的便是这种情况。
“还好没让梦塔过来，不然这一下就能让她直接晕过去。”
第一时间展开领域衣将这些精神污染挡住，伊寻羽还有空对缪斯传音说一声。
十米之内完全掌握，真实领域依旧有效。
“嗯，完全没防备。”缪斯点着头，也将自己的领域衣展开，在两人周围构建起强度足够的防御层。
伊寻羽在上面感受到了神性的气息，看来缪斯的领域中也有神级的物品作为镇物。
而前面的那两个陌路人，则是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依旧默然的向前走着。
并非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或者…倒不如说这些人受到的影响更彻底一些，彻底到已经完全被~干扰，迷失了所剩不多的自我。
脚步开始癫狂起来，仿佛前方就是人生最后的终点，跨过了这里就可以得到胜利的奖杯一般。
已经彻底的失去自我了……
来到悬崖边，掏出沉沦果实，小口吃下，用手帕擦擦嘴，折好放进口袋，然后……
一跃而下。
像是排着队一般，在一个跳下去后，另一个也同样进行了相同的仪式，同样一跃而下。
伊寻羽默然的看着，没有说什么。
对于已经自己放弃自己的人，她是看不起的，也不屑于对此而采取什么措施去拯救。
心都死了，身体还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一跃而下看似洒脱，但事实上……不过是一群失败者而已。
“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