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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管家心里苦,想着只能等七公子回来给他解气了。
  所以,当顾轻衍半个时辰后回来时,管家迎出门口,小声说,“老爷子在您的院子里摆了晚膳,一直等着您回来用晚膳,听说您在安家老宅吃了,很是生气。”
  顾轻衍脚步顿住,压低声音,“爷爷既然想我陪他用晚膳,为何不让人知会我一声?”
  管家摇摇头,“老爷子说来您的院子里等着您一起用晚膳时,老奴是提了一句提前让人告知您一声,老爷子说,安小郡主都离京了,您不回府用晚膳,能去哪里?”
  顾轻衍默,“我知道了。”
  他迈进门槛,挑开帘子,一眼便看到画堂里坐着的顾老爷子,板着脸,很生气的样子,桌子上扣着碗碟,摆了七八个菜,一壶酒。
  顾轻衍笑笑,赔礼,“爷爷,不知者无罪。”
  顾老爷子瞪着他,“你眼里还有没有顾家,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我以为安家小丫头离京了,你怕是吃不下饭,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来等着你一起用膳,合着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
  顾轻衍:“……”
  他咳嗽不已,“爷爷,自作多情不是您这样用在自己对孙子吃一顿饭上的。”
  “我用不着你教我。”顾老爷子很是生气,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自己,还是我的那个日常被我夸在嘴边的好孙子吗?”
  顾轻衍笑,“是吧!”
  顾老爷子气的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给自己长脸。”
  顾轻衍笑着坐下身,逐一打开碗碟,“从明日早上开始,我陪爷爷一起用早膳。”
  顾老爷子气消了一半,斜睨他,“安家那小丫头到底走了没有?”
  “走了,真回南阳了。”
  顾老爷子看着一碟碟菜被打开,“都冷了,不吃了。”
  管家立即带着人进来,陪着笑说,“老奴这就让人去热。”
  “爷爷消消气。”顾轻衍给顾老爷子倒了一壶热茶,“我今日晚上的确没什么胃口,但有爷爷等我这么久,我现在已经走了胃口了,可以陪爷爷多吃些。”
  顾老爷子虽然生气,但顾轻衍就有让他消息的本事,端起他倒的茶来喝了一口,算是下了气,对他说,“你可知道善亲王府的那个小丫头,被楚宸给送去南阳了?”
  顾轻衍一愣,给自己倒茶的手一顿。
  顾老爷子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顿时笑了,“你举荐楚宸,让他去不成南阳,如今他送了妹妹去南阳,已经走了一日了,你总拦不住。楚宸这小子,也是个人才。”
  第十八章 追杀(二更)
  顾轻衍不关心京中闺阁小姐们的动静,自然也不知道楚思妍已经被楚宸送走了一日了。这一日里,也没有人对他禀告此事。
  他想起在福满楼楚思妍喝醉了酒腻在安华锦身上,一下子沉下脸。
  顾老爷子乐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又不是楚宸那个小子,去了就去了,也不碍着什么,你黑脸做什么?”
  顾轻衍看了顾老爷子一眼,声音有点儿冷,“楚宸对她的心思,写的明明白白,如今他送亲妹妹去南阳,打的什么算盘,也是昭然若揭。可不是只为报复我。”
  顾老爷子笑,“若是安家小丫头心里有你,十个楚宸妹妹送过去,也不管用。”
  顾轻衍默了默。
  “怎么?你与安家小丫头,真有解不开的隔阂了?”顾老爷子皱眉。
  “那倒没有。”顾轻衍揉揉眉心,轻轻叹气,“她明白我的心思,但心里若说有我,也不见得。”
  “嗯?”顾老爷子看着他。
  “我舍不得她,但她执意回南阳,我当时恨不得什么都不管地跟去,但她却理智的很。”顾轻衍看着顾老爷子,“爷爷,若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心尖上,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对不对?”
  顾老爷子想想自己,这一生,与顾老夫人门当户对,没轰天动地过,过的都是平平常常的日子,他一时答不上来,“爷爷哪里知道?”
