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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他以为安华锦这样的人,来去如风,性情随意,是不会让情困住自己的,但没想到,她直接告诉他,顾轻衍是她的心上人,不止,是心尖尖上的人。
  “你只管放心去,其余的,他就都会办了。”安华锦拍拍手,将手心里沾了的瓜子皮拍掉,站起身,“江湖人,还是别多与朝廷人牵扯的太深为好,此次你立了大功,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就好,其余的,别想着贪多,贪多嚼不烂。你能守着千水盟,做着明明白白养活千水盟兄弟们的生意,就够了。否则,要的太多,也容易适得其反。”
  沈如风是聪明人,经安华锦点拨,点了点头,“我听安小郡主的,多谢。”
  人一旦成功了一件大事,看到了前方的大利益,就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撑,他想着,若没有安华锦这一句冷静的提点,进了京城后,他怕是会贪多嚼不烂。
  三年前,听了她的,如今,再听她的,没错。
  当日,沈如风带着人安排了一番,暗中押着花似玉离开了千水山,安华锦在千水山逗留了五日,也同时启程带着安平和楚思妍回南阳。
  沈如风本来打算路上折磨花似玉一番,这个女人,他忍了她很久了,今日借安华锦的手,她终于落在了他的手里,且进京后,因她犯的事儿下场一定不会太好,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了,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直接给花似玉在软骨散上又下了迷幻药,让她彻底昏迷了。
  十里堡的人在知道花似玉失踪后,已不怎么管十里堡诸事的家主下了命令,立即追查花似玉的下落。
  可是花似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十里堡上上下下的人,都不知道花似玉是怎么失踪的,没有看到她出门,一连追查了几日,都没找到花似玉的下落。
  于是,十里堡家主派人找上了千水山。
  千水山经过沈如风走时的一番安排,此时也在追查沈如风的下落,见到了十里堡的人,立即苦着脸说,沈盟主也失踪了,不知去了哪里,千水盟也在暗中追查。
  两相一对证,发现,正是花似玉失踪的那一日,沈如风也失踪了。
  这一下,十里堡的家主也惊了。
  是什么人同时带走了沈如风和花似玉?还是沈如风和花似玉背着人偷偷地去了哪里密谋了什么?
  他想起了早先传回消息,被沈如风拦截扣留去了千水山的安华锦。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安华锦呢?可在千水山?”
  千水山的人回话,苦着脸说,“沈盟主哪里拦截扣留了安华锦?他是请了一个人上千水山没错,但那个人不是安华锦,是一个青楼女子假扮的,可见应该是安华锦使了金蝉脱壳之计,糊弄了盟主,当日盟主大怒,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还杀了人,后来,盟主就失踪了。”
  十里堡的家主觉得大事不妙,“难道他们二人是被安华锦带走了?”
  但他又不太相信,花似玉失踪时,他就在十里堡,内外都没什么动静,一切正常,而且十里堡数千人,各司其职,巡逻也是一日三班,这二年,花似玉将十里堡管理的很好,不说是铁板一块,但也没那么容易让人捅破,尤其是悄无声息捅破。
  难道是他们二人联手一起去抓安华锦了?
  他琢磨了半晌,皱着眉头说,“继续追查吧!不过别闹出的动静太大。派人往南阳方向去查。”
  十里堡的人领命,将追查的大方向改去了南阳。
  大约是千水盟近年来被十里堡打压的式微,亦或者是沈如风给十里堡家主的印象实在是软弱无能,所以,十里堡家主没有怀疑沈如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一日,顾轻衍下了衙门后,青墨压低声音禀告,“公子,有一人说带了安小郡主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顾轻衍脚步一顿,“在哪里?”
  “在八大街。”
  顾轻衍眯了一下眼睛。
  安华锦派人送亲笔信给他,不是走的通信驿站,而是秘密让人带着信送去八大街,可见,是十分隐秘且重要的信函了。
  他吩咐,“去八大街。”
  马车出了吏部的衙门,途中,顾轻衍又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躲开了人的视线,去了八大街。
  沈如风派来的是他的一名亲信高手,他按照安华锦的要求,亲自带着安华锦的亲笔信,快马加鞭走了五日夜,将信送到了八大街,找了顾轻衍给安华锦玉佩的那名小伙计,由他传信给青墨,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见到了顾轻衍。
  顾轻衍先是打量了一眼这名送信之人,见他江湖气挺浓,问,“你是何人?”
