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走廊尽头。
“嗡——！”
顾微宇朝楼梯的不锈钢护栏狠狠地踹去。
扶手发出的嗡嗡声吓坏了上下楼梯的几名学生，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宋兮拉住他的手一口气跑上天台。
这栋教学楼是全校最高的一栋，站在天台可以俯仰整座学校的风景，晚风余晖中的校园，到处沉淀着一份静谧的美。
“顾微宇，你够了！”宋兮愤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停下脚步，松开手，生气地瞪着他。
这个人的脾气就像一头容易狂躁的狮子，稍不满意就会躁乱不止，舞爪张牙。
“干嘛不让我教训那小子，老子还从没被人这么挑衅过！”
顾微宇眼底浓重的杀气泄漏出他正在盛怒中。
宋兮抚了抚额，望着眼前这个鲁莽，粗声恶气，又野蛮的男孩，瞬间觉得有些疲惫。
“你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能不能冷静一下？”
这里是学校，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免不了又要在升旗仪式上被通报，加上好事者的渲染，二人的关系定会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一想到这点，不安和恐慌如同层层黑云将她包围。
顾微宇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既然跑到我们班来跟你告白。你跟他很熟吗？”
“我跟他不熟啊，我这不是拒绝他了吗？”
宋兮起了一丝恼意。
“连我的墙角都敢挖，看来，我不做点什么是不行了。”他偏过头，抿紧唇线。
宋兮皱眉，看他这幅模样有点担心：“你……你要做什么？”
少年不动神色地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她。
她的身躯在他的高大衬托之下显得格外娇小。
他突然弯腰，在她耳边轻轻说：“明天我就公告全校，你是我的。”
薄唇擦过她的脸颊，然后朝着她温柔一笑。
不知怎的，宋兮只觉得这笑容邪气的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后退了一步，睫毛颤了颤。
他可真什么都敢说，就不怕被人发现他们是兄妹，不怕传到宋媚云和顾北风耳朵里，不怕引起满城风云？
这个人做事还真的全凭一时高兴，不管对，不管错，后果如何他都不放在心上，只管做了心里舒服。
“你不能这样！”
宋兮崩溃的想挠墙，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如果你敢在学校乱说，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她抬头，目光愤怒的与他对视。
“你说过，只要我考上大学，就会爱上我的。现在只是提前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微宇一脸理直气壮，好像笃定自己一定会考上大学似的。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学校那些人知道宋兮是他的，就没人敢打她主意。
宋兮捏紧拳头，几乎是用吼的，“关键是你还没考上大学，你连对我的承诺都没达到……还有刚刚，你差点又要打架了……”
“有时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顾微宇抓住她的肩膀，脸上怒意盎然。
手掌下少女的肩膀，脆弱的仿佛他一用力，随时都会碎裂。
“你再这么浑！我不想，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少女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
“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顾微宇皱眉猛力擒住她的手腕。
宋兮只觉得整个手腕都快碎掉了，脸色难看到不行。
少年的脸绷的紧紧的，极黑极深邃的眼睛此时更加深不见底，像狼一般盯着她。
凛冽的威压让宋兮垂下头，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她极力平复心虚的情绪，深吸了口气道：“就算是骗，我也是为你好。”
顾微宇瞳孔一缩，“为我好？”
“顾微宇，我们是不可能的。”宋兮神色黯然，终于说出心里话。
不是不爱，不是不喜欢，是不可能！
她拂开他的手，转身的速度极为利索，裙摆甩出的弧度如尖刀刺痛顾微宇的眼。
他如何去拦住她？
胸口的疼痛撕心裂肺的膨胀，已无力再动一步。
……
宋兮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继续未干完的活。
贾晴走到她身边，关切道：“宋兮，刚刚没事吧？顾微宇怎么突然发火了？”
她不清楚临河跟宋兮告白的事，但是听到顾微宇骂骂咧咧的声音，动静还挺大的。
宋兮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一点小误会。”
“贾晴，顾微宇刚刚可是实力护花，赶走了宋兮的追求者，我看宋兮你就从了他吧。”陈炎炎声音尖细，带着些许讥诮。
“陈炎炎，你别乱说，我跟顾微宇没什么的。”宋兮将扫帚放回墙角，脸色严肃地凝视着陈炎炎，一字一句有些颤抖地说。
陈炎炎不屑地笑了一声，“切，谁信啊！贾晴你信吗？”
宋兮也看向贾晴，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
贾晴躺着也中枪，挠挠脑袋喃喃道，“其实顾微宇挺帅挺man的，宋兮你要不考虑一下？”
宋兮：“……”
其实她心里很乱，他们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曝光，可顾微宇冲动又幼稚，从来没有想过后果。
这世间像陈炎炎这般想要看好戏的人太多，八卦是永不过时的谈资，在无休无止的舆论面前，他们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影响的不仅仅是自身，更是整个家庭和顾氏。
***
临街的小酒吧内。
顾微宇靠在沙发上坐着，几杯红酒下肚，心间的那团烦闷不但没有散去，静下来之后反而越发的堵得慌。
他下意识将手伸进衣兜掏了掏，没有摸到烟盒。
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戒烟。
“喂，给老子拿根烟！”他伸腿轻轻踢了踢斜对面的李响。
李响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顾少，你不是在戒烟吗？”
他记得上次在他面前抽烟，还莫名被他踹了一脚，说是公然勾引他犯罪。
其实今晚看到他出现在酒吧，本身就已经够奇怪了。
难道，他终于幡然醒悟，发现当好学生不适合自己？
顾微宇懒懒的看他一眼，不耐烦道：“废话怎么那么多，拿来！”
李响恭恭敬敬将一整包烟双手奉上。
少年一双长腿交叠架到茶几上，抖出一支烟，无比娴熟地咬在唇间。
火苗舔上香烟，隐隐的火星明明灭灭。
崔少棠从吧台走回来，顺势在他身边坐下，“靠，又抽上啦？就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我跟你说，为了女人改变自己，是最愚蠢的事情。”
他俯身上前给自己挪了一个杯子，灌满酒，仰头喝了一大口，随手抹走唇边的酒滴，幽幽道：“她要是不喜欢你，你怎么改变她也不喜欢。何必呢？”
喜欢这种东西，除非是互相的，要不然所有的喜欢都将成为心酸。
教室走廊外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宋兮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他，但对他的抗拒之意很明显，一个假的希望，能导致更多失望。
顾微宇指尖夹着燃到一半的烟，不出声。
他眯起眼猛吸了口烟，狠狠吐出晕圈。
昏暗的灯光下，掩藏在烟雾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可即使看不清楚表情，他周身阴厉的气场，都令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