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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杨长洲最先反应了过来,一声冷笑道:“既然唐大人有这么大的信心,那你便说说吧,不过可不要越描越黑,反而露出马脚,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啊。”
  唐枫不理会对方的讽刺和威胁,淡淡地一笑道:“其实就拿你们认定是我派人行刺魏忠贤一点我都能说出不同的看法来。如今朝中谁人不知我与魏忠贤已经势成水火,他要是真出了事情,大家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那么请问我还会这么笨派人去行刺他吗?而且这些刺客一个个都是那么的无能,只是伤了几名魏府的护卫,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个……”高文保等人其实早就有了这个看法,只是囿于魏忠贤的势力才不好说出来罢了。现在听唐枫一语就道破了玄机,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哼,这不过是强辞狡辩罢了!”杨长洲冷哼了一声:“你早就想好了这个托词,所以才敢在如此时候对魏公公下手的,莫以为天下人都那么好欺!而且如今京城里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除了你手下的锦衣卫众,还有什么人有如此本事刺杀魏公公和奉圣夫人呢?”
  高文保一听这话,也不觉心里有些赞同:“不错,若是说京城里还有另外的人马有能力对魏公公不利的话,只怕是不存在的。唐同知,你有什么可辩解的?”
  “依着杨长洲的意思,是认为前后两次刺杀魏忠贤和奉圣夫人都是我派的人了?”
  “不错,不是你还有哪个人能有如此能量和胆子?你无话可说了吧?”
  “这正是我可以证明自己非是凶犯的一点了。”杨长洲有些咄咄逼人的话并没有让唐枫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被他拿来了用:“我且问你,魏忠贤是在哪里遇刺的,而那奉圣夫人又是在哪里遭的难。”
  杨长洲还没开口,那高文保便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魏公公在府门前遇到的行刺,而奉圣夫人则是在魏府之中遭的刺杀。”
  “那我且问大人,一在内一在外,哪一处行刺得手比较容易呢?”
  “这个……却不好说啊。”高文保一时也难下结论,而这时那杨长洲开口了:“当然是在府外行刺容易一些,那里人多眼杂,逃走也顺利得多。”
  “既然如此,为何同是我唐枫派去的人却只是伤了魏忠贤而却杀死了在府中的冯圣夫人呢?”唐枫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这一点可就与理不合了啊。”
  “这……我说错了,应该是府中容易行刺!”不知觉间,杨长洲就被唐枫牵着鼻子走了。
  “那也不对啊,既然我手下有人能潜进魏府之中杀死有着禁军保护的奉圣夫人,怎么会舍易而取难,反而会想到在府外刺杀魏公公呢?还有,有了上一次的刺杀之后,贵府中的防卫一定更家严密,再加上奉圣夫人身份尊贵,身边也必然有着众多的护卫,既然在如此防卫之下都能将她刺死,那我怎么就不能派了人潜进魏府刺杀魏忠贤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这个……”两个答案都被唐枫占了理去,就是杨长洲都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唐枫却并没有就此住口,而是继续说道:“从以上的两点来分析,一切就很明朗了,是有人为了要嫁祸于我,所以才会出现这连续两次的刺杀行为,只不过设计这一切的人实在是太生疏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不过也如你们刚才所说的,如今京城中有此能量的人的确不多,似乎除了我唐枫和下属的锦衣卫外就找不出其他人来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其实不然,在京城中除了我们锦衣卫外还有另一股力量能办成此事的,只是被大家给疏忽了而已!”
