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接下来的几日,若儿见碧色还是闷闷不语,只得跟着掌事,询问些中帝都芳菲坞的经营事宜,掌事也是细心解答着,只是看着若儿的眼神总是闪烁其词,似乎有话要说。
两姊妹有家归不得,只能闲散地呆在了绯云城里,一年之中,芳菲坞的生意数冬季最冷淡,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百无聊赖,只能是空闲去趟郊外的
“冰棺”,或是去了想兰夫人的兰所坐坐。
想兰夫人临走之时,却没有关闭了兰所,只是叮嘱两人若是有空,帮忙者打理下。兰所环境清幽,也是个心静的地,碧色在了里头,情绪也是平稳了不少,再也没了前几日的浮躁。
一日,两人趁闲整理起了茶所,见里头的茶具荒废着也是可惜,索性照着想兰夫人的意思,重新开了铺子,半营半业的重整了兰所。
这小半个月里,绯云城里都是雪里带着些雨水的天气,淋在身上,人一不留神就受了冻,外头的行人都是匆匆路过,老的茶客也是稀稀拉拉的来,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煮着茶水,捧着热盏,靠着草帘坐上一天,看着外头的过往路人。
这一日,雪雨照旧夹杂着落着,外头却走进了名生客。
011 雪天三送戏姻缘
来人入门时,草帘不掀而自起,他并没有撑伞,在了这样的雪雨天气里头,身上却依旧干爽,走进兰所里头,似乎暖了一些。
见了两张生面孔,客人并有没有和老客一般询长问短,而是四下看去,眼底生了些恍惚,怅怅然问道:“此处可还有卖雀舌。”
雀舌是一种茶叶,每年冬意消散后,山间的新茶润了第一滴春露后长出的叶,再由纯熟的茶女,折下一寸来长的芽苞,细火慢炒,口感嫩幼,只是老茶客却嫌弃雀舌太清淡了些。
兰所里头,茶色并不多,想兰夫人离开之时,也是授意两人可以造着自己的思路经营兰所,原先那些不好卖的茶,却被利字头上一把刀的若儿收了起来。
碧色见茶叶不齐,天色又是昏沉沉,也没多少心思待客,索性拒起了客来:“这位客人,今年新的雀舌未上,你看还是等明年?”
草帘再度飞了起来,外头雨水肆意得钻了进来,却淋上了碧色的身子,反倒是挨着门口的客人身上没有沾上半分。若儿心底生疑,细看来人脚上穿得是上等的犀皮长靴,手中的玉戒红如初旭,心里有了几分主意。
这名客人一出口就问了其他店里不常见的雀舌,想来也是习惯喝了这茶水,若是老客,又怎会不知道雀舌是早春之茶,她趁着碧色拍打着身上的雨雪时,转身进了里间,抱出了口陶钵。
来人见了若儿的举动,就寻了处位置坐了下来,也不催促,只是看着若儿重暖暖炉,碧色帮着下水煮沸,几点墨绿色雀舌滑入杯中,水龙冲泡,香气浓而不散,比起新春的雀舌,这陈年的雀舌闻着却是不同的风味。
两人不甚熟练的手势,在了客人的轻叩桌面声中,稳了下来,茶香在了三人间缓缓散开,叶如雀舌,翩舞在了人的眼底和杯中。
热气弥漫之中,若儿看向了眼前的客人,只见他满脸红光,眼底更是带了些激色,端起茶盏时,手更是激动地颤了起来。他将茶放在了眼下,似是缅怀着看了起来,等到茶香即将散去时,却是如同饮用佳酿一般,小口饮了起来。
来人的眼底生了些感慨,老雀舌入口,味道果然不如新茶那般清香,似是感觉到了这个中差别,他有些闪神了。
若儿在旁静看,缓缓说道:“这是好些年前的雀舌了,想兰夫人的夫君最爱喝新出的茶,每年春天,她都会去茶山里采摘些新茶,只是十几年前,他的夫君却无故失踪,夫人虽知他爱茶,却担心自己一旦离了这里,他回家就寻不到自己了,所以不肯轻易离家采茶,一等就是十余年,只可惜,陈茶还在,那人却依旧杳无音讯,也是委屈了您,喝这些失了味道的茶。”
客人听罢,放下手中茶盏,摇头道:“无妨,我早已不是不爱茶之人,又何必假意爱茶,欺人欺己,才是大伤。
不爱茶又何必来喝茶,碧色听了也是心底不快,这人说话奇怪,点的茶水也是奇怪,还害自己因为沏茶被铜把子烫出了泡子。
若儿见眼前客人不再说话,也无意加茶,笑问道:“客人若不喜欢普通茶叶,可以换了其他茶水试试。”
那客人摇头道:“不了,我从今以后,不再饮茶。”
若儿有些迟疑,询道:“可是小店有了什么失礼之处?”