  这人拱手,顾轻衍身上的气息太过威压,让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造次,恭敬地说,“在下是千水盟的人,奉我家沈盟主之命,前来送安小郡主的亲笔信,顾大人见了安小郡主的亲笔信,就明白了。”
  顾轻衍点点头。
  青墨上前,接过了这人手里的信,信不厚,没什么重量,他检查无误,交给了顾轻衍。
  信封上的确是安华锦的笔迹,怀安亲启。
  顾轻衍盯着这字目光凝定了片刻,然后撕开了信封,一目十行看罢,不由得笑了,“她人回家了,数千里之外,却还能帮人查案,也是能耐了。”
  他一直知道他这个未婚妻能耐,但今日才知,这份能耐能通江湖。
  他当即下了命令,“青墨,你带着人亲自去,在沈如风带着花似玉踏入京城地界后,立马将人保护起来,带来这里。”
  “是!”
  第二十八章 惊才艳艳(二更)
  青墨带着人暗中出了城,两日后,在距离京城五百里的地界,截住了沈如风。
  沈如风见顾轻衍果然如安华锦所说派人来接应他,顿时提着的心松了松,他真怕十里堡在京城的靠山将他拦住,那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他立即将花似玉交给了青墨,自己脚步轻松地跟着他进了京城。
  一日后,沈如风见到了顾轻衍。
  顾七公子名扬天下,惊才艳艳,提起当世少年英才,第一便属顾家顾轻衍。
  沈如风对顾轻衍本没多少好奇,也没多少羡慕,更别提推崇敬意,但自从安华锦对他说顾轻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后,沈如风便好奇死了,想立马见到顾轻衍。
  不管天下多少女子倾慕顾轻衍,但他一直觉得,安华锦与那些女子都不一样,但她也倾慕顾轻衍,可见,顾七公子怕是真名不虚传。
  他这一路都在想着,顾七公子到底有多好,让安华锦那样的人,将他放在了心尖尖上。
  三年前,安华锦单枪匹马剑挑水路两岸,武功品貌,在他看来,那才是惊才艳艳,他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所以,当他见到顾轻衍时,便直直地盯着顾轻衍看了好一会儿。
  顾轻衍一身天青色的沉香锦,长身玉立,气质温润,看起来十分温和如璞玉磨成,容色更是鬼斧神工雕刻的精致,但他一双眸子,却清清冷冷,如高山白雪,与他温和的外表和容色,十分不符,但却奇异地融合着。
  沈如风形容不出来,但顾轻衍似乎传言什么样,就什么样,但却也比传言多了点儿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沈如风自小生于江湖长于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武功高绝的同时,也心狠手辣,但在顾轻衍面前,他一句话不说,神色淡淡,他却莫名感觉到了压力。
  这种压力,跟他穿不穿官服没什么关系。
  顾轻衍任沈如风看着,等着他看完了,再说正事儿。
  沈如风用了足足一盏茶,恨不得将顾轻衍盯出花来,直到眼睛生疼,他才收回视线,揉了揉眼睛,拱手,“顾大人,冒犯了!”
  顾轻衍淡笑,“我能问问沈盟主盯着我看了一盏茶的原因吗?”
  沈如风张口就想说“因为安小郡主说你是她心尖尖上的人”,随即意识到这话不能说,岂不是会让他更自傲?他立即住了嘴,生硬地说,“顾大人百闻不如一见。”
  顾轻衍抬眼,“怎么个百闻?怎么个一见?”
  “传言顾大人惊才艳艳,但我早在三年前,便亲眼见过另一个惊才艳艳的人,所以,对于传言的顾大人,便总觉得怕是传言过于夸大,但今日一见,觉得,顾大人与传言一般,怕是不是我以为的夸大失实。”
  “你说的另一个惊才艳艳被你三年前亲眼所见的人,是安小郡主?”顾轻衍扬眉。
  “正是!”