  “是什么人?”高文保急忙问道。要是真有其他人的话,他当然愿意相信了,这样压在他肩头的担子也能轻上许多,只要受到魏阉的责难就够了。
  “其实大家之所以一直忽略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份的缘故,因为他们自己便是受害之人。两次刺杀的真正凶犯不是我唐枫和锦衣卫而是魏忠贤自己和他的东厂!”唐枫用清朗的声音慢慢地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但却发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含血喷人!完全是为了使自己脱罪而捏造出来的话,大人可不能信他啊。”杨长洲听唐枫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毛了,指着唐枫声色俱厉地道。
  而高文保等人也都不能相信唐枫的话:“唐同知,你这话却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自己刺杀自己的人?这一点恕本官难以接受。”
  唐枫看了一眼有些气急的杨长洲,一笑后道:“高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魏忠贤行刺自己是假,想陷害我唐枫和下面的兄弟才是真啊。大人你想,若不是他自己做的部署,怎么会有那么巧一出门就被刺客刺杀?而那奉圣夫人更是奉命来看他的,又有什么人会知道她在魏府从而刺杀了她呢?除了魏忠贤自己,这两点可是没有人能做到的。
  “另外,奉圣夫人被杀乃是在他的府中,那可是有着上百人保护的人啊,除了内部的人,想将她找出来都很是困难,更不要说杀了她了。我想正是因为前一次的作假太明显,怕被我一眼看穿,所以魏忠贤才故意又演了这一出真正的刺杀,还搭上的奉冯夫人的性命,为的就是能彻底地定了我的罪!高大人,不知你以为我的猜测可还有理吗?”
  高文保被唐枫的这一番一说终于彻底地呆住了,他的心里虽然有过怀疑这是魏忠贤的苦肉计,但却也不敢宣讲出来,如今唐枫说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他就更赞同了。只是当着杨长洲的面他却是不好说同意的。
  看出高文保已经有所意动了,杨长洲大急,忙道:“高大人,你可莫听此人鼓惑啊,他这是污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的污蔑!为的就是洗脱自己的罪责,其实这一切他只是猜测罢了,根本做不得准的。”
  唐枫冷声讽刺道:“若说猜测,你们说我因为与魏忠贤有着过节而有行刺的动机不也是猜测吗?你们可曾拿得出半点的证据出来?不过所不同的是,你们是真的污蔑,空口白话,而我却是有着确凿的人证能证明自己所说的猜想是事实的。”
  “唐大人还有证据?那还请拿出来让本官看看。”高文保闻言顿时就来了精神,大声道。
  “那就请高大人下令放那几名证人上来吧!”唐枫在笃定地朝杨长洲一笑后道。杨长洲见他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便生出了不祥的感觉,但事已到此他已经无力阻挠这一切了。
  不一会工夫,几名看来极其普通的百姓和几个遍体鳞伤的人就被衙役们带了上来。看到这些人,高文保心里就更犯嘀咕了,便问道:“唐大人,你说的证据就是他们?”
  “不错,正确地说应该是人证。这几人乃是当日魏忠贤遇刺时亲眼目睹了事情发生的人。”唐枫指了指那些寻常的百姓道,然后又一指那几个带伤的人道:“至于他们,便是行刺魏公公不果的刺客了。我在事后就派人了解了情况,然后派人将这些胆大妄为的刺客给擒了下来。有当时看到这一切的人为证,这些人便是刺杀魏忠贤的刺客。”
  “你们可敢在这堂上再说一次吗?”高文保肃然看向那些百姓道。那些百姓们虽然来到堂上后很是胆怯,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回话了:“回大老爷的话,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那些凶徒的面貌,但是他们的身材高矮还是有些记忆的,这几人的确是那日的刺客!”
  唐枫微笑地鼓励了一下那名百姓,然后才道:“正是因为他们的帮助,本官才能将这些刺客捉拿到手。而经过我们锦衣卫的人严刑拷问之后,他们已经对自己刺杀魏忠贤一事供认不讳了。另外他们还交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指使他们做出如此大胆之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忠贤,魏公公本人!”
  “什么?”高文保看向了那几名满是伤的人,却一时问不出话来了。而唐枫已经从袖子里取出了几份供状:“这就是他们几人留下的供词,足以指证一切了!”
