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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亭食堂_12

  啊,对了,是因为严公子。因为严公子他皱眉头了。
  公子他是个好人,但是我做错了事。我好喜欢这里啊,有软软的床睡,有好吃地能够吃到饱,有公子给的奖励,有叶旗给我衣服穿,有唐公子笑着和我讲话,还有松花蛋,院子里面的太阳和风又好暖和... ...
  先生,我在这能做饭了,早上煮了面,大家都说好吃。
  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做更多吃的了呢?
  我以后,能不能也变成有名的厨子了呢?
  严庭抱起又握着勺子睡着了的黎辉,象叶旗那样把他的脑袋轻轻按到自己肩头,走到卧室。小家伙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皱着眉,但又弯着嘴角。严庭在他身边坐下,想起刚才黎辉蹲下去慌着要捡碎片,自己忍不住皱眉,那时应该先出声告诉他不要动的吧?抽出黎辉手里的勺子,严庭拉过睡毯给他盖上,又抬手刮了下那小巧的鼻头,才起身离开。
  第8章 午后
  严庭把还在洗脸池里摊着的那条墨蓝色裤子拎起来,水顺着衣褶往下淌,裤脚上的油渍还在,黎辉不知道用什么洗衣服,大概是用手一直努力地搓吧,脏了的地方甚至有些起毛了。严庭从厨房弄了点洗洁精涂到上面,用力又搓洗了一会儿,等没再看到油渍了,拧干了水展开抖了抖,想到黎辉在睡,绕到卧室的阳台开窗户晾着也麻烦,就还是去了院子。
  老大,黎辉呢?
  池叶旗一看到严庭出来就问,唐蒙合上书也转过身去。
  睡了。
  照往常这两人吃了饭就会各自该干嘛干嘛等晚上有时间再来,今天却一人坐一边跟接驾似地候着严庭,看到两双眼都盯着自己,严庭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把湿裤子递给池叶旗:
  找个干净点的树枝挂上去。
  哎干嘛要我挂啊,我去!老大你能不能拧干点!
  池叶旗一接过裤子,小水珠就沿着桌面一路滴滴答答。一边抱怨一边往槐树上打量,看到有个朝院门口方向伸展过去的细枝,池叶旗便找唐蒙要了纸巾擦擦灰灰,抬手要把裤子甩上去,唐蒙连忙护住书:
  以后,还是牵个绳子吧?没客人的时候还是可以晒晒衣服的,现在的天气,应该半天不要就会干了。
  网上看到有那种圆盘一样的晒衣服的。
  你是的说上面能转的那种吧?上次在小卫他们院里见过,是还挺方便的。
  我亲爱的的父亲母亲啊,你俩能等下再讨论给家里添个大件的事吗?
  严庭瞟了池叶旗一眼:
  别叫,叫了过年还得给你压岁钱。
  我就想问问,小黎辉怎么回事?老大你不觉得他摔了个盘子反应太大了?就算是第一天在这上班,也不至于吧?难道,板起脸,池叶旗继续说:因为他是古代人,所以看穿你的凶残本质了。
  见严庭又是抬手要拍过去,唐蒙咳了咳说:我是这么想的,可能有些不对,不过,我想黎辉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受过什么不好的对待?
  唐蒙依旧用温和的调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池叶旗听完没作声,用手指轻敲着手机背,两人都在等严庭说话,偏偏这人什么也不讲。
  唐蒙也是知道严庭对衡乐楼很感兴趣的。那栋在建筑史上被盛赞的楼,据说严庭的祖辈也参与了设计和建造。严庭和唐蒙打小就认识,比他们要小几岁的池叶旗也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所以对方家里的事多少都知道一些。严庭家里每隔几代总会出一两个建筑师,参与建造的建筑也不少,池叶旗学校里的图书馆就是严庭的爷爷给设计的,而衡乐楼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块隐形的巨大勋章,深深地印刻在这个家里。以后要从事建筑设计自然也成了父母对严庭未来人生方向的不二选择。严庭倒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本来当时还小也没有其他的人生目标。但真正让他对建筑对衡乐楼有了兴趣,还是有一次爷爷出钱要他去了趟晋州,也就是过去的江陵。因为是曾经的皇都,那里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严庭快十九岁生日时,一个人站在衡乐楼还剩下的半壁楼阁前,想起爷爷讲过那楼里曾经的风光景象,忽然觉得,建筑物再巧夺天工,可没了活在里头的人和来去的日常事,也就少了许多真实和鲜活。也就是从那以后,只要是和衡乐楼相关的,不管是正史野史,严庭都会读上一读。所以对留下黎辉这件事,唐蒙和池叶旗才都觉得理所当然。
  唐蒙说得没错,严庭突然出声,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小家伙大概是以前干活时被罚怕了。
  略去黎辉背上的伤痕不提,一方面是为黎辉守着他不太愿说的事,另一方面,严庭确实不太想对别人讲起黎辉的身体,至于原因,他想也许是那一夜,已经把自己当作是黎辉的头号保护者了吧。
  唉,要说这种事现在也还是挺多,算了,今天的事我们也别提了,这样小黎辉也自在些。
  池叶旗趴到桌子上,长长的手臂往那一横,唐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放到一边免得压到自己的书,又笑着说:
  小旗又懂事了啊。
  池叶旗一听,一下反握住唐蒙的手:
  唐叔,你再叫叫看?你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那说明你懂事的时候还不够多。
  严庭在一旁补充,站起来伸展了下手臂,没注意到唐蒙的眼神有些闪烁,继续对池叶旗说:
  明天早上你不用来了,我叫小家伙跟唐蒙去菜场。说完便往食堂那边走去,池叶旗在心里狠狠地对他戳了几下虚拟小人。
  黎辉醒了以后,没想到自己晚上还能在厨房帮忙。不仅如此,严庭还问他有没有很想做的菜,仔细想了想,虽然有太多,但现在却特别想做烙饼。
  是在衡乐楼做过吗?严庭问。
  做、做过的。
  心虚地回答着,黎辉不敢看严庭。其实想起做这个,是想起大师傅有次做了给灶屋的大家吃。一般他们的伙食都是师兄轮流当值,但大师傅那次不知道为什么亲自做了烙饼。那饼的味道和黎辉故乡的很像。黎辉领了饼以后也不敢上桌,跑到院子里的一角坐下,边吃边看着天,那是不多的安宁之一。
  严庭见他吞吐,也就没再问什么,打开了冰箱让他自己选,黎辉对这个会自己出冷气的大东西还是忍不住赞叹,又问:
  公子,你们夏天是不是睡在这边?
  到了夏天你就知道了。
  发现黎辉有时会省掉自己的姓用亲近些的调子来称呼自己,严庭心里有点舒服。这时黎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小声说:
  也许,我见不到了呢——
  要是到了夏天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又或者好像莫名奇妙地来了这里,有一天又莫名奇妙地回去了呢?
  明明在这儿一天都不到,黎辉竟发现自己有了不太想回去了的想法。
  谁说见不到?
  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黎辉的自言自语,严庭往冰箱里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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