  “说说三年前你见到她的经过,以及模样。”顾轻衍好奇了。
  沈如风一愣。
  “你说了,我们再谈正事儿。”顾轻衍对于三年前的安华锦,是怎么和千水盟的盟主打交道的很想仔细了解一番,她是怎么让这位年纪轻轻的沈盟主,在他面前说出她惊才艳艳这四个字的。
  沈如风:“……”
  他敏锐地觉得,顾大人好像对安小郡主比对眼前的大案子有兴趣,他斟酌了一番,简略地说了三年前安华锦单枪匹马剑挑水路两岸的经过,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下战书拜山头,正儿八经,便不会被人群攻,但也有那等不讲规矩的,以一打十,也没胜了安华锦,彼时,少女一把青锋剑,光影翻飞间,飞花摘叶,所过之处,武功最好的人,在她手下接下了百招,最差的人,一招也没过。
  安华锦的大名,不是揍了楚宸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如雷贯耳时,楚宸那时还没挨揍呢!彼时,有很多人不服气,后来楚宸都挨揍了,天下皆知,才都彻底的服气了。
  如今除了十里堡的势力,还没有谁不给安华锦面子。
  顾轻衍听完,嘴角挂起浅浅的笑,就脸一双清冷的眸子,似都含了笑意,沈如风暗暗惊讶于他无声无息的变化,想着这位顾大人,想必也喜欢极了安小郡主。
  瞧瞧人家的未婚夫妻,两情相悦,再瞧瞧他?他亲手将未婚妻送进刑部大牢。
  沈如风郁闷了那么一下,“顾大人,如今可以说正事了吧?”
  “嗯。”顾轻衍淡笑,“沈盟主想要什么?”
  沈如风正了神色,“要千水盟堂堂正正做生意,行的正,立的端。”
  “还有吗?”
  沈如风摇摇头,“没有了。”
  顾轻衍笑,“沈盟主是个明白人。”
  沈如风深吸一口气,贪念是个好东西,但贪得多,死的快,参考花似玉,所以,他稳得住心性,有安华锦的点拨,也有花似玉的功劳。
  顾轻衍站起身,“既然如此,沈盟主就留在京城,做个证,其余的,你不必管,都交给我就是了。我会为你请功,陛下那里,兴许会见一见你,也兴许不会。若是陛下见你,你只管照实说就是。”
  “若是陛下见我,我连安小郡主的事儿,也照实说吗?”
  “嗯。”顾轻衍颔首,“花似玉是个活人,你不说,花似玉的供词也会提到她。她可以不要功劳,但是陛下也会记上她一功。”
  沈如风恍然,为未婚妻谋福利,顾大人做的很坦然嘛。
  于是,在顾轻衍的安排下,沈如风便暂且留在了京城。
  顾轻衍在暗室里,见了花似玉,在将她交给楚宸之前,他自然要弄明白,十里堡有这么大的野心,不怕撑破天,到底是谁给了十里堡这么大的底气。
  朝廷因为张宰辅案,已经清洗了一批,如今,还有谁能只手遮天?
  花似玉安安稳稳地昏迷了八日,终于在这一日醒来,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地上,但地上没有千水山安华锦见她时铺着软软的地毯,而是冰凉的地面,地面很硬,咯的她浑身疼,每一处骨头缝都是疼的。
  她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份罪,没在冰冷地板上趟过,但此时,她也顾不得了,她想知道自己昏睡了几日,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刑部天牢里。
  她费力地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这是一处四面只是墙的暗室,棚顶上挂了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将这间暗室照的亮堂。暗室很是简陋,只有远处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茶具,茶盏里冒着热气,桌子前坐着一个人,那人身后立着一个人。
  这人太年轻,比沈如风还要年轻,且容色倾城,温润玉华,他身后立着的人也很年轻,虽然容色不及他许多,但也同样俊秀。
  若不是知道自己受制于人,如今处境不好,花似玉在见到这个人时,怕是会生起些女儿家的旖旎情思。
  她多日昏迷没开口,此时开口的声音沙哑难听,“你、是谁?”
  顾轻衍没说话。
  青墨冷声说,“你不必管我家公子是谁,只交代你十里堡背后的靠山是谁就是了。”
  花似玉扯动嘴角,不理会青墨,死死地盯着顾轻衍,“你是谁?与安华锦是什么关系?沈如风在哪里?”
  顾轻衍淡淡地看着她,“这里是京城,说出你十里堡背后的靠山是谁。”
  花似玉心里轰隆一声,这里是京城?沈如风已经将她送到了京城?她咬牙,“我说出十里堡背后的靠山是谁?你能救我吗?”
  “那要看你说出的那个人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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