  杨长洲在那几名刺客进来之后就脸色大变,他是认得这几个人,原来只当他们是躲到城外避风头去了,却不想是落在了锦衣卫的手上,这下可真的糟了。
  第429章  唐枫的心思
  杨长洲原来是打算就此定了唐枫的罪,将之投进大牢之后再除去的,可没想到反而作茧自缚,被唐枫给反过来指控了。因为之前全无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所以在唐枫拿出了这些证据时,他也一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除了一个劲地说唐枫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那些人证也不过是受其指使而说的谎。
  事情到了这一步,上面断案的高文保也就完全没了主意,他原来就有心帮着唐枫,现在看到一切都于唐枫有利自然是不会与他为难了。当然,慑于魏忠贤的权势,高文保也不好明着相帮,最终只得一拍惊堂木,放众人都离开了,只说此事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一时难作断决,留待日后再说。
  其实唐枫也没有真的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打击到魏忠贤,所以现在的这个结局是他能接受的。他一走出刑部衙门,就面带微笑地对杨长洲道:“杨兄还请好自为之,既然那刺客能把奉圣夫人如此高贵身份的人都刺杀了,你身为魏阉身边的亲信,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说着也不理对方的反应,带了人扬长而去。
  杨长洲听了唐枫明显是威胁的话后,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他可是知道奉圣夫人的死并非九千岁下的令,这就很有可能真是唐枫下的手了。对方显然已经是全然没有顾忌了,这不由得他不感到害怕。另外他还有些后悔,把奉圣夫人的死和魏忠贤的被刺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是他自认为能一举将唐枫入罪的好计策,却不曾想这反而成了让唐枫脱罪的借口。世事的难以预料也就在此了。在呆呆地站立了一段时间之后,杨长洲才钻进了车轿之中,返回魏府,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魏忠贤交代。
  “大人果然是算不遗策啊,不过半日工夫原来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情况就变了。”在回到了北镇抚司之后,唐枫便将堂上的情况说了出来,惹得那些下属由衷地赞叹道。
  唐枫却并没有如他们那样高兴,只是道:“这只是因为我熟悉他们的行事风格,知道他们在客氏被杀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更严重的罪名才针对其而想出的办法。不过这只能解了当下之难,对阉党和魏忠贤来说这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再次出手了,而我们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的。”说到后面,唐枫的神情就变得很是严肃了。
  听他这么一说,原来还有些高兴的一众人等都露出了担心,诚如他所说的,锦衣卫的力量和整个阉党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如今双方已经完全处在了敌对的关系上,对方一定会不断对锦衣卫发起进攻的。他们可以化解阉党的明枪暗箭无数次,但是只要有一次失败了,那么锦衣卫自唐枫以下就会万劫不复,这便是不公平的地方了。
  看到大家凝重的神情,唐枫反倒是笑了:“其实大家也不必如此担心,我想在这次事情之后阉党一时是拿不出更好的阴谋来对付我们的。现在,该是我们对付他们的时候了。既然我们只守不攻迟早会被人所败,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大人可是有了什么妙计了吗?”有人急忙问道。
  唐枫一摇头:“现在还没有,不过我想很快我们的机会就会到来了。”有些事情他是不会说与外人知道的,即便这些人现在都要靠着自己,但是谁敢保证这些人会永远忠于自己呢?而且他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个想法会不会成事,客氏之死,对皇帝的打击应该是有的,只是会不会让历史重演,真的让天启提前死去,却是他不能保证的。
  当众下属退出去之后,田镜便走了进来:“大人,老朽这次是真的对您心服口服。”
  “哦?田老为何如此说?”唐枫一面请他入座,一面好奇地问道。
  “老朽在外面听到了大人的说话,大人让人刺杀了客氏原来还有着破魏阉之前嫁祸的计较啊,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如何能让人不衷心感佩呢?”田镜由衷地道。
  唐枫一笑道:“当时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得知这个女人是阻挠了我之前弹劾魏阉的罪魁祸首之后才觉着此人留不得的,却不想她还起了这么一个作用。怎么样,现在田老不会怪我冒险走这一步了吧?”