“人走茶也凉,凉茶不利口,让我断了喝茶的念头,也是好的,”这人说话也是有些意思,他说罢,又看着两人,似是无心:“这两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生,想来不是帝都人士?”
若儿这时已经认定他是想兰夫人的老茶客,将两人和想兰夫人的交情粗略说了遍,再通了性命。那人听了,只是点头,起身之时,再说道:“甚好甚好,我看姑娘很是懂得察言观色,想来他日进了虎狼之地,也能进退自如。”他说罢,就消失在了外头的雨雪中。
碧色看了半晌,才说道:“哎,姐姐你怎么让那人走了,我们伺候了半天,这人连茶水钱都没留下。”
若儿嘴里说道:“你看那客人像是自己带钱的主?”碧色听着又碎念了几句,刚要收拾了茶具,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那难遮风雨的草帘子又被吹了开去。
兰所外头站着两名老者,看着已该是垂暮之年,却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两人见老者和自家姥姥差不多年岁,外头又是风寒刺骨,连忙上前搀扶,只是才刚握上两名老人的手,就觉手上一热,碧色和若儿原本是搀扶之势,这会儿却觉得手腕如同被人扼住了般,脚步也是不得动弹,呆立在了外头。
姊妹俩眼里也带着几分谨慎,这两名老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由碧色搀着的老汉说道:“老太婆,这天气可是有些冷呵,都怨你你硬要出门走走孙媳妇家,也不怕雨雪天路滑,摔断了我老头子的脊梁骨。”
若儿手中扶的正是老汉口中的老太婆,先前若儿乍一看,她还阖着眼,看着也是昏昏欲睡,这时若儿低头看去,只见了老人的一双眼,无端心里有些慌张。身边的这名老人眼如同鹰鹫般,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碧色也是感觉到了手下的老人很是古怪,进退不得,两人扶着两名老者依旧立在雪中,四道身影一会儿就成了个雪人形状。
半晌,那名老太才“哎呦”叫唤道:“好心的大姑娘,你快扶我进去坐坐,这外头和北边的冰窖子一般,我老骨头都要冻住了。”
这时老汉这时也跟着动弹了起来,两人脚下哪有半点冻僵之色,也不抖去身上落雪,就催着若儿两人进茶所。
若儿和碧色心里有些奇怪,若儿却想,老人的眼神看着居然是和傲世哥哥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会儿,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怎么是无端端想起了这些,也是痴了。
进了兰所之中,两名老人更是口齿清晰,毫不迟疑,叫着两人上茶点送热水,也不点茶叶,碧色忙前忙后,刚生好一壶水,只见那名老太抢过了她手里的热茶壶,开了茶盖,从了怀中掏出一包茶叶,全都抖进了壶里头,
随后,两名老人就喝得砸吧砸吧响,更是将茶点吃了个精光,将碧色的眼都看直了,这些日子两人在了兰所里也是见了些穷酸客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
若儿在旁看着,一时不语,她细看碧色手上,因为茶壶烫手,她又是个急性子,手背之上已是多了道红痕,她再往老人手上看去,却是没有半点伤痕。
碧色由花元护体,一般的邪热之气,很难入体,这名老人明明是风烛之年,却不惧热气,她心里想着,也不表露出来,反而又送上了些糕点,劝着两名老人食用。
两名老者吃着拿着,也不含糊,心里却是有些吃惊,这名少女未免也太通情达理了些,明明是个生意人,见了这样的两名老赖皮,伺候的却是殷勤,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城府极深。