  顾轻衍:“……”
  原来是白说,还不如辞官高老的老尚书能给他指点一二迷津。
  他一下子没了再跟顾老爷子说什么的想法,只说,“她似乎挺喜欢楚思妍的,对挺纵容。”
  这话说的有点儿不对劲,她对自己,似乎也很纵容?
  他一下子又沉默了。
  顾老爷子见也不能再帮孙子开解什么心烦,他自己的感情,只能自己摸索,只要不钻牛角尖再把自己关进书房就行,“可惜,你妹妹已经订下了婚约,否则,将她也送去南阳,也是行的。”
  “九妹不同于善亲王府小郡主,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吃不了那个苦。”顾轻衍摇头,“哪怕没有订下婚约,我也不会送她去。”
  “同样是小丫头,善亲王府小丫头能吃的了苦,她就吃的了。”
  顾轻衍淡笑,“善亲王府小郡主,自小受娇宠长大,跋扈非常,不怎么受规矩管着,会骑马,也学过射箭,虽都不太精通,但性子其实不算娇气。前往南阳,关山万里,她敢去敢走,能骑马,怕是也能坐船走山路,九妹是真真正正的闺阁小姐,受顾家礼数规矩,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若是将她送去,怕是要走上两个月,那时都七夕了,安小郡主该又来京了。”
  “安家小丫头说七夕再会来京?”顾老爷子也承认经顾轻衍这么一分析,顾九小姐还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是她跟你说的?”
  “是我要求的,她答应了。”
  顾老爷子笑了,“臭小子,都答应再来京陪你过七夕了,你还有什么可解不开的心绪?这个态度,是把你放心上的。”
  顾轻衍也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心里本就觉得安华锦在他面前欠缺点儿什么,或许是因为楚砚的话,总之,这种情绪,只有自己知道。
  管家带着人端来了重新热好的菜,顾轻衍打住话,“爷爷,吃饭吧。”
  顾老爷子点点头。
  用过晚膳,顾老爷子出了顾轻衍的院子,顾轻衍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夜色,伴随着顾家一片寂静,月亮挂在天边上,似乎也寂静的很。他想着南阳的月色是否与京城一样?总有一日,他也要去看看。
  随着安华锦的离开,京中众人议论猜测了几日,渐渐的,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再盯着安家老宅,京中恢复了安华锦没来京前的日子。
  长公主百无聊赖地躲在屋子里纳凉,一声一声地叹气。
  杜嬷嬷一边给长公主揉肩,一边问,“公子,是屋子里放置的冰盆太小吗?要不奴婢再让人给您添一个?”
  长公主这个一日三沐浴的人,最怕的就是夏天里一动弹就一身的汗,让她恨不得一日八沐浴。
  长公主摇头,“我在想,我保的这桩媒,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如今小安儿一声不吭不告而别地回南阳了,皇兄也没怪罪,更对此事像是默许了一样。小安儿是个什么意思?皇兄又是个什么意思啊?还有顾轻衍,是个什么打算?我猜不透。”
  杜嬷嬷给长公主解心宽,“您就别多想了,您已经做了陛下让您做的,既然陛下没发话,您就不必管了。”
  “我想管也管不了啊。”长公主很是惆怅,“小安儿这么一离京,顿时京中没意思的很,各府夫人们举办的聚会,我也不想参加了,我都不想在公主府待着了,也想出京走走。”
  “要不然,找个凉快的庄子,您去散散心?”
  “哪里有凉快的庄子?”长公主问。
  “向北走百里,有一处清泉山。据说很是凉快。都说南有温泉北有温泉嘛。”杜嬷嬷想了想建议,“您问问驸马,可否能歇几日,让他陪着您去?您和驸马已经有二年没出去散心了。”
  长公主有点儿心动,“行,晚上他回来,我就问问他。”
  “将咱们小公子也带上吗?”