  “不会了,老朽对大人只有敬佩。对了,不知大人下面还有什么打击阉党的计划?”
  “这一点我是真的全无头绪,不知田老可有什么能教我的吗?”唐枫笑看着田镜道,从他这么快来见自己这一点上,唐枫就觉着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啊。”田镜一笑后才道:“老朽以为现在该是我们反受为攻的时机了。趁着如今魏阉刚受责难,内援又失的情况下对之再行一击必有很好的效果。”
  “却不知我们该如何行事呢?之前有许多人相帮,又证据确凿,突然发起的弹劾都不能成事,现在怎么还能成功呢?”唐枫皱眉问道。因为对自己正在施行的计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他对有另外的办法也是很看重的。
  “大人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了吗?那客氏的死已经被您说成是魏阉自己着人下的手,只要将此事坐实了,必能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另外那些上次上书弹劾魏阉的言官们,也可以再让他们上书,只要事情闹得东经足够大,天下间与阉党为敌的人就会纷纷前来支援,到那时候……”田镜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但是却并没有被唐枫所接受。
  因为唐枫在听到田镜提到与阉党为敌的人时,立刻就想到了那些东林党们,那些只知道争斗,最终导致阉党坐大的儒生们。虽然在史书上这些人都被写成了有一个个为国为民的全人,但在唐枫对眼前真实的一切的认识,他却能看到许多被历史掩盖了的真相。他清楚地明白,虽然东林党早下了野,但是在民间它的声望却并没有稍落,若是因为要对付阉党而再让这些人出头的话,对整个天下来说并非什么幸事。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些人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在不久前刚刚因为衍圣公的事情而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他们只会把自己视为另一个魏忠贤。所以即便自己对付阉党有些困难,唐枫也不会让那些人重新回来的。
  田镜讲了许多,却发现唐枫并没有仔细听自己的话,心里不禁有些不快,说道:“大人,你可是对老朽的建议有不同的看法吗?”
  唐枫不想在这事情上瞒他,便直接地点头道:“不错,我并不认为拉拢某些人就是对付阉党的好办法。说不定在将阉党赶下台的时候,会出现另一个党同伐异的群体。”
  “那大人是想……”
  “这个现在我还说不好,不过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不是真心为民的,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朝堂上祸害苍生!”唐枫的回答虽然迷茫,但却很是坚决。
  田镜看着唐枫,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自己是越发地看不懂了,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似乎这个时代的一些想当然的观点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废弃的,圣人如是,对皇帝的敬畏如是,今天他所说的对东林党的观点也如是。在这个被阉党欺压的时代里,大家都想当然地把之前被阉党坑害的东林党看成了正义的代表,但是很显然地唐枫并不这么看。
  “大人,前日来过的您的故人又在外求见。”正当唐枫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报道。
  “嗯?”唐枫微一愣,就想到了他所说的是什么人,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同时心里想道:“信王此时来见我却是为了何事?”
  “岂有此理!”魏忠贤满脸通红地大骂道,他的一张胖脸上的肉也不断地哆嗦着,显然是气得不轻。在宫里伺候了皇帝一整日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他才从宫中出来,因为他想要早些得知今日在刑部的详细情况。但他所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怒火万丈的失败的结果。
  杨长洲还从来不曾见过魏忠贤这个模样,也是大惊失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请罪道:“九千岁,都是小的办事不力,才让那唐枫钻了一个空子,得以脱罪……”
  “好了,不要再提这个人了!”魏忠贤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看来这个唐枫真的是很难缠啊,我们想用常规的手段将之除去是很难成功了。”
  “九千岁想要派人把他……”杨长洲打了个寒噤,但随即便道:“这只怕是不成的,只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锦衣卫,东厂的那些杀手只怕就动不了他。”
  “谁说要用杀手了?”魏忠贤阴冷地一笑道:“想要抓住他的错处,然后将他明正殿刑是做不到了,那就只有用我们最擅长的办法了。”
  “九千岁是指莫须有?”