一旁的碧色看了,直差点讲银牙都嚼碎了,可是糕点都已经上了桌,难道还将东西撤下来不成,也不知若儿是不是刚才在外头冻傻了。
兰所里头,若儿还是一如既往,上前招呼着,煮水倒水,一番殷勤。那名老汉到了自后,也是按捺不住了,不禁问道:“姑娘,你平日都是这般做买卖的不成,真要如此,这家小小的茶所早晚是要关门的。”
“老人家严重了,只是几壶茶,一些糕点,丁点炭薪,还能将兰所吃穷了不成,我看两名老人家是喜欢心喝茶之人,自己带茶,只是因为不习惯外头茶叶。”她说罢,看着老人杯中的茶,几壶水下来,那茶叶依旧碧如春藻,芳香四溢。
老太在旁吃吃笑道:“我说老伴,这孩子看着也是有几分阔气,大姑娘,莫要再你送水了,我们这茶叶也是些土制粗茶,只是早些年的习惯,在了外头行走,不喜人家在了里头添放东西。”
若儿听了她的话语,只是赔着笑,那老太似是打开了话匣子,絮叨着:“茶水也好,人也罢,都是内敛的好些,哪比那些娇贵的花草,真个养在了家中,还要小心伺候着,老头子你说是也不是?”
那老汉想来平日也是个惧内的人,随声附和着:“这茶铺子好,人好,茶也好。我看大姑娘眼若明镜,又生了颗玲珑剔透心,不低看了我们这些老人,不错不错,这盏茶我吃得很是顺心。”
这盏顺心茶足足吃了小半日,两名老者才起身离去,若儿将人送到了外头。半日工夫,雨已经停了,积雪却厚了几寸,两名老者走进了雪丽,一会儿也没了人影。
看着茶案上的那摊狼藉,碧色赌气道:“我说姐姐,你前些日子还说要精打细算,今日怎么就做起了散财童子,连着两批客人都不要茶水钱。”
若儿见她气鼓鼓的如只闷鼓瓮瓮响:“我曾听人说在这世上有四类人不能欺,闲汉,牙婆,道士,和尚。这次看来,还要再多上一种,老人也不可欺,古话都说姜是老的辣,这可是中帝都,随便一个牌匾砸下来,都能压扁了几个官帽子,你没看见那两名老者,衣裳整洁,眼神也是凌厉,这样的大雪天,孤身在外,不见车辆轿子,来了不见踪影,身子骨比我们还要挨冻,前些日子,芳菲坞可没少吃了官府的亏。“
碧色听了,再看看那吃得干净的糕点,努了努嘴,帮忙着收拾了起来。这时天色已是不早,再加上外头的风雪又大了一些,两人就准备早些关门,却听得外头雪地里又传来了阵声响。
这一个本该无人的雪天,怎么就多了这么多的品茶客。
这时来得人也是名中年男子,只是这气质,若儿看着又觉有几分眼熟,只是先前第一名客人来时点了冷门茶,这第二批客人点了白茶,这第三名客人更是无趣,进门之后,只是将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番,再回头看看两名明显有些怔住的少女,点了点头,也不叫茶叫水。
这一日下来,还要几回折腾,韩家两姐妹都觉有些累乏,只可惜这兰所开门做生意,见了客人,总是要招呼的,只是等了好阵时间,这客人居然还是不点茶水。
碧色不禁有些火了,这开门做生意,自己两人在这里空耗了一天,稀奇古怪的客人一拨拨的来,眼前这人又是个闷瓢葫芦,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那人似感觉到了碧色的怒视,随口问了句:“今日的生意可好?”
“这又关你什么事,”碧色懒得回答,这人的语气反倒是如同老妪盘查外坞的声音一般,再多几名这样的客人,自己只怕是要活活被气死了。
虽然中年男子问得话很是不着边际,若儿却回答道:“如您所见,今日来得客人都是用心之人。”男子问话的时候,眼却是停在了一遍烧得正旺的炉火上。
似是对她的回很是满意,男子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仿佛自己只是名临时进来躲避风雪的过路人般。
等到他走入了雪幕之中,黑色的毛披显得很是突兀,若儿站在身,看着男子掸了掸身上的雪,问了最后一句话:“你们俩,谁是姐姐?”