  “不带他,让他好好在家温书,别整日里想着跟顾九公子一样跑去军营。”长公主操心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跑去军中打仗,太危险了。”
  杜嬷嬷点头。
  当日,驸马回来,长公主便将她想去清泉山让他陪着之事说了。驸马想想后答应了,夫妻二人说走就走,找了个严格的先生的盯着儿子后,第二日清早,就出城前往清泉山避暑了。
  夫妻二人带了不少护卫,大半日后,来到清泉山脚下,还没上山,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一群人在围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上已染了血挂了彩,看起来苦苦支撑,再没人相救,可就丢了命了。
  长公主捂着嘴认出那少年人是谁,但又怕认错,一把拽住驸马的袖子,“你看那少年人,是不是镇北王府世子苏含?”
  驸马仔细地认了认,“好像是。”
  镇北王世子还是小时候来过京城,一转眼,十多年了,夫妻二人都不太敢认。但不管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都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长公主吩咐,“快去,将那少年人救下来,其余人也拿下!”
  长公主府的护卫得了令,蜂拥上前去救人。
  围着少年人的杀手有四五个,眼见有人来救,还是长公主府的徽章,对砍一眼,不等公主府的护卫上前,纷纷撤走了,隐没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动作很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很生气,“去追。”
  护卫长留了一半人守护公主驸马,吩咐一半人追进了树林子里。
  少年人见被救了,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劫后余生的气。
  长公主连自己的汗都嫌弃,自然不喜欢血腥味,或者说,不喜欢一切脏东西,但她还是捂着帕子捏着鼻子,忍着血腥味,吩咐人将少年人带到自己马车前问话。
  少年人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来到马车前,忍着娟娟流血的好几处伤口拱手见礼,“多谢长公主驸马相救,否则我还没进京,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你可是苏含?”长公主问。
  “正是。”苏含呲牙一笑,少年气看起来挺重,“长公主还记得我呀?”
  “你这孩子,怎么好好地被人围着你要杀你?你可是路上得罪了什么人了?”长公主上下打量他,很是好奇,若说安华锦来京,被人谋害暗杀想除之后快有理由,但镇北王世子苏含,应该没理由要杀他啊。
  怎么走了一个安华锦,来了一个苏含,都这么自带危险体呢?
  苏含耸耸肩,很是气愤,“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我踏入京中的地界,便一直追着我追杀了五百里。我带了一百名护卫,一波波的杀手,将我的护卫都给杀散了,只剩我一个了。今日若非遇见公主驸马,我就完了。”
  长公主觉得这可是大事儿,清泉山之行的散心避暑大概不能去了,她得赶紧带着苏含回京,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皇兄。
  第十九章 恹恹(一更)
  长公主当即与驸马商议,取消清泉山之行,折返回宫,驸马没有意见。于是,长公主命人给苏含腾出了一辆马车,然后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匆匆返京。
  因队伍中没有大夫,所以,长公主只能命护卫长帮着苏含,先止住血,做个简易包扎,等回京后,再请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看看。
  苏含也是个有骨头的,浑身是伤,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任凭护卫长帮着他做了个简易包扎,他失血过多,白着一张脸,但还有心情与护卫长说话聊天,“比起丢命,这些伤真不算什么了,我如今就担心,我那一百多护卫,能剩下几个,可别都死了吧?”
  护卫长是个耿直人,“等苏世子见着了陛下,让陛下派人给您找找人。”
  苏含点头,“安小郡主来京后,一直住在安家老宅?”
  “是。”
  “安小郡主在京期间,每日都做什么?”苏含很好奇安华锦。
  护卫长想了想,“多数时候,似乎是与顾大人在一起,少数时候,待在安家老宅闲着看书。期间养了一段时间病。”
  “顾大人?顾轻衍?”苏含抬眼。
  “是,《大楚史》修的十分完善,老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前,向陛下举荐了顾大人任职吏部尚书之职。”
  “啧啧,顾轻衍是大楚史上最年轻的吏部尚书了吧?”苏含语气似包含点儿情绪。
  “不止是大楚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古往今来,似乎也是前无古人。”护卫长似乎很崇拜顾轻衍,语气满是敬佩,“古来虽有别的最年轻的大才之人少年官居高位,但吏部尚书独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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