  “不错,反正现在刑部还没有落案,我只要直接下一道圣旨,定了他的罪,即便没有什么罪名也容不得他不就范了。如今皇上已经彻底无法理政,皇宫之中都是我说了算,要下一道圣旨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倒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办法,只是这矫诏的事情若是被皇上得知……”
  “不会的,就太医所说,皇上的身子已经是不行了,只靠着药物吊着性命,他已经不可能再知道这一切了……”
  第430章  胆大包天
  天启自幼身体就很是孱弱,而因为他祖父和父亲的缘故,这个如今大明的皇帝不但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同样也没有很好地调理身体,这就使得他在成年之后依旧不是很健康。虽然在当了皇帝之后天启得到了最好的调养,但先天已经造就的不足绝不是后天的药物能够填补的,而且他虽然常年不理政事,但那日以继夜的木工比之处理朝政也不遑多让。正因为这个缘故,只有二十出头的天子才会在登位之后七年就龙驭宾天,而这只是历史上的情况。
  现在,随着唐枫上章弹劾魏忠贤,将他的罪行公诸于皇帝面前,使得天启大受打击,又惊又怒之下身子便已经出现了大状况。但这还不是真正致命的,客氏的被杀才是导致天启彻底崩溃的原因所在。正如唐枫所料的那样,这个客氏在天启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一旦听说她被人所杀,在震怒之下给魏忠贤下了那道一定要将凶手捉拿的圣命之后就晕厥了过去。这一晕,比之前几次的情况更为恶劣,若非那些太医们早就已经时刻待命的话,皇帝只怕当时就要不治了。
  好在宫中有着各种的珍稀药物,在太医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才暂时保住了天启的一条性命,但想要他彻底康复是不能了。那些太医因为怕自己会被问罪,所以并没有将皇帝的真实情况说出来,直到魏忠贤感觉到情况不对,威吓之下,他们才说了实话。不过有着这些杏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的救治,有着皇宫中取之不尽的药材的帮助,想要延续皇帝的几日性命却还是能做到的。
  正因为如此,魏忠贤才会因为关注唐枫一事而趁夜回到府上,不想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坏消息。而当他说出皇帝的情况之后,杨长洲却是大惊:“九千岁,此事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妙啊,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那唐枫了。”
  “这是为何?”魏忠贤因为担心皇帝,又在烦恼着唐枫的情况反而没有考虑太多自家的事,闻言便直问道。杨长洲沉着脸道:“当今万岁并无一个皇子,也就是没有后嗣。那继任皇位的必然是皇上的兄弟子侄了,他们与您向无瓜葛,一旦其中一人坐上皇位的话,只怕九千岁您的大权就会不保了啊。”
  “啊……”魏忠贤听到这话才如梦方醒,脸色也是骤变:“这可如何是好?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以皇上的为人来看,这皇位十有八九是要传与他的亲弟信王的,而那信王与咱家可不是一条心哪……”
  “所以九千岁,我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让皇上立下一份对我们有利的遗诏,立一个对我们没有成见的人为帝才行啊。”杨长洲道:“若不然的话,汪直、刘瑾乃至于张居正等人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了。”
  一想起那几名太监前辈们的悲惨下场,魏忠贤顿时就打了一个寒战:“对,此事干系重大,一定不能马虎。我这就回宫,看看能不能说动了皇上。”
  说走就走,魏忠贤立刻起身,在杨长洲的服侍下穿上了宫里的服饰,然后便急急往外走去。刚走出后院的门廊时,他就看到了一个府中的帮佣正跪在外管事的身前不断地磕头道:“安管家,您就行行好,让我多做几个月吧,我虽然有了身孕,但是寻常的活计还是做得来的。安管事求求您了!”