不等碧色骂出声来,若儿回道:“银若虚长几月。”
风雪盛了些,男子的声音很是清晰:“很好。”他步入了夜色里头,若儿见得他的披风里头,露出了个鲜红的衣角,上头绣着的炎色的凰羽熠熠生辉。
012 帝媒心血来潮时
走前后的这三拨子人,将兰所里头的悠闲驱逐一空,两姊妹才刚要松口气,外头又传来阵人声:“有人在吗?”
人声在了风雪里头听着,有些变了调子,碧色心里埋怨着白忙活里一通,听了这么句问话,嘴里嚷嚷道:“这还让不让人停歇了,今个打烊了,明个赶早。”
草帘飘了起来,阵阵花香透了进来:“这两丫头,离家才是几日,就忘了礼数,姥姥冒着大雪进了城,你们倒是连口热茶都舍不得招呼了。”
芳菲老妪带着帝都外坞掌事和韩家两姊妹走了进来,一时之间,房内暖融了不少。芳菲坞到了绯云城足有小半个月的路程,几人都是一路风尘。
若儿见了老妪等人,碧色见了身子看着也是痊愈了的碧然,都是喜上眉梢。连忙迎了上去,和另外几人的欢声笑语不同,韩红窈虽没见多少喜色,但脸上也难得见了些和悦,接过若儿手上递来的茶水时,也显出了些笑容。
先前外坞的掌事已将连日来的事情都禀告了,碧色却还是洋洋自得的将两人如何碰到想兰夫人,见了炎舞,结了外坞的事情都学舌般再说了遍。老妪和碧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夸上几句。
和碧色的撒娇乖孙的模样不同,若儿只是垂首在了旁边倾听着,只是随意和着碧色的话,心里想的是老妪几人为何齐齐赶到了中帝都来,看她们的神情,似有要事和她们商量,又迟迟不开口。
见了一旁还是沉思着的若儿,老妪示意她过来。待到两人都坐在了老妪身侧,老妪才试探着问道:“你们两人在绯云城呆得可还习惯?”
碧色听罢,长吁短叹了起来,数落着绯云城中的种种不是,照了她的话说,从吃的到住的,无一处比得上芳菲坞,直哄得老妪又是笑骂了起来。若儿在旁敷衍着答了几句,和碧色不同,她少时离家,冰原的日子本就是清简,这会儿无论是到了何处,都是比冰原要好上千百倍的。
老妪见了两人的两番答话,叹道:“你们俩也是大了,将来总有一日是出嫁离了内坞的,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也该是让你们在外头多磨练磨练。”
听了这“嫁”字,碧色低下头来,郁声说道:“碧色一辈子不嫁,就陪在姥姥和娘身旁,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老妪眼底闪动,看着碧色的脸上出现了些恼色,说话的语气是十足十的认真,自己这小外孙女,平日总是嬉笑满面,在了自己身旁撒泼蛮缠,何曾有过这样的认真劲儿。
一旁的韩碧然听得也是眼帘低垂,幽幽地叹起了气来。韩红窈在旁听得,皱起了眉来,再看若儿也是跟着闪了神,心里猜测这会,这半月多的中帝都之行,两小丫头怕过得并不乏味。对了碧色的婚嫁之事,她这做姨娘的是无权过问的,她脑中盘算着如何将早几日收到的炎阙令的事说了出来。
兰所里头的炉火因为疏了看管,这时黯了些,那些在了暖泉里养着的兰慵懒地开着,香气浮移,室内冷了些。
外坞的掌事小声说道:“这回可是多亏了两位小小姐,才将先前的事情平息了,也是小的该死,让人抓住了把柄。”
老妪听罢,抬眼看着一直恭侯着不敢坐下的掌事,他是芳菲坞的老奴,照了年龄,也该是颐养的年岁了,早些日的牢狱之灾催着他又苍老了几分,银发爬满双鬓,身子更见佝了几分,芳菲坞里,陪着自己步步走来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她叹道:“芳曹,也该放你回家抱孙弄子,安享晚年了。”
芳曹的肩垮了下去,眼底却又闪着些不舍,几十年的主仆情谊,又怎是几言几语能够说的清的,若儿和碧色听得都是变了颜色,这事情已经平息了,为何姥姥反而要责难对芳菲坞尽忠职守的老奴。
老妪见了两人眼底含疑,也知她们是替芳曹不值,却依旧让碧然清算着芳曹遣散和安家的费用。
“姥姥,你可是糊涂了,这事也不是曹掌事惹的,分明就是燎宫里头的贵人们有心找茬,芳菲坞才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碧色看着芳曹到了这个年岁,觉得有些可怜,对老妪的做法很是不服。
韩红窈看着气鼓鼓地碧色,嘴里训斥道:“放肆,你也是被你娘和老妪从小骄纵惯了。”
若儿看着姥姥,再看看不出声的的掌事,避重就轻地问道,“芳掌事办事历来精细,他一走,中帝都的差事又能交给谁来接手?”