  那安管事面露为难之色:“这是九千岁早就定下的规矩,府中的帮佣但有了身孕一律辞退,你如今已有了两月的身孕,虽然看不出来,但终是违背了九千岁的意思……”
  对这些下人们的事情,魏忠贤向来是不上心的,何况现在他心急火燎地要回宫去,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便在下人和护卫们的护送下上了车轿,直往紫禁城而去。在坐进了车内,知道干着急已经没用之后,魏忠贤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皇上如今还在,一切都还能照着我的意思来办。”这时,鬼使神差的,魏忠贤居然想到了自己府上的那个怀了孕的帮佣,他突然觉着这似乎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提示。在微一愣后,他便拉响了车中的铃铛,那正赶着马的车夫闻声便停了下来:“九千岁可有什么吩咐?”
  “六子,你回去府上找魏安,着他将刚才那个怀了孕的奴婢给咱留住,咱家可能会用到她。”魏忠贤对已经上来听命的一个下人道。那六子虽然不知道九千岁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转头回去了。
  时已近更,出入紫禁城的门早就已经关上了,但是这只是对寻常的官员来说的,如今的魏忠贤堪比皇帝,这些禁令自然对他无效了,所以在黑夜里他还是顺利进了宫,来到了如今皇帝所在的仁寿宫中。这里是客氏生前所住的地方,皇帝在知道他被杀之后就命人将自己抬到了这里,然后就没有出去过。
  一进到寝宫之内,魏忠贤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同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凝重气氛。他稍一定神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皇帝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似乎还要差了几分,而在他的床前,皇后张嫣正满是悲怆和担心地陪伴着。
  魏忠贤见状又退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为皇帝诊治的其中一名太医金岿,于是便叫过了他问道:“金太医,万岁的身子可有好转吗?”
  金岿满脸的无奈,一摇头道:“魏公公,只怕皇上是撑不了几日了。除了你,我们也不敢对其他人说这实话了,只有靠着上好的人参吊着性命……”
  魏忠贤脸上又阴沉了一些,然后才问道:“咱家问你,可有办法能让皇上清醒一会吗?”
  “这个……”金岿愣了一下,身为太医的他们是有办法能让即将死去的人醒过来的,那只是为了让皇帝能清醒地立下遗诏而已,但这么一来,皇帝的病情会更加严重,甚至醒来之后就会永远地倒下了。这样一来,那个使皇帝醒来的太医的罪过可就大了,很可能就是被定罪问斩的一个结局,所以他也不敢随便答应。
  但金岿的这点犹豫已经给了魏忠贤答案:“你能做到的!咱家让你等下在皇后离开之时对皇上用这个法子,咱家可不能看着皇上就这样在昏迷中驾崩。”
  “可是魏公公,这样一来臣可就……”
  “你怕什么,有咱家在没人能动了你。若是你不肯做的话,咱家倒是有的是办法来处置你,听说你的小儿子刚刚成了亲,你也不想抱不上这个孙子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金岿只有听命的份了。见他点头应了下来,魏忠贤才算是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而后,他便再次走进了寝宫之中,来到了皇帝的跟前装模作样地伤心了起来。看到魏忠贤进来了,张嫣的心里就是一阵厌烦,但在皇帝跟前她也不想失仪,只是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却给了魏忠贤说话的机会了:“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张嫣原来是不想理他的,现在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见礼倒不好不说什么了,便微一点头:“魏忠贤你之前去了哪里?皇上有病在身怎么不见你伺候在旁啊?”
  “老奴是去替万岁找药去了,所以直到现在才来,还请娘娘恕罪。”魏忠贤说着又假意看了看张嫣,然后吃惊地道:“娘娘您的神情也不是很好啊,是不是也得了风寒啊?”
  “本宫没事……”张嫣冷笑一声道。
  “娘娘若是得了风寒可是大事啊。”不理会张嫣的话,魏忠贤自顾说道:“如今万岁已经得了病,若是连娘娘也病倒的话,咱们宫里的天可就要塌了。娘娘,万岁这里有老奴看着,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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