碧色在旁连声附和着,“姐姐说的对,芳掌事的资历久,又有些老关系在,没了他下头的人可是要不服气了。”
一旁的掌事听了两人的帮腔,心里也很是感动,但想想这连日来自己的作为,也实在是不该再呆在风起云涌的帝都里头了,“多谢两位小小姐的一番美言,你们是错怪老妪了。老奴也是风烛之年,真的难以在担当这吃力的活了。老妪体恤老奴,才有了这样的主意。”
外头的飞雪盘旋落下,将芳菲一行人来时的路遮掩了住。碧然算完了手头的这笔账,才说道:“这外头的世界并不如如你们想象的那般轻巧。”
碧色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生身父亲的放*荡习不羁,再想想那名花裘女子的跋扈行为,此时脸色还有些病白的娘亲,伤神道:“如此的话,碧色不想再呆在外头,我也不愿呆在这中帝都,俗世喧哗,又怎么比得上芳菲的世外之美。”
若儿张了张嘴,碧色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那自己呢,姥姥的这番安排,只怕有了她自己的原因,碧色没有听出老妪的话外之音,自己却猜出了大概。
此次的中帝都之行,老妪似乎是有心考验两人,当年的韩红窈和碧然两姊妹,各自分开了内外坞的差事,碧色如果选了留在了芳菲坞,那自己...
和秋膘在外的那些日子,她过得也是欢喜,若姥姥真想将内外坞分开打理,自己似乎也是乐意留在中帝都的。
韩红窈此时搁下了手中的茶盏,见了茶中的花瓣沉到了盏底:“每个在了芳菲里头的女子,生在了芳菲,就该有了自己的使命。”她说这话时,声音很是冰凉,听在若儿耳里,却是和红衣冰川傅瑶有些相似。
碧色和若儿都是各自沉思了起来,碧然见老妪和韩红窈都没有将今日来帝都的实在目的说了出来,就用了温茶润了润嗓:“这说起来,前些日子,帝都这边传了道炎阙令过来。”
炎阙令是玉阙的帝旨,怎么又送到了芳菲坞,前些日子是封坞,这会儿又是什么缘由,接连几日,芳菲坞哪来这么多事让别人挑刺。
老妪将那道炎阙令取从了怀中取了出来,摊了开来,炎火令上,坞翎炎凰,下面正是几个大字:“吾帝曾闻芳菲幼女已长成,正是婚配之年。再有齐堡二少,风流才俊,帝媒钦赐。”这面十寸来宽的锦绸之上,才是寥寥数字,却将韩家两姊妹都看蒙了。
还是碧色先反应了过来,“炎阙令上的意思是,”她想也不想,嘴里嚷叫着:“碧色,不嫁。”
若儿正要接口:“谁又想嫁了。”眼神却定定地落在了“齐堡二少”四个大字上,她的两颊间,飞起了几抹可疑的红云。